顧二白不可思議的冷笑了一聲,望着根本不欲多加解釋的他,心裏瞬間升騰起一陣燃心燃肺的烈焰。
她就說,今天感覺怎麽這麽不對勁,果然有小婊砸從中作祟。
所以……他不由分說的冤枉自己,弄得一副要死要活的,就是想趁機抛棄自己,好去另匿新歡?
果然是場大戲,史詩級的大戲。
頭頂,男人看着她瞬間變得惱怒不堪的小臉上,盡是遮掩不住的怒火,幽深的眸中不禁迷茫了。
她……真的是在在意?
還很在意?
這裏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顧亦清……你設計我?”
顧二白咬着唇,越想越委屈,最後眼眶都跟着紅了,看着他添了幾分恨意,“你丫弄得跟我對不起你似的,結果你自己給我偷偷出去包養女人?!”
她哭了?
顆顆滾燙晶瑩的淚珠,不經意從臉頰滑落,順着面上紅暈的肌膚砸落脖頸。
男人的心‘咯噔’一下繃緊了。
顧二白擡起袖子,猛地擦去了不争氣的眼淚,眼睛紅的吓人,踮起雙腳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他媽給我說話啊!是不是!”
顧影帝還是顧影帝,苦肉計都用上了。
以爲給自己身上甩鍋,他就也可以出去逍遙自在了?
他做夢!做鬼她都不會放過她。
顧亦清緊繃的下颌隐忍着波動,被她逼得眉頭突突的跳着,甚至現在很想把她把心掏出來給她看,看看到底是不是。
順便他自己也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一離開她就往死裏疼。
可是……
她呢?她現在的眼淚,真的是因爲嫉妒而此?
還是正如她說的,演完這場戲,一拍兩散?
她比誰都擅長演戲,他深知。
太多時候,逼真的讓他入戲,然後輸的徹徹底底。
“是。”
男人的嗓音冷得像八月初冷的湖水,刺骨侵肌涼肺。
“你……你承認了?”
顧二白緊緊盯着毫無波瀾的黑眸,嘴唇微微抖動着,小臉上煞白一片,像是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答案。
“爲……爲什麽?我滿足不了你嗎?”
她的音調開始顫抖,像一瞬間被人掏空了心扉般,痛徹的戰栗。
男人眉間的溝壑愈皺愈深,像是看不透眼前的小女人,又像是看不透自己的心。
爲什麽自己總會讓她哭?
是不是看不見他,在别的男人面前,她才會笑?
呵~
顧亦清喉間艱難的吞咽滾動,臉色寒的像冰,冷的像風,大掌猛地拽下她的雙手,沒有絲毫猶豫下了樓梯。
“顧亦清!”
顧二白望着他的動作,恨恨的咬着牙,死死的拖着他的手臂。
全程,小女人幾乎是被他的力量帶着拖下樓梯的。
玲珑木被這動靜吓得,辣子雞都吃不下去了,這倆人好好談情說愛怎麽又吵起來了?
難不成上輩子是冤家不成?
到了一樓時,顧二白一雙精緻的繡花鞋底,都被磨出了痕迹,但手中抓着他的袖袍仍然不肯松。
“你休想這麽容易甩掉我,我草……”
一連串爆出的粗口還未說出,便被男人的大掌牢牢的堵了回去。
顧二白整個身子像風一般,被死死的按在一品齋門闆上,男人欣長的身子如豹子般迅猛的貼了上來。
“顧二白,你到底想怎樣?”
要麽用力愛我,要麽去死,你選吧。
“你到底演夠了沒?”
不是一直喜歡演嗎?
編造身份,僞裝慶家小女兒,明明每天都想着逃跑,還裝作一副舍不得的樣子,嘴上說着愛自己,卻和别的男人約會,甚至把自己的信物,送給别人?
不是一直都會演嗎?現在呢?這般惺惺作态,演技又精進了?
男人逼視着她,陰駭至極的渾嗓,狠辣逼人的眸光,看得人心冰涼。
“你以爲我是在演戲?”
顧二白含着淚水,氣的眼神都扭曲了。
這個男人,她恨不得把他榨成幹屍!
現在有了新歡,看她哪哪都不順眼了,好啊……
“呵~”
男人緊抵着她的面龐忽的笑了,笑的無比的嘲諷。
顧二白,我不管你是不是在演,不管你愛着誰,這輩子那都别想離開我身邊,死都要和我死在一起。
……
“現在别跟上來,否則我控制不住自己會做出來什麽事。”
話罷,男人狠狠的松開了手。
漫長的對峙終于結束。
“呵……”
顧二白癱在門闆上,可笑的望着男人毫不留戀的離去身影,嘴角一陣陣的冷意流出。
什麽意思?别去打擾了你與佳人相會?還威脅上了?
好啊顧亦清,當初的情話說的一套套的,現在玩膩了,說丢就丢……
男人果然利索啊……
靠!
顧二白牙齒摩挲,一拳狠狠的打在門闆上,嗓中低低的冷笑着。
玲珑木被小主人這難得的戾氣,吓得大氣不敢出,隻輕輕地落到她的耳際勸着,“要不您讓場主緩緩,等他心情好些了,然後咱們……”
“咚!”
話未說完,顧二白又是一拳狠狠的砸到了門闆上。
“木頭,等他消氣?我看是等他和别的女人摟摟抱抱上了,直接過來一腳把我踹了吧!讓我别跟過去,想得美,老娘就他媽跟過去,給我戴綠帽子還不準我過去捉奸!我今天偏偏就要跟上去!刀呢?哪裏有刀!”
顧二白瘋了,眼神猙獰的朝着後廚跑去。
二樓,吓得膽戰心驚的青衣掌事,終于反應過來,大步流星的跑下來,一把攔在她的面前,“夫人您别激動,不是您想的那樣……”
顧二白擡頭瞪着他,“滾開!什麽意思?現在都要替你們的場主說話,是吧?”
青衣掌事憋屈的解釋,“不是不是,夫人您真的誤會了,場主要去看的是萬嘉千金,不是什麽包養女人。”
“萬嘉千金?”顧二白颦眉喃喃。
那個見過清叔一面,思念成疾的萬嘉千金。
“怎麽?清叔被感動了?”
聽完,她的話音更加諷刺了。
“……那倒不是。”
青衣掌事感覺他在火上澆油。
“這事情說來話長,一時半會跟夫人您說不清,總之場主他是被您冤枉的,場主心裏隻有您啊……”
“你别跟我說這些廢話,說來話長你不會長話短說啊,不想說你就别阻止我去捉奸!”
樓上,萬嘉老爺聽得臉都黑了。
“……”青衣掌事被她這氣勢壓倒,點了點頭,立馬長話短說。
“夫人您應該還記得,有一次,您和場主在成衣莊相遇。
正值那次成衣莊做事出了纰漏,場主一怒之下,将皇上大婚之日的喜服制作交給了萬嘉衣莊。
但是後來不知爲何,場主又改變了主意,重新交給了成衣莊做。
後來事實證明,場主之前的決策沒問題,因爲這會交給成衣莊做,又出了岔子。
今一早傳來消息,成衣莊走水,燒毀的一批布料裏,正包含着皇上的喜服,可是這眼看皇上大婚之日就要到了,沒有喜服是肯定不行的。這不……萬嘉衣莊忽然說他們早就備好了一套,可以直接送到榮安,不過,額外隻有個小小的請求,就是請場主去看萬嘉千金一眼。
萬嘉千金畢竟是無辜的……”
“你說什麽?”
青衣掌事話閉,顧二白整個人都愣住了,神情好似飛到了九霄雲外。
成衣莊走水了?
青衣掌事以爲她生氣了,連連擺手,“不不不……她不是無辜的,夫人你才是無辜的,阿慎相信您和鄭毅肯定是清清白白的,可是夫人您要善于解釋啊,您總是和場主一個‘你聽我解釋’一個‘我不聽我不聽’的,什麽時候才能把誤會澄清啊,場主其實心裏特别在乎您……”
青衣掌事正在極力的勸慰着。
面前,顧二白早已如一陣風般,缥缈無蹤影。
“夫人~”
青衣掌事見她飛快的跑了出去,不由驚得大叫一聲。
掌櫃的躲在櫃台後,緊張的擺手,“沒事沒事,沒拿到刀就好……”
“……”
青衣掌事看着外面滾滾烏雲,俨然又有大雨将至的架勢,不禁氣的跺了跺腳。
沒事才怪,夫人那小身闆跑出去,萬一被雨水凍着了,場主不得扒了他的皮!
宜興街道上。
原本熙攘繁華盛景,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徹底沖散了開。
空曠的街道,隻剩下偶爾幾處沒來及收的架子,和房屋後側巍巍烏壓壓的行道樹,看得人喘不過來氣。
黢黑的空中,攪弄翻滾着濃雲。
雷陣雨過後,好天氣徹底被斂去,陰寒寒的開始降起了小雨。
細細密密的打在人臉上,淅瀝的像一根根針,狠狠紮進顧二白的心裏,她狂奔着追趕着前面辘辘的馬車,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什麽,順着臉頰,滾燙的淚水不時砸落。
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釀成的。
是她當初爲了點蠅頭小利,不知好歹的去求清叔,把皇上的喜服生意交給成衣莊做,現在衣服被燒了,清叔一定很生氣,都怪自己。
一切的錯都是自己造成的,結果自己還不知好歹、不分輕重的去責怪他,說了這麽多傷害他的話。
每一次決定了要去信任他,可是一聽到看到他身邊有别的女人出現,就忍不住去懷疑,她真是豬,非要在這上面跌的遍體鱗傷才甘心。
想着,小女人狂奔的腳步越加越快。
今天如論如何也要和他解釋清楚。
玲珑木費了好一番九牛二虎之力,才追趕上了小主人。
它不得不承認,小主人的八百米冠軍絕不是胡扯的。
顧二白奮力趕上馬車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累得不行了,不顧被車輪碾到的危險,伸手拼命跑過去砸着車窗。
趕車的車夫轉臉,見是夫人,當即吓得停了下來。
顧二白見機,蹬着車墩,就往上爬。
“誰讓你停了?”
車内,男人待看到一閃而過的小女人身影,瞳孔一陣緊縮。
車夫懵了,他并不知場主和夫人在吵架,看着夫人拼命爬上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顧亦清緊抿着唇,一把掀開幕簾,提起她的後頸欲拎下去。
“啊啊啊……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二白見男人兇殘的直接伸出手将她上來的半個身子提下去,當即吓得哇哇大叫。
“别亂動!”
見她的小腿差點絞進車輪,顧亦清厲聲呵斥,不覺将她往上提了些。
不遠處,有一堆閑置的草垛,剛好可以……
“你、你再這樣我咬死你!”
顧二白見他絲毫沒有放她進去的打算,一個機靈的抱着他的手臂,張嘴咬了上去。
男人眉眼冷厲的看着她,像是疑惑,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顧二白當然舍不得咬,隻微微舔了舔,男人便直接将她扔在了草垛之上。
“加鞭!”
“喏。”
馬夫點頭,揚鞭策馬。
車裏,顧亦清定定的望着左臂微微濕潤的那小塊,漸漸出神,最後忍不住也将薄唇完美的覆了上去,深深的閉上了眼。
她真的追上來了,可又能追多久呢?
車外,已經恢複了平靜。
男人的心也跟着緩緩沉澱下來。
這樣,他就應該滿足了不是嗎?
“場主,雨下大了……”
車上,馬夫望着車後,揚鞭的速度不覺放緩,憂心忡忡的朝馬車裏提醒。
男人睜開了眼睛,眸光漆黑發亮,“她沒帶傘嗎?”
車夫搖搖頭,“夫人沒帶啊,雨越下越大了……”
男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出去探着簾子,待觸到那簾布之時,又瞬間滞住了。
算了,她應該早已回去了。
“咚咚咚……清叔!清叔你聽我說!”
此時,恢複平靜的馬車外,忽然又傳來了陣陣‘哒哒哒’的急促腳步聲和小女人熟悉的嬌媚調子。
顧亦清的心一瞬間忽如車外的狂風暴雨,徹底亂了。
她居然又追上來了。
顧二白被丢下車的時候,順手撿起了一根長木條,爲避免她冒着剛才那種被卷入車底的危險,又可以很好的引起車裏人的注意。
“昨、晚晚……”
小女人邊跑着,邊深吸一口氣,運足了氣量。
“昨晚離開蘆葦蕩,我真的回去找你了,還下水撈了你一圈,但沒撈着,後來就在湖邊發現了我的名牌,才确信你沒事,就回去了。
本來想着第二天去向您道歉,可是沒想到,剛到顧府,劉嬸跑過來跟我說阿爹在東湖被張員外給欺負了,不信你可以問你府門口的小厮是不是。
我跑去東湖找那個張員外評理,不想那個張員外根本不講理,不僅不退讓,還動手打人。
鄭毅那時候正好經過,就路見不平幫我擋了一下,我見他受傷了,才送他來一品齋的隔壁醫館,看過了之後,便下起了大雨。
我真的不是特意出來和他私會的,我來到這也沒有多久啊,整天除了和你膩歪在一起,哪有時間去接觸别人,清叔……你好好想想嗎……”
話落,馬車裏仍是毫無動靜。
顧二白心裏一陣懊惱。
玲珑木看着都替她着急,急的在耳廓不停跳着,‘小主人,您是不是傻,爲什麽跑得這麽快?’
“……你才傻,不跑這麽快,我怎麽追上?”
“……”誰讓你追了!
“……”
“快裝作跌倒啊,你是不是傻,男人當然都是憐惜柔弱的女子,像您這樣的漢子,八成隻能受罪了,我賭您能跟着跑到顧府。”
“……”啊?是的嗎?
顧二白想着,由于走神,手裏的長木條子不小心一下子絞入了車輪,把她整個人不受控的往前傾了一下。
“啊……”伴随着一聲慘叫,顧二白結結實實的摔倒在了地上。
沃日,胸前疼死了。
玲珑沐扶額,‘假摔都不會……’
“……”
顧二白手指顫動,老娘是真的摔到了。
“場主,夫人摔到了!”
車前,馬夫聽到動靜不由驚呼,“好像摔得挺重,都爬不起來了!”
……
傾盆大雨越下越大,雨珠連成串,形成水簾似的潑灑下,遮得人眼簾都看不清三尺之外的景象。
顧二白渾身濕透,恨恨的趴在地上砸了一下拳。
遠處,男人撐着一把巨大的黑傘,沉重的腳步緩緩朝她走來。
------題外話------
最近狀态不對,可能是天天上課加上萬更壓力太大了……還有就是老是屏蔽一些我認爲精華的東西心塞……
啊,廢狗崩潰中……
不過看到你們都還在投票,心裏還是很感動的,我會盡快調整好狀态,場主和二白的誤會到此解除,受不了虐的寶貝别怕,虎摸,下面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