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應該是互幫互助。”
末了,男子又補充了一句。
江璃兒聽着他的話,隻覺得前途漫漫,卻有了希望。
二人的對話,漸漸隐沒在高闊靜遠處的黑暗中,再不見聲息。
……
顧府,藥閣。
劉管家正在悠閑惬意的給小東西——玉絲翎雀,歡心的塗傷。
打乾宜齋,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一個半大的小厮,連門都不敲,直接沖了進來,直驚得玉絲翎雀差點展翅飛了起來。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劉管家不鹹不淡的皺眉,挑弄着藥汁,緩緩給翎雀仔細塗抹着。
他想着,等這會說故事的翎雀養好了,就讓場主親自送給夫人。
夫人一定會很開心,一開心,嫁到府裏就越來越快了。
“劉管家,不……不好了,場主回來了。”
那狂奔過來的小厮,上氣不接下氣的扶着門框,喉中斷斷續續道。
劉管家不耐的回了句,“回來就回來了,看你大驚小……什麽!”
話說到一半,他手裏的黑藥勺子,直接掉到了玉絲翎雀的傷口上,翎雀痛的撲騰着翅膀。
劉管家大驚。
年慶之夜,場主怎麽可能回來,“你是不是看岔眼了!”
小厮連連擺手,“沒有,場主真的回來了,而且渾身都濕透了,臉色差得很,看這太吓人,旁人都不敢靠近,現下他把自己關在水榭園裏,沒一個人敢靠近。”
劉管家大驚之餘,已經邁步疾速朝着水榭園去了,小厮見勢,連忙緊跟其後。
劉管家暗自思忖,這該發生了多大的事,場主才會破了二十多年的例,在年慶之夜回了府?
水榭園?
思及此,他驚覺不對,趕緊轉身問小厮,“夫人可跟着一起回來沒?”
小厮搖頭,“自然是沒有,正是因爲夫人沒回來,我們才害怕,場主這次的神态,不亞于上次從慶家回來,小奴猜想,可能還和夫人有幹系。”
劉管家點頭,那便不言而喻了,他邊走邊想,尋思着夫人不是小氣的人,總不會因爲一隻鳥就和場主鬧别扭吧,定是發生了别的事情。
一路想着,疾步來到水榭園,劉管家抻了抻袖子,捂了捂心髒,做好一番被場主罵也不會犯病的準備,輕輕擡手敲了幾下門,聲音壓得極低,“場主,您在嗎?”
聲落,裏屋并沒有發出聲音。
劉管家知道,場主一定是聽到了的,隻是想不想回。
于是他拱着手,一副極有耐心的等候在門旁。
不久,屋内便傳出一聲低沉的冷嗓,“備水。”
劉管家一個激靈,趕緊沖小厮擺手,“快去快去……”
小厮連連屁颠朝水房跑去。
水榭軒内。
顧亦清坐在那張紅紗暖帳邊,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緊閉,隻手握着殘存着體香的袍子,像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腦海裏,全是小女人方才将他踢下去的場景。
思及此,男人大掌将床頭的紅木花雕捏個粉碎,暴起的額間紋路也愈加深壑。
好,好,顧二白,你夠狠。
這次不等到你跪在面前求我……
男人面目猙獰,越想越怒,掌心成拳瞬間将床沿的鐵杆砸彎。
到現在,他竟然連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
他真想她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看他能不能掐死她。
屋内傳來巨大聲響,劉管家微驚,想推開門的手,停在了門栓。
不一會,屋内,又恢複了平靜。
“劉老,進來吧。”
半晌,男人渾厚的嗓音傳出。
劉管家第一時間推門進去,眼神左右打量着房子,四處毫發無損,隻是那張床被蹂躏得不輕,是時候換了。
“場主……”
劉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三尺之外。
他知道,這時候的主子就像顆炮仗,一點就着。
以前,場主可不是這樣的,他雖年少,但沉着、冷靜,對情緒的控制,理智到了變态的程度。
無論是下面的人在生意上多大了纰漏,造成了多少損失,或者是老爺在外面有過多少花花腸子,他都能不動聲色的解決,絕不露出半點情緒。
極少怒,更别提笑,像是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水花一樣。
即使有時候,看什麽事情不過眼,一聲令下雲淡風輕的毀了便是。
可是自從遇見了夫人,場主開始變得血氣方剛,易暴躁易怒,也容易暗愉,像個毛頭小子。
這大概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吧。
“劉老。”
劉管家正思索之時,便聽場主又開嗓了,不禁有些始料未及,連連的應道,“老奴在。”
“對個女子來說,是父母重要還是夫君重要?”
顧亦清深沉的話音一落,劉管家差點吓得沒站住。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場主居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女子?
從場主嘴裏說出來的,肯定是夫人,那父母和夫君?
難不成是慶家二老反對夫人嫁過來,夫人妥協了。
所以場主生氣,以爲夫人心中沒他?
定是這樣,劉管家想着,撿了個好聽的跟他說,“自古女子講究三從四德,這裏就有未嫁從父、出嫁從夫,所以二者無論是在道德還是律法上,都沒有什麽可比性,隻是在乎關系立場的變化。”
言下之意,便是勸場主早日娶了夫人,不必過多深究。
“那如果隻是幾個月的父母呢?”
顧亦清擰着眉,目光幽深的望着他,眼底漸漸醞釀起了一波風暴。
“……”
劉管家一時沒聽懂場主的意思,怎麽會是幾個月的父母,難不成說的不是夫人?
“那就要看這個夫君認識幾個月了。”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然後刹那間反應了過來,後悔的直想拍腦門。
真是人老了記性不好,竟忘了夫人不是慶家真正的女兒這一茬。
這麽來說,場主說的還是夫人。
“果然。”
下一刻,顧亦清語氣森森的像要吃人一般,左手不禁又捏碎了左邊一個紅木花雕。
也對,就認識幾個月而已,他在她心目中算什麽?
不值一提,經不起任何考驗,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叔?
她下次再敢叫他叔,他非得廢了她!
她倒底愛他嗎?誰會愛上一個年齡差距這麽大的長輩?
那她騙他?她跟他說……她什麽也沒跟他說過!
顧亦清想着,頭腦發熱,幾乎陷入了瘋狂,恨不得現在就去慶家逼問她,他到底是她什麽人,她要敢不承認愛他,他就掐死她。
劉管家看着,知場主被他那句話給點燃了,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可覆水難收,又不能颠三倒四,否則以場主那聰慧的腦子,肯定會更加歪曲的想。
“場主……稍安勿躁,凡事總站在一方想,隻會越想越亂,若是由兩個人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
劉管家尋思一番,小心翼翼的開嗓。
顧亦清已經有些仇視他了,堅毅的薄唇緊抿,許久才發出聲音,“我不想再見到她。”
劉管家聞言,低下了頭,忍着沒笑出來。
場主您現在的表情早就出賣了您。
“場主您想讓夫人主動來找您道歉?”
“……”
顧亦清眸色變了,擡頭眯着眼睛危險的看着他。
劉管家也覺得自己很危險,硬着頭皮道,“以老奴多年識人的眼光,夫人明日一定會來的。”
顧亦清呼吸漸漸沉重,怒火好像越來越沉了。
劉管家反思着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等了半晌,如被放在熱鍋上炙烤一般。
久久,顧亦清來了一句,“真的?”
“……”劉管家長呼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明天就算夫人不願意來,他綁也要将夫人綁來,不然他這老命不保了。
“場主,水到了。”
門外,小厮怯怯的聲音傳來。
劉管家拱手,“還請場主快快沐浴,好生睡一覺,明日才能養飽精神,等着夫人來道歉。”
顧亦清頓了下,點了點頭。
劉管家含笑愉快的走了出去,隻能哄了。
小厮将水擡進來,顧亦清起身,将身上的衣袍褪去,條件反射的去摸袖籠裏的東西。
然後,他手中一空,神情猛地怔住了。
擡水的小厮不經意看到場主恐怖的表情,吓得水差點都灑了出來。
‘咣當~’
水榭軒門被打開,一襲墨色的身影疾速沖了出去,劉管家詫異的轉過臉。
場主……怎麽又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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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蓮:小白我越來越喜歡你叔了……
最近給九哥投票的越來越少了,我相信你們是爲了留到月底翻倍,要是拿去投給别人,我會嫉妒成小婊砸而不去給玉米地施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