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白耳朵動了動,垂眸間漸漸眯上了眸子,神色微凝的回想。
上次在宴會上,江璃兒以一曲舞欲當衆磕她的茬,最後雖是失敗,但缺被老夫人萬分憐愛、維護。
思及此,她隻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這番怕是馬上進來,必定是又擺出那副‘老娘貴爲郡主,有的是氣度,就算清哥哥有了正宮夫人,我也不拘小節,争風吃醋,照樣敬愛老夫人,照樣對清哥哥一往情深,看你們要不要我這個端莊大氣、彬彬有禮的好兒媳’架勢。
想想就腦殼疼。
玲珑木揉了揉太陽穴,暗暗呢喃:小主人大概有被害妄想症……
顧二白白了它一眼,暗暗腹诽,‘哼,木頭哪懂女人心~’
按照小桃子說的,江璃兒這個人可不一般。
她不是月兒那些沒腦子之輩,相反,她太有腦子了,一招以退爲進,換守爲攻,識時務者爲俊傑用的活靈活現。
也虧了清叔這些年沒接茬,不然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的情感尤物。
其實最可怕的是她不僅有腦子,還有耐心。
從小到大,十幾年死守着清叔,未得到一點回應都甘之如饴,這得有多大的耐心啊。
加上這些年,她把顧府當成第二家似的,與老夫人時常密切往來,更是知根知底的相熟,二人見面肯定是相談甚歡,到時候,自己就準備被晾在一旁曬黃瓜吧,反正人家要的就是這種尴尬。
玲珑木:……您爲什麽要曬黃瓜這種蔬果?
顧二白,“……”因爲它可以堵住你的嘴。
玲珑木:唔……污~
門旁,小杏子聞聲,稍稍轉身通報,“禀老夫人,是郡主。”
小桃子則愛答不理,神态懶散的站在一邊,悠閑的晃着手臂,一臉不待見的勁。
顧二白雖然心思和小桃子,那是一樣一樣的,但在婆婆面前,還要擺出一副優雅莊重、絲毫不在乎大家端莊笑容。
“嗯。”老夫人輕嗯,敏感的感受到了她的手微微有些僵硬
老人家閱曆深的很,心裏當即懂了,面色安慰般撫了撫兒媳婦的小手,略略提聲道,“進來吧。”
江璃兒知顧二白在房裏,早早的準備好台詞,低頭仔細整理了一番衣襟,嘴角大大方方的挂着格外鮮明的和顔悅色。
隻是不想,她方推開門,踏進去半步,未及開口稱呼,便聽到老夫人滿心歡愉的語道,“璃兒啊,你來了,今日正好你嫂嫂也在這,快來坐吧。”
“……”
話音剛落,門口的人、床邊的人都愣住了。
“……”顧二白眉頭一挑,先是微微訝異的望着老夫人,繼而嘴角閃過幾絲愉悅的笑容,眼底竟是666。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個婆婆她喜歡。
雖說之前在宴會上,老夫人對自己不怎麽感冒,甚至還帶有些有些敵意,但是現在誤會揭開了,認了自己爲兒媳婦,便裏外分得清了。
本來方才在清叔面前,她以爲老夫人态度反差這麽大,多少有幾分在兒子面前作秀的嫌疑,但現在護犢子之心顯擺的自如自在,卻是再也懷疑不得了。
‘你嫂嫂在這兒~’
這句話,頗有幾分清叔的味道,果然是親母子。
然而,相比較顧二白,門口江璃兒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待聽到‘嫂嫂’二字時,她嘴邊明顯剛擠出來的笑,登時燦爛多姿的懸挂在兩頰,上不去也下不來,甚是尴尬,雙眸中也帶着明晃晃的驚訝。
嫂嫂?這麽快,才短短幾日,連老夫人對她的态度,都像變天了似的,轉的天差地别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這麽大的魅力,可以征服所有的人心,那這些年,她做的這些努力到底算什麽?有什麽人看到過?又何曾得到過她應有的回報?
江璃兒低頭,半晌,一絲微不可察的自嘲在嘴邊悄無聲息的勾起,很快便落下了。
“是。”
她輕輕應道,整個人被這聲‘嫂嫂’當頭一棒,打的氣焰和精神頭都消散了大半,本來醞釀好的話語,溢到了嘴邊現在說出來好像都不大合适,便一言不發恭恭敬敬的坐到了客椅之上。
老夫人見她懂禮的坐下,神态無異,雖知心裏對不起這丫頭了,但是事已成定局,她改變不了了,便也無需再深陷其中了。
“璃兒啊,你來得正好,你對嘉成的這些商鋪銀店較爲熟悉,就跟你嫂嫂介紹一下哪裏有珍奇好玩的物件,我這個老太太年紀大了,跟不上你們少年人的新鮮鑒美步子,大婚之日的置辦,全憑小白做主,小白喜歡什麽,就讓清兒帶她去買……”
顧二白一副小媳婦般,滿意的連連低頭,面上作受寵若驚狀。
“嗯,好。”江璃兒微微咬着牙,也甚是得體的點了點頭,但臉上的笑容卻愈加挂不住,微微擡起頭,打量顧二白颔首,嗓音清淡,“嫂嫂。”
“……”
顧二白眼皮子一跳,不是姐姐了?
江璃兒叫完,覺察那裏不好,朝着老夫人又添了一句,“璃兒覺得,嫂嫂還這麽年輕,璃兒卻總是叫嫂嫂,像喊老了似的,不如璃兒以後就管嫂嫂稱姐姐吧。”
“……”顧二白暗暗眯眼,果然賊心不死。
門旁,臉色悻悻輕蔑大半天的小桃子,陰陽怪氣的走過來,徐徐的給老夫人捏着肩,語氣很是讨好,“老夫人,小桃子對嘉成的這些商鋪更是了解得很呐,最主要的是小桃子也了解夫人,夫人喜歡什麽,喜歡哪裏,小桃子都能帶她去,還用麻煩旁人嗎?”
話落,一句旁人惹得江璃兒的臉色更差了。
“你這孩子……”
老夫人一打眼她這強調,便知她心裏打的什麽小九九,語氣微微嗔責,順而瞪了她一眼。
顧二白也跟着瞪了她一眼:你這個孩子……甚好甚好!
“……”江璃兒咽下了一口氣,不跟個不上道子的丫鬟計較,微青的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老夫人,璃兒今日前來,也給姐姐帶了見面禮,方才在府前欲贈予,可惜姐姐嫌貴重未曾收下,怕是還拿當璃兒是外人,現在正巧老夫人您在這,不如做個見證,璃兒今日就将這禮送給姐姐,就當做咱們姐妹情誼的信物,姐姐,你說可好?”
說完,她柔美的笑意,像是一汪春水般膩到顧二白的身上。
顧二白心裏一陣惡寒,面上落落大方的回敬了個笑容,不接受亦不拒絕,眉梢暗暗輕動,你本來就是外人。
老夫人輕笑,“璃兒有心了,不知贈的是什麽,可否舍得拿出來給老身看看,若是貴重過老身的禮,那小白是斷然不能收的,哈哈……”
話未說完,江璃兒疑惑的眸光,瞬間不經意被顧二白腕上,盈盈翡翠玉镯吸引了過去,瞳孔微縮,不由的,呼吸更是一滞。
她記得小時候,時常還看老夫人佩戴着這枚镯子,但這些年腿腳不利索,總怕不小心破損了它,便珍惜的摘下來束之高閣,這枚翡翠玉镯的成色質地不必言說,顧府的東西,定是世間極爲難覓的上乘品玉,可它尤爲尊貴的在于——象征着顧府夫人不容置喙的地位與權力。
就在今日之前,她還一直活在夢中,以爲這枚镯子,早晚會在大婚之夜,由清哥哥給自己親手帶上。
可如今,眼生生看着它佩戴在别人的手腕上,直晃得她眼睛疼,像被刀片一下下淩遲般的疼。
說不嫉妒是假的,此刻的嫉妒,強烈的能灼傷她的心。
她天真的以爲,經過上次剜心剜肺天大的鬧劇,她與清哥哥的感情便會徹底破碎,這樣,她又可以趁虛而入了,可現在看來,那隻不過是使情感更爲堅固的怡情插曲。
“雀兒,把寶珠獻上來。”
江璃兒喉間酸澀,久久,收回呆滞的眼神,嗓音無比失落的喚着雀兒。
以前,不管老夫人引哪些女子進府,都會同自己說。
現在,是赤裸裸的告訴自己這個外人,不得逾矩嗎?
連老夫人都徹底将她隔了開來。
門外,雀兒得令,手裏捧着精繡的紅木盒走進來。
小桃子見勢,抿了抿唇,一聲不屑的切溢了出聲。
有個傳家寶可了不起了,她江王府全府上下的财産,哪一處不是拜場主所賜,如今倒跑到班門弄斧了來了,難不成是想顯得老夫人的玉镯,抵不過她碩大顆珍珠了?
“老夫人,您和夫人說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夫人還未用膳呢。”
某隻小桃子想着,又悶次次的插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正待看禮的老夫人,聽到她不陰不陽的聲音,本想訓斥她不懂事,但一聽這話,立馬轉臉驚訝的望着顧二白,“乖媳,到現在還沒用膳呢?”
“呃……”顧二白沉吟,暗暗望了眼小桃子,小桃子朝她眨了眨眼睛,“我本來是打算去大表哥家行禮的,但是路上出了點事,便耽擱了。”
玲珑木:……請不要眉來眼去。
老夫人聞言,二話不說,連忙朝小杏子招了招手,“那個小杏子,快去傳午膳,也到了時辰了,怎麽還沒見個動靜?”
“喏。”小杏子得令推門朝後間花廚走去。
“等等……今日不許做的清淡,就做乖媳最喜歡吃的那幾樣,胭脂鵝脯、藕粉桂花糖糕、珍珠翡翠白玉湯,還有雞髓筍,再來寫開胃的小菜。”
末了,老夫人又揚長嗓音交代了幾句。
“……”顧二白聞聲,瞠目結舌的望着她,微微颦眉,“您怎麽知道我最愛這幾樣,這些……都是清叔告訴您的?”
一種胃口被人摸清了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嗨~”不料,老夫人聞言面上倒帶上了幾分少見的難爲情,“爲娘看你那日在宴會上,對着幾道菜多動了幾筷子,想來應該是喜歡的緊。”
“……”
顧二白驚呆了,老夫人在宴會上對自己這個不甚喜歡的人,都觀察記憶得這麽仔細入微?
果然是虎母無犬子,一家子都這麽厲害,她怕要拉低整體智商。
小桃子見她面色疑惑,順勢笑着接言,“夫人您有所不知,老夫人一眼見到您,便喜歡的緊呢,後來故作高冷那是考驗您,暗地裏比誰觀察的都仔細呢。”
“你這死丫頭,今日特别欠打~”老夫人努努嘴,不滿的作勢要打她。
“啊哈哈……”
顧二白臉上的笑,堪稱色彩缤紛,苦中帶甜,心裏更是幾分欣喜幾分愁。
老夫人關心自己自然是好,可是……她倒底看了多少啊?
難不成自己和清叔的那些小動作。
“……”
顧二白的厚臉,蓦地又紅成了大蘋果。
最近腎上腺激素很是活躍,人生總是充滿了羞射。
“……”
桌旁,江璃兒望着這一副婆媳情深的畫面,緊了緊喉嚨,握在手裏的碩大珍珠都差點落地,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在老夫人這裏,竟會顯得如此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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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名門枭妻:重生國民影後》by意韻清揚~
*楚衿,信仰所在。
明亮此處,她是鍾靈毓秀的國民女神,綽約宛然姝色無雙,演技欺世盜名。
陰暗彼處,她是殘戾狠辣的國際罪犯,爛心爛肺小兒止啼,世人皆懼其名。
*傅潋,信仰之上。
楚衿要上天?傅潋頂着。
楚衿要入地?傅潋拽着。
楚衿要出牆?
傅潋扯開腰帶,似笑非笑:“衿衿,今晚,你下得來床,我就讓你出了這牆。”
[簡而言之,這是一對抖s夫婦誓要掰正對方卻被掰得越來越歪,想想還有點小變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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