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咱們說好了,先來後到,場主美事成之後,先解決我這事,我家家主可都等了十幾年了,眼急了都,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掐算出這個契機,這回若是弄黃了,我這鳥命就沒了。”
鷹潭冷笑,“呵呵~巧了,九師弟也算出來了。”
“那就是英雄所見略同。”
鷹潭滿面憂傷,“英雄所見是略同,不過我又被英雄算計了。”
“此言何意?”
“你别給我裝蒜,什麽事你不知道嗎?好像巅女在玫瑰刺上染毒了吧,那般狠辣的劇毒,凡人紮進一根,不出一刻,就連命都沒了。
可小丫頭運氣好啊,身上攜着我那顆噬魂丹,什麽毒遇到,不是小巫見大巫,避讓三舍。保她一點事沒有,難道不算大功一件?”
但是你要我怎麽去場主那領賞?難道要我跟場主說……我給小丫頭的那顆藥,其主要功效是讓她忘了您的,不過呢,陰差陽錯居然救了她,所以你快感謝我,把草藥給我吧?”
小鹉被他這一番怨氣沖天的言辭,逗得找不着北。
“我……我猜場主會一刀送送你,去西天尋草藥。”
“哎~”鷹潭長歎了一口氣,繼而瞥着他格外奸詐的笑,涼飕飕的來了一句,“不過小鹉,這麽多年不見,你這心機鍛煉的可以啊,在宴會上使勁渾身解數去激那東海巅女,誘她做出這般沒腦子的蠢事,好利你行事。就連我這噬魂丹,你都算計進去了,了不得了,在下甘拜下風。”
“客氣了客氣了~”小鹉被發現了,羞愧的眯眼,“兄弟,你那藥丸确實也出力了,放心,南境那塊地拿下,你的草藥全全包在我身上。”
“當真?”鷹潭挑眉,有些心動,這鳥鬼把戲多,這句話倒是誘人。
“我何時騙過你,主要是場主現在鬼迷心竅,爲了那丫頭掏心掏肺的,隻要能助成這樁良緣,便好說話的很,還在乎咱們這點身外之物,再者,對他來說,這些本來就是九牛一毛。”
鷹潭覺得實在了,手裏的扇子也扇的暢快不少。
“不過想到這巅女,着實可笑,好歹也是東海的人,竟蠢到如此地步,聽說她現在還在逃,嘉成六閣閣老都出動了,要是我啊,就不跑了,乖乖束手就擒吧,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啊。”
聽着,小鹉得意的笑了,“這你就不懂了,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的,反正現在境況她給我營造好了,一條魚的死活,同你我有關系嗎?”
“也是。”
鷹潭自诩名門正派,普度衆生之道人,此時此刻,心裏對那個女人毫無半分憐憫。
玫瑰刺叢中沾染的劇毒,乃是人間至毒—骨沸散,常人觸碰一下,便侵入筋脈,緻使奇癢無比,渾身化膿生瘡,五髒潰爛,不出一刻鍾,人就會受盡煎熬,活活疼死。
那女人該是有多狠的心,才會對一個小丫頭下此毒手。
小鹉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搖了搖頭,“想那般惡毒婦人心作甚,她那腸子,我早就看清楚了,不過是看在東海老爺子的面子上,一直沒下手,既然自己作死作了這麽多年沒死掉,咱們就當成全一把了。鷹潭兄有時間感慨,不如咱們商量一下接下來具體事宜。”
鷹潭潇灑收扇,“願聞其詳。”
……
藥閣地室。
陰暗潮濕的走道裏,隐隐的隻有幾盞昏黃的燈光。
劉管家與青衣掌事一進去,撲鼻的血腥味便襲來。
二人朝地牢走去,不一會,便看到玄鐵緊實的地牢中,赫然躺着一具污濘的女子屍體,從背面看渾身幹癟,像一張紙片般,血液看樣子已經被黑玉蛇吸幹,隻剩一具輕飄飄的軀殼。
“怎麽回事?”劉管家眉眼冷厲,“先前交代吓唬一番,驅出莊園,現在弄成了這個樣子!”
地上,守門的兩個厮衛聞言面色發白,一骨碌跪下來連連求饒,“我等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昨晚正欲放蛇,就見劉老您走了進來,吩咐我等出去守候,後來,又被喚了進去,便再無知覺了。”
劉管家眼角微眯,“無知覺?幾時發生的事?”
二人回憶道,“大概……昨夜醜時。”
醜時?
同場主吩咐将月兒拖下去時間,幾乎相差分毫,時辰掐的如此精準,必是當場在宴會之人。
“今晨寅時,有丫鬟看見夫人曾入宴廳,隻是不到一刻鍾,便又折了回去,像是有什麽事,随後便不知去向,試想……這兩樁事若都是人刻意爲之,必定有聯系,但是那人下手弄死這個微不足道的丫鬟是何意?”
青衣掌事分析一番,眉眼微挑,頗爲疑惑。
劉管家轉臉與他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之下,青衣掌事忽的抽出刀劍,朝那女屍挑去。
地牢女屍瞬間被翻過來,卻生生吓了他一跳。
一張死白的臉上,竟無五官,整個人看起來,更像紙片了。
劉管家走進,大驚愕然,“掌事,快把天窗卸下來。”
青衣掌事點頭,順着牆壁踏上天窗,扳動機關,一大束刺眼的陽光登時傾入地牢,牢中的紙片女屍刹那間像熱水一般沸騰,身子轟然潰散在空氣中。
劉管家定定的看着,半晌,恍然呢喃,“迷幻術、骨沸散。”
青衣掌事卻未明白,隻驚訝道,“月兒逃了?”
難道是她做的?
劉管家搖頭。
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場主應該也知道了。
這種手段,那個女人不止用了一次,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顧府朱門前。
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形映入眼簾之時,老夫人拄着拐杖,煞是激動的跑了過去,上來便拿過寶貝兒子的手臂,望着那胸膛被血染紅的衣襟,不禁熱淚盈眶,“我的兒啊,你怎麽這麽傻,還疼吧?”
“無妨。”顧亦清長睫微覆,嗓音極淡,“杏兒,帶老夫人回去休息。”
“喏。”
老夫人見他一副絲毫不把傷勢挂在心上的冷淡模樣,急的說話都哆嗦,“回去什麽,李大夫快來給清兒看看傷口啊。”
人群中,一背着醫藥箱的白胡老翁匆匆走出來。
顧亦清垂眸,望着她漠然的眸子帶着幾絲溫和,“您先回去休息。”
“這……”
“老夫人,咱們先回去吧。”
杏兒見勢,看出了場主心情欠佳,連連過來勸她。
老夫人能感受到他眼底的疲憊失魂,略略點了點頭,也不煩他了,一步三回頭的拭淚回寝房。
老夫人身影漸漸遠離視線。
顧亦清擡眸,涼薄的目光掃過一衆烏壓壓站在院子裏的衆人。
衆人莫名一寒戰。
“都沒事做嗎?”
大家聞言,紛紛将頭埋得更緊了,群體瑟瑟發抖的場景看得人好笑。
“路上的厮衛誰安排的?”
話落,爲首的一個小厮,稍稍硬着頭皮站出來,語道磕巴。
“回……回場主,是老夫人,老夫人擔心……”
“收回來。”
“……呃。”小厮愣了一下,随即猛地點頭,“喏,喏。”
場主居然沒有動怒,還好說話的很,好奇怪。
不過,小厮慶幸之餘,大家覺得……這極有可能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甯靜。
“把府後玫瑰園焚了,香樟樹砍了,泉眼填了。”
小厮剛走一步,便聽到身側場主低沉泠寒的嗓音,整個人都愣住了。
什麽?焚花伐樹填泉?
場主這是火沒處發,要辣手摧花嗎?府後那片景緻,可是遠近嘉成聞名的,而且平日裏,場主都是吩咐下人們好生溫養,今天怎麽想毀了它?他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不過,其實場主把火發在這些上面,比發在他們身上好太……
“一個時辰,做不完,别回來了。”
“……”
一音擲地。
衆人懵,果然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甯靜。
幾乎是在三秒之内,門口低頭群體分崩離析,個個猛地沖往倉庫,抱起鋤頭斧子耙子……
領頭小厮一路奔到路上,斷斷續續的喘氣,“都……都杵在那裏,幹、幹什麽,快……快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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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可能要累廢了,還要繼續熬夜碼明天的一萬。
怎麽辦,我深深地被自己的勤奮迷住了,有沒有妹子給親一口,安慰安慰哥受傷的修長手指(重點在後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