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李大娘瘋了似的,不知多日未修剪的指甲,握的都嵌肉裏去了,兩隻充血的圓眼珠子,瞪得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二白!還不認錯!”
桌邊,阿爹陰沉着側臉,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把摔了筷子,臉色鐵青的看着顧二白。
“孩子他爹,别着急,慢慢勸。”
阿娘心下害怕,見老頭子氣性上來了,手忙腳亂的連忙安撫道。
顧二白渾然不在乎,得瑟的冷哼一聲,繼續夾了塊鹹菜放到馍馍上,更覺滋味。
這古代的風味,果然别具一格。
這古代的父母,倒是出乎意料。
她之前不能理解,爲什麽以前的顧二白,不顧女子名節聲譽,一意孤行要跟漢子跑山溝。這在古代,應是侮逆的大罪,而且她也一直接受着這種嚴酷的封建思想,按理說,也不該如此作爲。
不過現在,顧二白微微的斜了一眼黑着臉的阿爹,好像一切都可以解釋了嗎。
“大娘,别叫了,紙您拿回去吧,不會按的。”
顧二白閑散的彈過面前的紙,即使在這種氛圍中,臉色依舊平靜得很,情緒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似乎沒有什麽,能激起她太大的起伏波動。
“今天你不按,就别想我走,難道你想我家大祥再在那畜生呆的地方過一夜?”
李大娘止住尖叫,死死的握緊拳頭,一拳猛地砸到諒解書上,惡狠狠的牙齒摩挲聲,像是恨極了眼前的人。
顧二白好笑的又伸筷夾了一塊魚,緩緩的吐出魚刺,語道低的很,“瞧你這話說的,是親娘嗎,他是畜生你是什麽?”
阿娘離她近,聽到了這句,連連驚得打了她一下,“别說話了。”
“你說什麽?”李大娘支着耳朵,尖刻的臉皺成麻花,似乎真沒聽清。
“聾了就去治。”
顧二白細細品着魚頭,嗓音低細細密密的,讓人聽得不大真切。
“你說話能不能大聲點!”
李大娘見她此刻,又恢複了在一品齋時,格外熟悉的軟釘子模樣,登時心裏又氣又急。
氣的是,她居然治不了這個嘴能反将的小蹄子。
急的是,想到自己的大寶貝祥子,現在還在牢裏被蚊蟲叮咬,又餓又冷。
一想到這裏,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一般。
我說你傻比啊!
……顧二白剛想擡頭罵,就見阿爹用淩厲的眼光逼視着自己,便又恢複和善笑容,一言不發的夾菜。
平靜,平靜~
大嘴怎麽說的來着,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顧二白,你給我裝死是不是!我跟你說,今天你不按這個手印,我能把你家房頂都掀了,害我兒子,我讓你們全家都不好過!”
李大娘怒急跳腳,已然是徹底耐不住了,轉臉就拿起門旁的的掃帚,就往朝屋子裏四下亂打一氣,潑婦的本質暴露無遺。
灰塵落下湯中,顧二白方才擡頭,便見自己放在櫃子上的衣袍,被她大剌剌的揮到了地上,好像嫌不過瘾似的,還特意伸腳,朝上面惡狠狠的踩上兩個滿是泥濘的腳印。
心裏瞬間空了。
顧二白的雙眸像是瞬間被這畫面刺痛了般,撫着桌子,緩緩地站起身。
這是……清叔給她的。
被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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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姑娘,好像怒了……
大娘,答應我,待會别哭。
(前方高能,大家提前做好避暑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