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勞的農民伯伯、嬸嬸,都在面朝渾水背朝天的辛勤插秧,其中,就有肢體不和諧的顧二白。
“二白,你這插秧姿勢不對啊。”身側,王叔擡頭,微微皺眉望着她。
“啊?又哪不對?”顧二白轉臉擦了一把滿頭淋漓的大汗,懵比的看着他。
“二白,你看嬸,學着,順着拿秧苗子,手一哆,小雞啄米似的,就插上了。”一旁,王嬸耐心的笑着做遍給她看。
“好……”顧二白點了點頭,眯着發虛的眼睛,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剛直起腰,便感到脊椎處‘喀嚓’一聲,登時疼的她老淚縱橫。
……滴老腰啊,不會年紀輕輕就得了腰間盤突出了吧。
“來,二白你學王嬸做一遍,做活最忌偷懶,熟能生巧。”隔田,劉媽見她站着發愣,連連鞭策她。
偷懶?
顧二白擡頭,放眼望去眼前一地栽的東倒西歪的秧苗,不禁抖了抖拖泥帶水的袖子,無語望蒼天,試問,這個鬼朝代有‘偷懶’這個詞嗎?
顧二白活了十六年,自诩是能碧瑤坐絕對不孫楊站,能葛優癱堅決不碧瑤坐,親媽口中‘倒了油瓶子都不扶’的好女兒、老師眼裏‘生活不能自理’的好學生、朋友眼中的‘懶癌僵化晚期’棄療患者。
可自從到了這裏!
一切都變了。
變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挖菜、鋤草、遛狗、栽稻……
想着,顧二白似乎是經受不住刺激,小心肝忽然不住顫抖,一把稀疏的秧苗子,順勢松散飄在了水上,整個腦子裏天旋地轉的,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呦,這孩子是咋啦?”王嬸見勢,吓得蹚着水靴,連連奔了過來,“她王叔,快來看看,這孩子是不是發痧了?”
“快扶着。”王叔丢下秧苗,趕忙抱着她往岸上跑。
田裏,衆叔伯鄰裏都被驚動,紛紛擔憂的圍過來瞧着。
“這哪裏是發痧,明明是被水蛭纏住喽!”這時,劉媽瞪着她白皙小腿上烏黑的一處,伸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螞蟥!”昏昏沉沉中的顧二白,一聽水蛭二字,立馬翻了個白眼,沖天嘶吼了一句。
“用力拍,拍拍就掉了。”王嬸掰過她的小腿,搓了搓手,也啪啪的往腿上招呼着。
“慢……慢點……”顧二白顫巍巍的伸着泡白的小手,别水蛭沒打掉,把她腿給打殘了。
“沒事了,别怕,怕這個幹啥子呦,你看,掉了!”拍了一陣,有人将蜷縮在地上的水蛭給撿了起來,搓成一個黑球,拿到她眼前吊着。
“啊啊……”顧二白吓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凄厲。
王嬸一巴掌把水蛭扇遠,怒嗔了一句,“缺心眼的,你可别吓唬她了,二白,咱們起來,晌午了,該回家吃飯了,下午繼續。”
“回去,回去。”顧二白軟着腿,悲痛的撫着她起身,她要回家,回現代去!
王嬸扶她起身,擡頭遠遠望着田岸上模糊的人影,笑道,“二白你看,你娘帶着阿黃來迎你呢。”
顧二白聞言,眉頭不詳的跳了跳,迷迷糊糊擡頭看着她‘娘’,手裏拎着一布袋子幹糧,笑吟吟的朝這邊走,臉上剛回的一點紅潤氣色又漸漸僵住了。
這尼瑪……又是要在岸邊粗暴解決兩個冷馍馍,繼續剝削勞動力的節奏。
“汪汪汪……”遠遠地,阿黃見到主人,興奮地格外騷浪賤的搖着尾巴奔了過來。
顧二白咽了口口水,這死狗現在養的都比她肥。
“阿黃讨喜的勁~”
“阿黃,來!”
衆人見二白家通人性的大黃狗蹿了過來,紛紛樂的拍手逗它。
顧二白歎了一口氣,沖着它的狗腿子勾了勾,瞧着大肥腿,得有四斤,她已經好久沒吃上一頓肉了,要是此刻能來條紅燒狗腿子,顧二白的口水流下來了。
阿黃活蹦亂跳的撲到她腿邊,搖頭晃腦的,見她伸過來的小腿處隐隐流着鮮血,狗臉愣了愣,随即汪汪叫了兩聲,正瞥見旁邊死灰複燃的水蛭,竄上去一個狗爪子就給拍到在地。
那水蛭迅速窩成一個球,順着泥滑的岸又滾到了水田裏。
阿黃狗眼一瞪,前撲後蹬腿的不樂意叫喚了兩聲,顧二白生怕它滑下去,不耐的拽着它的狗尾巴呵斥,“别叫了!”
阿黃哪裏聽話,繞着岸邊又叫了一陣,顧二白翻了個白眼,衆人看着紛紛樂的捧腹。
“汪~”不料,此時阿黃一個後蹬腿沖進了田地。
顧二白當即沒反應過來,待到看見它虎頭虎腦的往地裏拱的時候,瞳孔猛地縮了縮。
她的秧苗!她栽了一個上午的秧苗!
“汪!汪!汪!”阿黃六勁犯上,跑到田裏,爽的直打滾。
顧二白看見她栽了一個上午的蔫秧苗,此刻,在狗蹄無情的踐踏之下,全全無憂無慮的飄了起來。
“我xxxx!死狗!”顧二白腦子一涼,瘋了般沖進田趕狗,全程水波四濺、怒火滔天,宛若一場酣戰。
田裏,逮水蛭逮的正樂翻天的阿黃,見主人奔下來,以爲要和自己玩耍,愈加興奮的亂竄,嘴裏還含着一根秧苗,搖着尾巴翹天。
“你……”顧二白伸手指着它氣的直發抖,咬牙切齒、内牛滿面。
“你等着我回家就把你炖了!”随即,一聲滔天的怒吼,沖破雲霄。
遠處。
跟在場主身後的一群官員,聞到動靜後,不禁極目遠眺,微微驚訝的捋着胡子停住了,“場主,您看這是哪個鎮上的小丫頭,中氣還挺足。”
“力氣也不小,看着還挺有趣。”其餘官員也跟着眯着小眼,樂呵呵的看着這一盛況。
顧亦清微微擡眸,深邃的幽瞳内,映現出一個生動鮮明的背影,眼簾深處,熠熠的氲光微閃。
田中。
顧二白撩袖握拳,殺意十足的死追着阿黃不放松,泥漿四濺,秧苗飄飛,瘋狂的背影,看的一岸上的老少村民笑得肚子疼。
阿黃這條成精了的黃狗,見主人是真生氣了,趕緊蹿出水田,讨好求庇佑的往岸上‘老娘’身後蹭。
“喲,二白這是咋了?”慶家大娘見這一人一狗鬧騰的很,趕忙護住髒兮兮的阿黃。
“娘,你讓開,我今天非得把它狗腿子打斷!”二白抹了一臉污泥,隻露出一雙耀眼的明眸,呲牙咧嘴的恨恨朝着阿黃。
“都多大姑娘了,還跟着孩子似的,跟條狗打架,讓人看了笑了去。”慶家大娘無奈的笑着,掏出手帕給她擦着臉。
“可是……”
王嬸走過來安慰她,“二白,你栽的那秧苗也活不了,飄了就飄了,下午照着嬸教你的法子,再栽一遍。”
“……”顧二白抽了抽嘴角,王嬸你這樣真的好嗎?
顧二白小手微動,佯裝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長歎了一口氣。
阿黃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漸漸從大娘身後跑出來,貼心的舔了舔她的小腿。
顧二白眼睛一亮,朝着阿黃的尾巴猛地捉過去。
“唔~”阿黃哆嗦着擡頭,絕望的望着滿臉扭曲着奸笑的主人。
“嘿嘿嘿……終于捉到你了!”顧二白露出白晃晃的牙齒,望着阿黃像望着一碟紅燒狗蹄膀。
“你還招招它。”大娘輕輕打着她的手。
顧二白搖搖頭,活的人不如狗系列啊。
隻手牽着阿黃的尾巴,顧二白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前走,“沒事,看它髒成狗,帶它去洗洗澡。”
阿黃一聽洗澡,心下知道又可以花式遊泳了,得瑟的尾巴翹得老高。
“不本來就是狗嗎,這傻孩子。”大娘寵溺的笑了一番,繼而朝她舉了舉手中的幹糧,“快去快回,會來趁熱吃飯。”
顧二白點頭,遛着她的中華田園犬,閑閑的朝着離田不遠處一條小河溝走去。
自己在這鬼地方,熟悉也熟悉兩天了,任勞任怨、裝模作樣的也是那麽一回事。
現在,的确是應該找個契機回去了。
留在這‘通訊全靠吼,種田全靠手,治安全靠狗,取暖全靠抖,交通全靠走,照明全靠油’,生産力極其低下的古時代,她早晚要被萬惡的封建社會壓榨成空殼!
顧二白想着,想着,卻又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好法子可以穿回去,腳步越來越沉重,愈發覺得凄慘,隻手掩面。
要說她到底是怎麽倒了血黴,穿到這個時代的,那……簡直就是個噩夢。
新年的炮竹連天,暖了十裏田園,顧家三輩老人說是想兒孫了,便打了個電話,将顧打家族都叫回了農村過年。
顧二白從小生活在鋼筋林立的城市裏,對清新的田園風光倒也是好奇,便屁颠屁颠的也跟着得瑟去了。
這天。
顧二白坐着她姐顧大白的摩托車,一起惬意的去兜風。
出門不久,便遇到片小水汪。
顧大白急轉個車頭,靈巧的閃過了。
“姐,你還會騎摩托車呢,深藏不露啊。”
“那是,你姐是誰!老司機~”顧大白洋洋得意一笑,“不過現在姐工作忙了,平時沒機會帶你玩,也就逢個過年,能到這鄉下來逛逛,也挺有趣,你等着我在給你秀一波操作……”
“汪汪~”
顧大白正眯着眼閑情絮叨着,忽然,一隻白色毛茸茸的泰迪狗,從摩托車正前方的路上匆匆滾了出來,奶聲奶氣的汪了兩聲。
顧大白最愛狗,這會眼看就要撞上去,立馬心就慌了,手腳也跟着不聽使喚了。
“姐~姐~姐~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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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好日子,寶貝們,我狗蓮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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