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禦虜關統帥嚴青更是成就靈府聖人,位列護國戰神。草原部族,縱時時侵擾,也不過徒添損傷。
草原部族,以遊牧劫掠爲生,對外族之人視若豬羊,乃是天生的強盜。不僅對外時時滋擾,内部也是一片混亂,無數部族互相攻伐。
然而,就在将近半月之前,卻有探子回報,草原東狼、西狼、南狼、北狼、雄鷹、黃金六大部族之首,竟然奇迹般以最快的速度統合了其餘數百部族,組成聯盟,大軍扣關。
嚴青凜然不懼,排兵布陣,将禦虜關構築的猶如鐵桶一般。但直到草原部族一百幾十萬大軍壓陣而來之時,方才明白何謂壓力。原來那六大部族之首,竟然盡皆成就聖人。
他心知,此役非同小可,一旦關破,草原部落便可長驅直入,一路殺向澤京城。補給問題更是不必擔憂,沿路百姓,便是他們最好的補給!
此關若失,他罪孽深重。
盡管早就做下萬全準備,甚至在最陡峭的山坡上都設置了崗哨,城外山谷、溝壑、叢林之中更是布下無數陷阱,但這仍是不夠。
唯有以命去拼,全力相搏。最擅長的兵法,更是要全數用盡。
平心而論,大澤精銳騎兵,并不遜色于草原鐵騎。但是無論草原部族如何挑釁,嚴青都嚴令緊閉城門,妄出者斬。因爲敵人在數量上,占了不小的優勢。聖人雖強,隻他一人的話,也無法單憑實力就在将近二百萬人的巨大戰場上扭轉乾坤。況且,對方也有整整六名聖人。
草原顯然也是深知這一點,每一天,都派出幾十萬大軍合攻一次,一攻就是一整天。黑夜,則是無數小股部隊,趁夜色不斷滋擾。
嚴青明白此乃疲兵之策,亦将六十萬大軍分爲四隊,每隊十五萬人,其中三隊輪流守城,每四個時辰更換一次,讓所有人都有休息的餘地。至于剩下的十五萬人,乃是輕重騎兵,不可輕動。黑夜降臨,便全城排開燈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得如白晝一般。
嚴刑天在參加過百校英才會幾天之後,便回來赴任。嚴青便将這個原本是騎兵将領的兒子編入守城部隊之中,命令他時時身先士卒,以壯士氣。
諸般做法,甚有成效。草原部族大費周章的攻了幾天,沒取得半分戰果,反倒損兵折将,死了十幾萬人。反觀大澤,不過損失一萬餘人罷了。
這樣耗下去,最先損失慘重戰力全失的必然是草原流寇。和嚴青相比,他們的兵法戰術太不夠看了。
但就在此時,草原六大聖人卻有四人,聯袂出手,邀戰嚴青。戰上一日,再換掉其中兩人邀戰。第三日,戰過二日那兩人亦被換下。他們見疲兵之策對禦虜關六十萬大軍收效甚微,便對隻有一人的主帥再用此計。既要将其拖垮,也要令其無法再指揮大軍。
草原六聖每隔兩日便能休息一日,嚴青卻要日日爲戰,恢複速度自然大不如敵。
此乃陽謀,所有人都知這是計。但是,嚴青必須應戰。否則,三個聖人同時攻城,後果不堪設想。因此,隻得日夜爲戰,直至油盡燈枯。
所幸,仍有麾下十大虎将,各個不是築府境界,也有十階修爲。在兵法上,也得自己一些教導。當他疲于應戰,無暇分心指揮之時。由他們來,也能夠挑起大梁。
草原六聖也每次都隻有四人出戰,因爲他們不願意将嚴青逼得太急。畢竟嚴青大中聖修爲在身,若要魚死網破,足夠拖他們之中的幾個下水。他們耐心遊鬥,打算先将其拖垮,再六人合圍,令他連同歸于盡的機會都沒有。這,是标準的溫水煮青蛙。
而且遊鬥之時,還不時打出勁氣催向城牆,破壞防禦之陣。嚴青以一敵四,有所攔截疏漏再正常不過了。
一來二去,護城陣終于出現缺口,草原立刻派出大量十階靈武者集中猛攻。嚴青心急如焚,卻脫不開身。他不是不想拼命,現在的他若是豁出一條命去,仍有三成把握讓這四人随他同赴黃泉。但是這樣一來,其餘二人就無人能阻擋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候援軍。
他已經發出了好幾封八百裏加急,就是希望帝臨天能請來聖人相助,帶着軍隊前來支援。
然而,前來支援的軍隊被虎踞禦虜關之後的幾方反王阻擋。他們不管禦虜關會不會破,隻在乎自己的皇位不保,生怕這些援軍爲的是假道伐虢!
這幫愚蠢的家夥隻顧眼前利益,卻不知土匪一樣的草原流寇若殺入關内,哪裏還會有他們的好。
至于聖人,甫經曆大難的澤京城一時也派不出來。
這一日,護城大陣破了。盡管城頭滾木礌石灰瓶炮子強弓硬弩如暴雨一般傾盆而下,仍然差點被草原部族攀上城牆。失了護族大陣,大澤軍隊的傷亡也開始變大。草原部落雖仍未攻破,臨走之時卻留下無數難聽之語。
這些,讓許多士兵感到絕望。又有許多士兵,心中憤恨難填。
嚴青心知,再這樣下去,不等破關,士氣便先垮了。
“刑天,明日草原部隊退卻之時,你率領十萬騎兵給我出戰!任務很簡單,殺穿敵軍陣型,再殺回來!若這一次反複對穿都完不成,本帥先要你腦袋!不過,若草原另外兩名聖人出現,便立刻撤退。”
“于大斧,你率九、十階靈武者百人,出城掠陣。若那二人插手,你便組成軍陣拖延。倘若十萬騎兵死傷超過一半,本帥同樣要你腦袋!”
于大斧是一位十分魁梧的大将軍,築府境界修爲,位列嚴青手下十大虎将之首。
“大帥,明日我帶兄弟們與那四個草原寇首僵持,您歇一日吧!”于大斧望着嚴青蒼白的臉色,不由擔心道。
嚴青喝道:“廢話,本帥需要你教嗎?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用一場漂亮的勝利,爲我軍帶來士氣!”
“是!”
再一日,嚴青再度出城,對上草原四聖。
草原三十萬大軍,瘋狂攻城之後,如潮水般退去。
“殺!”
嚴青一聲爆喝,城門大開。
圍攻四人,卻同露譏笑。
遠方草原部族大營,留營鎮守的雄鷹部落孛兒隻斤與黃金部落愛新覺羅兩名聖人哈哈大笑:“他們果然忍不住了,傳令雄鷹部族二十萬鐵騎出戰,讓這群中原羔羊知道何爲恐怖!”
嚴刑天率領十萬騎兵追出,卻聽一聲炮響,随後便是地動山搖的萬馬奔騰之聲。撤退的疲軍分開,殺出二十萬草原鐵騎。
嚴刑天兩眼一凜:“拼了!”
所有兄弟都憋了一股子拼命的勁頭,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而且草原的駿馬,大多數比中原的快。不戰而退,退入關内之前一定會被追上。介時被追着屁股打,與潰敗何别。這一跨,距離軍心徹底垮掉也不遠了。那樣的話,不勞父親出手,他便會拔劍自刎。
一催坐騎,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沖鋒而上。隻消再過一分鍾,就揭開最慘烈的厮殺。
就在此時,斜刺裏突然殺出一彪人馬,約有五百多人。各個手持長矛,挎弓别箭,身背斬馬大刀。
“擲!”
五百多根長矛,帶着勁風,呼嘯而至,根根命中目标。
草原大軍二十萬人浩浩蕩蕩,這個距離根本無需瞄準。而且他們無法躲閃,因爲排列太密,躲閃反倒會擠倒身邊戰友,然後一起被踩踏而死。
“蓬!蓬!蓬!”
長矛帶起一飚飚血箭,其中有的長矛還不止殺傷人,而是将兩三人同時串成糖葫蘆。有這種勁道,這五百人竟是清一色的五階靈武者。他們扔出長矛的手法,分明全是靈武學。
再加上有些自私膽小的人仍是去躲,害的身旁兩三個隊友也被擠倒墜馬,被踩成肉醬。這一波投擲,帶走了将近一千條性命。同時,也影響草原陣腳,變得大亂。
這五百人扔完長矛,又抽出大刀,沖擊最薄弱的左翼。
嚴刑天當機立斷:“不必管他們,繼續沖鋒。避開左翼,以免誤傷!”
這群人雖是突然出現,動機不明。但既然動手殺草原部落的人,那便不算是敵人了。自己最該做的,便是充分利用他們制造的戰機。
嚴刑天胯下坐騎并非戰馬,而是他剛剛契約的契獸沖鋒狂犀,這種靈妖獸沖陣的效果,比戰争猛犸更好。他催動坐騎,竟然一下子撞翻了草原部落頭前開路的兩頭戰争猛犸,大刀磨盤一轉,傾盡全身力氣,竟瞬間秒殺了騎在猛犸上的兩個九階靈武者。畢竟嚴家也是大族,他的刀乃是上品的靈兵。
兩頭大象失去主人,又身處亂軍之中,一下子陷入了瘋狂,不分敵我的開始了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