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興武道:“我也不知道。據說是陳與唱帶的路,但是肯定沒跟你們走一條路。要不然,林靜緣也不會在邊鎮附近布下埋伏等你們過來。”
我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陳與唱從納月那裏拿到的地圖應該跟我手中的一樣,陳與唱帶林家人走上另外一條路,要麽是她故意帶林靜緣走偏,要麽就是陳與唱知道另外一條通往不死淵的門戶。
我再次說道:“現在林靜緣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林興武說道,“她給了我們堵截你的任務,就再沒跟我們聯系過。不過,她說……”
林興武頓了一下道:“她說,這次主要的目的不是幹掉你,而是盡最大的可能消耗掉你的人馬,給你造成精神上的重創,而不是要你的命。必要的時候,我們甚至可以放你走,或者把你救下來。林華清跟在你身邊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證你不死。”
“保證我不死?”我瞳孔微微一縮,“還有什麽?”
林興武道:“還有就是,她讓我們把主要精力放在顧不上身上,最好能讓你們反目成仇。如果……如果有機會讓你和顧不上動手的話,看準時機讓你失手殺了顧不上。”
林興武看了看我的臉色:“林華清身上帶着能刺激人情緒的藥粉,隻要找到适當的時機,就能不斷激化人的怒氣,如果你壓制不住,很容易失和動手。”
我和顧不上同時打了一個寒顫,小趙的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如果不是我們早有準備,林華清扮成步詩文的幾次挑撥,足夠讓我們翻臉出手了。尤其是小趙和顧不上鬧矛盾,如果不是顧不上有意克制,或許就是他跟乞活軍之間的一場火拼。
顧不上上前一步,抓住林興武的頭發喊道:“你們還有什麽陰謀,都給我說出來!”
“給我口水!”林興武說了這麽半天,早就忍不住想要喝水了,隻是我們一直沒給他求饒的機會。
我擺手道:“把水給他。”
林興武從小趙手裏搶過碗來一口喝光,才抹着嘴道:“林靜緣做了這麽多事情,我總覺得其中有些事兒是要給看人看的。至于那個看客是誰,我猜陳與唱肯定是其中一個。”
我眯着眼睛問道:“你說‘其中一個’是什麽意思?”
林興武道:“我覺得陳與唱對我們隊伍當中的一個人非常尊敬,甚至不敢違背對方的命令。當時,就是那個人讓陳與唱拿出了玉箫。”
我厲聲問道:“那人是誰?”
“不知道。”林興武再次搖頭,“那個人一直穿着鬥篷,我看不清對方的面孔。而且,我覺得林靜緣對那人也有三分忌憚。林靜緣對你們的态度,應該有一部分來自于那個人。”
我沉聲道:“關于那個人,你還知道什麽?”
林興武道:“那個人帶了四個手下,個個都是高手。我曾經讓林錄試探過他們,他們每一個人的身手都不在林錄之下。”
我緊盯着林興武:“還有嗎?”
林興武搖頭道:“沒有了。”
我看再也問不出什麽,幹脆讓小趙把林興武綁上,帶在隊伍當中。我和顧不上走在隊伍前面,領着人往甬道深處走去。
我估計,無相先祖既然能在這裏設置如此龐大的機關密室,又用一段留言暗示這裏是鎮壓不死淵的所在,那麽,甬道盡頭就應該連接着不死淵的入口。
我們這一路走下去倒是暢通無阻。顧不上看了我幾次之後才說道:“兄弟,我覺得小陳子不可能出手坑我們,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道:“我也這麽覺得。可是命令陳與唱的那人究竟是誰?”
顧不上道:“說不定是小陳子的長輩。小陳子那人我很清楚,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遇上自己長輩就變得比貓還乖,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能讓她把玉箫拿出來的,肯定是她的至親長輩。”
我這時才猛然醒悟了過來。我對陳與唱好像一無所知,就像她也不清楚我的師承來曆一樣。她隻知道我是家傳術士而已,而我對她也一樣如此。
我向顧不上問道:“你對陳與唱的家族了解多少?”
顧不上道:“就知道是靠倒賣法器爲生的家族。小陳子自己說,他們家偶爾也會做點法器往出賣。”
“制作法器?”我不由得微微一怔。
制作法器聽起來十分簡單,其實包羅萬象,從廣義上講,能拿來驅邪鎮鬼的東西都可以叫做法器。所以,依靠制作法器爲生的門派,必然極爲博學,否則,做出來的東西賣不出去,就隻能等着喝西北風了。
我看向顧不上:“陳家法器出自哪一門?佛門,還是道門?”
“好像是道門吧!”顧不上道,“小陳子不太愛說她家裏的事情,我也沒問太多。不過,我有一種感覺,小陳子的師承不簡單。光看她邀來項羽那一手,我猜小陳子的法術應該傳自某個古派。”
術士的傳承五花八門,有些甚至把很多傳承混在一起用。術道中人把那樣的術士叫雜門,東西學得太雜又沒有祖師爺,在江湖裏掀不起大浪。
但是,有門派傳承的術士就不一樣了,他們可能是某個宗門的分支,甚至和佛門、道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者幹脆傳承于古時術門,而且,越是古老的傳承,底蘊就越是雄厚。陳與唱的身份在我心裏忽然變得神秘了起來。
我非常讨厭這種感覺。前一天明明還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轉過頭就發現自己對他一無所知。這種失落确實讓我難以接受。
顧不上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兄弟,你也不用想太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小陳子說不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說了,遇上合則兩利的事情,跟人聯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到底,在你沒殺林家人之前,你們之間還沒有不死不休的大仇,隻要利益足夠,聯個手不是什麽大事兒。”
“就算現在,你把林家人幹掉了幾個,那有又能怎麽樣?林興武自己都不在乎那些手下,林家人對他們能有多在意?隻要林靜緣能用得上,還會過來跟你聯手,你信不信?”
顧不上後面的話我一句都沒聽進去,最在意的反而是“隻要利益足夠,聯個手不是什麽大事兒”。
陳與唱與久雪靈之間雖然是朋友,但是并沒要好到舍命相随的程度。她跟着久雪靈闖不死淵,本身就讓人有些難以琢磨。現在,她又弄出另外一個入口,更說明她本身也想進不死淵。
如果陳與唱是爲了利益和林靜緣聯手,那麽,她會不會是因爲聯手拿出了自己的玉箫?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怕自己想到的答案會讓自己發瘋。顧不上看我的臉色越來越沉,也不敢再說什麽,就那麽一個勁兒地悶頭趕路。
我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忽然問道:“顧不上,我們是不是一直在拐彎?”
顧不上懵了:“好像是!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我沉聲說道,“任何一個峽谷都應該是兩邊對稱的地勢對吧?”
我見顧不上點頭才繼續說道:“按照我們現在走的方位,如果從外面看峽谷,我們所在的這條山壁就應該像是一條蜿蜒在沙漠上的巨龍。對面的山壁也一樣。”
“這個在風水術上,叫做雙龍鎮邪。意思就是一左一右兩條龍,在守衛着龍頭中間的位置。也就是說,不死淵的一個入口已經被兩條龍給壓制住了,僵屍不可能從那裏出來。”
顧不上點頭道:“确實是這麽回事兒。不對呀!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正在往一個死門裏走?”
“對!”我沉聲道,“納月說,不死淵有三個入口,一個已經被他們自己封閉了,另外一條就是我們正在過去的地方。既然那也是一個死門,唯一能進不死淵的地方不就是陳與唱走的路?”
顧不上急了:“那咱們趕緊去找陳與唱他們……”
我們誰都不知道不死淵究竟有多大。既然這裏已經被風水大陣鎮壓,那就代表這個入口不可能有僵屍出現,我們從這裏下去未必能遇上陳與唱。
我搖頭道:“來不及了。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找到第三個入口的位置,單是時間上,我們就不可能在陳與唱進入不死淵之前把他們攔下來。走吧,先走到地方再說。”
我和顧不上加快了腳步,一路趕了下去,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我們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座面積極廣的地下湖。我看向波濤暗湧的湖面道:“我們是一路往地下走,現在應該是在地底下了。沙漠底下能有湖泊嗎?”
“有!”顧不上說道,“我聽說,巴丹吉林沙漠下面就有一條規模不小的地下河流。這片沙漠裏應該也有地下暗河,要不然這一路上出現的噴泉水都是從哪兒來的?既然有河,多出一座湖也沒什麽稀奇的。可我總覺得這座湖有點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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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樂!2018年吉祥如意!
18年啦!我不知道爲什麽,我忽然覺得自己這隻狐狸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