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說道:“我們所有人都被打上了鬼印,沒誰能真的躲過鬼怪的追殺。把人分成兩撥,隻不過是先死和後死的區别。你們可以賭一下鬼怪先去殺誰。”
陳與唱接過我的話頭:“鬼怪畢竟不是鬼神,沒有分身千裏的本事,隻能先選擇一個目标,等到一批獵物被滅殺之後,再去尋找下一批獵物。換言之,留在山下的人有很大的機會可以賭一下,我們能在被鬼怪全部殺光之前絕地反擊,擊敗對手。”
陳與唱的聲音一沉:“當然,如果我們全都死光了,你們還是得上山。”
這下,所有人都收起了小心思,安安靜靜地等着我發布命令,隻有楓華低聲歎息了一下,看樣子是對我說破其中關節十分失望。
我見沒人說話,馬上讓賈沁城調來了三輛大巴,把所有人都集中在車裏,趕往抱虎嶺。
三輛大巴一直開到天亮才開上了一條山道。賈琢這時開口道:“抱虎嶺附近沒有公路,等會兒到了鷹嘴石那邊,我們就得棄車步行。都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們快要到了。”
我向陳與唱道:“切斷和懸鏡司之間的所有聯系。”
“明白!”陳與唱伸手去拿電話時,我忽然聽見過道上傳來“啪嗒”一聲輕響,好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在了車座的椅背上。等我回頭看時,卻看見一根血紅色的竹簽子從車座上彈了起來。
“别讓它落地!”賈琢慘嚎之間,我已經扣緊了一顆霹靂珠,淩空向竹簽彈了過去。竹簽子被霹靂珠打飛空中的瞬間,顧不上的飛刀也脫手而出。
寒光流動的飛刀當空釘住竹簽之後,帶着簽子直奔汽車後窗飛去,瞬間擊碎了玻璃飛向窗外。
顧不上這一刀力道并不算大,能打碎玻璃就已經到了極限。可是,我眼看着帶着竹簽的飛刀落向車外時,飛刀卻像是又受到外力的加持,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迹上,直奔後車電射而去。
“小心!”我和顧不上同時怒吼的當口,飛刀已經炸開了後面大巴的擋風玻璃,蓦然打進了司機的眉心。
五寸長短的飛刀帶着金屬摩擦骨骼的怪響穿過了司機顱骨之後,對方僅僅是向後揚了一下腦袋,就重新坐回了原位,手掌跟着伸向了汽車的挂擋。
屍體動了!
我第一眼去注意的卻不是屍體,而是竹簽上用黑墨寫出來的四個大字——“火燒連營”。
我坐在車頭的位置上,不算上大巴本身的長度,車尾跟後車之間還有五米左右的距離,可是寫在隻有一指寬窄的竹簽上的字卻清清楚楚地映進了我的眼裏。
“那是血簽!”賈琢厲聲喊道,“快,快點從車上下來!”
賈琢的話還沒喊完,司機的屍體就忽然挂上了倒檔,那輛大巴順着盤山道往山下倒了下去。
“你們小心!胖子,走!”我和顧不上揮掌震碎車窗一左一右跳下汽車,往大巴的方向追過去時,倒退的大巴忽然加速,直奔後車撞了過去。
兩輛大巴砰然相撞之後,前車頂着後面的大巴倒退了十多米遠,直到撞在後面的山崖上才算停了下來。
如果說,飛刀射死司機的時候,大巴裏的人沒來得及反應,還算有情可原,可是兩輛大巴連續相撞之後,還不見裏面的人有任何動作,就顯得匪夷所思了。
“跳車!”我運起内力蓦然一聲暴喝之間,和顧不上同時向大巴跑了過去。
這時,車裏才算有了動靜。幾個術士踹開車窗從車裏跳落在了地上,回頭向車裏招手道:“快跳!快——”
車裏有近半的人仍舊穩穩當當地坐在車上,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另外一半的人雖然站了起來,卻把在車門上像是不知道該不該下車。
有人隔着碎開的車窗喊道:“展先生,外面是死人還是活人啊?”
“快跳!”我來不及跟他解釋什麽死人活人。
“不……”那人喊道,“我不敢,他們究竟是死是活?”
“鬼眼,開——”我打開鬼眼向那人看過去時,卻在那人臉上看到了一股死氣:“堵門的是死人,快點跳車!”
我話沒說完,兩輛大巴車底忽然爆出了一片火光,短短眨眼之間,熊熊烈火就從車底沖進了車廂。那個堵在門口的人擡起一條滿是火苗的手臂往我身上指了過來:“火燒連營!”
“轟”——
我還沒等反應過來,兩輛大巴上的火勢同時暴漲了幾倍。卷積着黑煙的烈火從車上騰空而起時,幾個原本已經跳下車來的術士也被烈火給卷了進去。
灼人的火浪轉瞬之間就從相隔十米的距離往我身上狂卷而至,我急忙抽身向後暴退的當口,兩輛燃着烈火的汽車竟然平推數米,直奔我的方向狂沖而來。
“快退——”我和顧不上分向跳開之後,兩輛汽車從我們中間穿行而過。
那一瞬間,一具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從沒了玻璃的車窗裏蓦然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向了我的方向。那些人雖然已經被燒得皮開肉綻,頭頂上甚至還冒着火苗,可兩隻眼睛不但絲毫無損,甚至還在轉動着滿是血絲的眼珠。
我被對方盯住的瞬間,竟然沒有來由地遲疑了一下。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之後,燃動着火苗的汽車卻從我們身前疾行而去。
我和對面的顧不上剛剛對視了一眼,就同時轉身往汽車背後看了過去。
下一刻,兩輛汽車同時撞向了我們原先乘坐的大巴,轟然将前車掀出山道,一塊兒落向了崖底。我們幾個快步追上去時,三輛車已經在崖下燒成了一團,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再次沖天而上。
好在我和顧不上跳車之後,前車的人已經全都跟了下來,才沒造成更大的傷亡。
我沉聲道:“快把能收拾的東西全都收拾好,趕緊離開這兒。賈琢,你帶路。”
賈琢答應了一聲,帶着我們飛快地奔向遠處一塊坡度較爲緩和的山坡,繞開還在劇烈燃燒的汽車,沖進遠處山林:“前面就是鷹嘴石,過去之後就是抱虎嶺。”
我擡頭看向遠處時,那裏果然有一塊形同鷹嘴的山崖。賈琢帶着我們繞過山崖之後,又跑出了幾百米才停了下來。
段大興氣急敗壞地叫道:“剛才那簽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賈琢坐了下來:“是血簽找上門來了!這事兒還得從朱宏柱說起。”
八九年前,朱宏柱還是一家公司的老闆。但是,老闆也不代表事事如意。朱宏柱在遇上困境之後,就和幾個夥伴在朋友的介紹之下去了一個大仙那裏求簽問卦。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怎麽搞的走錯了山頭,去了一座荒廢在山上的土廟裏,恰巧那裏還真有一個擺攤算卦的老太太。幾個人誤把對方當成了大仙,每人求了一簽。
朱宏柱他們一共有六個人,不僅每個人都求到了下下簽,而且各個簽子上都有大兇之兆。
朱宏柱的夥伴一怒之下把所有簽子全都給倒了出來,沒想到,整整一盒竹簽子裏全都是下下簽,而且半數以上代表着血光之災。
朱宏柱氣得對那老太太破口大罵,對方卻隻是嘿嘿冷笑一言不發。朱宏柱越罵越是生氣,最後忍不住一腳踹在了老太太身上。老太太的腦袋磕在廟門口的石頭上,腦漿迸裂、當場送命,她的血卻灑在了竹簽子上,一盒簽子全都成了血簽。
當時,朱宏柱本來想要把老太太的屍體弄進廟裏給埋了,誰曾想,他剛剛一進廟,就看見土廟的神龛上坐着一個跟那老太太一模一樣的泥塑。
朱宏柱被吓得半死,幹脆扔掉屍體,從山上跑了下來。沒想到,血簽從那開始就纏上了他們,血紅色的簽子總是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們附近,隻要簽子落地,上面的事情很快就會發生,接簽的人也會跟着死于非命。
就連朱宏柱請來的術士也一樣。隻不過,他們接到的簽子未必是絕命簽,接簽的人才會有死有傷。
我們誰都沒見過血簽,但是懸鏡司的密檔上卻記載了“血簽”的起因。賈琢所說的話,跟懸鏡司密檔記述的大緻相同,但是,有一個地方,密檔上卻沒有記載。
我沉聲道:“你一開始的時候喊了一聲别讓簽子落地是怎麽回事兒?”
賈琢說道:“朱宏柱說過,簽子隻有落地才能應驗,你要是把它給拿在手裏,說不定就沒事兒。以前有個保護他的術士這麽幹過,他拿着簽子活了兩個多月都沒事兒,後來還是一不小心把簽子掉了,才死于非命。”
拿着簽子活兩個多月?
那恐怕比死還要痛苦。隻要想想一個無時無刻都要拿着一根簽子,千方百計地不讓落地,每時每刻都活在緊張當中,就足夠讓人不寒而栗了。
賈沁城忍不住問道:“如果把簽子帶在身上呢,是不是也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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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喵,萬能嬌,豆豆,張宣,嘴嘴,六西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