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當沒有聽見林侗在說什麽,轉頭對老石匠道:“老人家,麻煩你陪我們上山,讓栓子帶着她們在村裏看病。”
“好好……”老石匠轉身要往栓子家裏走,林侗忽然開口道:“等一下!”
我微微皺眉之間,林侗已經先開口道:“老人家,不用費心了,展卿哪兒也不能去。”
林侗看向我道:“既然我們一起出來執行任務,就得分清個主次。我們的級别比你高,按照慣例,你必須聽我們指揮,而且……”
林侗眼中露出一絲輕蔑意味:“以你的品性,先上山去,說不定會做什麽手腳。你最好跟我們一塊兒行動。”
林侗說到最後,語氣當中已經帶起了威脅的味道,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強行壓服我的意思。
先前,我對林侗的一路挑釁權當沒有看見,是覺得沒有必要跟一個像小孩一樣逮着機會就在口頭上占幾句便宜的人一般見識。
現在,林侗再次對我無理指責,頓時激起了我的火氣:“張口仁義、閉口道德,你自己算什麽東西?隻不過是個搬弄是非的小人罷了!”
“你說什麽?”林侗臉色通紅道,“你再說一遍!”
我冷聲道:“我說一百遍也是一樣……”
“夠了!”久雪靈沉聲道。
“夠了?”我厲聲道,“你那師妹不斷挑釁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夠了?一個挑撥是非,一個是非不分,你們姐妹倆還真是相得益彰。”
久雪靈臉色一沉,正要發作,林侗卻搶先道:“我說你自私有錯嗎?”
我冷眼看向林侗:“你師父怎麽把你教這麽大的?孰輕孰重、孰先孰後都拎不清,你還混個狗屁!這麽喜歡看病,找個鄉衛生所當大夫去吧,混江湖不适合你。”
久雪靈暴怒道:“我說夠了!”
我冷聲道:“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隻知道偏袒縱容,就憑你們兩個,也配人模狗樣地吆五喝六?以前沒少害死下屬吧?”
“你混蛋……”林侗氣得眼淚直流,出其不意地上前一步,舉手往我臉上扇了過來。
早就已經按耐不住的陳與唱斜向滑開一步,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林侗臉上。
“啊——”
“放肆!”
林侗捂着臉尖叫後退時,久雪靈忽然動了,掌勢卷動雷霆打向了陳與唱的手臂。如果讓她那一掌擊實,陳與唱的手臂肯定會被打成兩截。我大怒之下,推開陳與唱,一掌迎了過去。
我和久雪靈雙掌淩空相撞,如煙似霧的勁氣從我們兩人掌緣四周迸射而出,我和對方也各自向後倒退了兩步。
我腳跟剛一站穩,立刻拔刀出鞘,直奔久雪靈劈殺了過去:“陳與唱,殺林侗!”
“你敢?”
久雪靈厲喝剛起,我手中刀已經縱橫如電地向對方劈斬而去。久雪靈沒想到我一出手就用上了殺招,一個照面就落入了下風,在我刀鋒之前連退了七步之後,才算跳出圈外。
躲開我雷霆一擊的久雪靈不但沒有立刻反擊,反而調轉了身形,在我的刀光之間飛騰遊走,往林侗那邊挪動了過去。
“給我回來!”我既然已經看出她想要救援林侗,又怎麽能如她所願,立刻回旋幾步,擋住了久雪靈的去路。
就在此時,連續倒退的久雪靈忽然翻轉身形,兩支峨嵋刺在一瞬之間抖出八束冷電迸濺的光華,向我飛刺而來。
我忍不住暗道了一聲“聰明”。
久雪靈知道她在短時間内不可能擺脫我的糾纏,才會裝作要救援林侗,逼我挪動方位。我腳下一動,手上的刀路自然會發生改變,原先創造出來的優勢馬上蕩然無存。久雪靈僅僅用了一個虛招,就将戰況扳回了平局。
“我看你能撐到幾時!”我冷笑之間,一刀平削而去,刀勢緩慢,然而逆鱗斬泛着青藍色光華的刀身上卻像霧起煙籠一樣在刹時飄起了一層冰冷的薄霧,那是我手中真氣穿過刀身時帶起的障眼法,爲的就是遮住即将暴起的刀勢。
我面前的久雪靈面對長刀半步不移,她不在乎刀身上噴射而出的嚴霜冰霧,她在乎的是蘊藏在這一式刀法後面的殺着。
逆鱗斬平推中半途之後,刀尖猝然指天,鋒刃猛然向一側回旋,刀光化成虛影,有若冷月懸空,去勢之快,無與倫比!
“來得好!”久雪靈暴喝如雷,身形宛如一隻陀螺般倏旋猛轉,同時雙刺翻飛、勁氣立湧,陣陣無形無影的勁氣狂飓而起,排山倒海似的怒迎刀鋒,向我卷襲而至。
“開——”
我們兩人在空中激烈碰撞在了一起,刺眼的火花一瞬之間在我們四周炸裂開來,從天到地的閃耀成一株久久不息的璀璨花樹,向外蔓延而去的樹冠就是我們兩人無休無止激烈碰撞的真氣兵刃。
缤紛火雨僅僅持續了一息就消逝而出,因爲,就在兵器即将觸碰到一起的瞬間,我和久雪靈也在同時抽身飛退。
我腳跟剛剛站穩,手中刀芒再次爆閃而起,原先輪形的冷月瞬息間幻化爲十六道流光,從十六個不同的角度彙集向一個目标——久雪靈。
這一次,久雪靈沒有着急反擊,她手中的峨嵋刺發出一陣像是龍吟虎嘯般的輕吟。
久雪靈雙手并合上揚之間,雙刺頓時發出一聲撕裂長空的曆嘯,帶動空中氣流回旋激蕩,聚成一團淡淡的血芒。兩支峨嵋刺幾乎不分先後在久雪靈手裏迸出兩道血色光影,随着她騰挪如風的動作瘋狂流轉,與我長刀上的絢爛銀輝上下交織、飛快碰撞,豔麗刺眼的火星一蓬又一蓬地從我們身邊迸射而去。
短短片刻之後,刀風、血芒就在各形各色的光影中飛射流穿而起。
我的刀勢終究是走剛猛的路線,久雪靈的動作雖然靈活,但是選擇跟我硬拼卻明顯是棋差一招。我們兩人的兵刃幾次相撞之後,我忽然一刀強行推向對方,迸射的勁氣搶進久雪靈兵器的空門,從兩把峨嵋刺之間強行突進三尺,擊中久雪靈。
久雪靈蓦然腳步踉跄地搶出五米之外,才算勉強站穩了身形,右肩上被我一刀裂開了一條幾寸長的血槽。肩頭上血流如注,久雪靈卻咬着牙不吭不哼,硬是倒提着一雙滿是刀痕的峨嵋刺,穩住了身形。
此時,我也已倒退六步,刀收光斂,微喘着站穩了腳步。我雖然一擊得手,卻隻能慶幸自己沒有受傷,至少,現在還沒有受傷。
就在我們雙方看似已經分出勝負的拼殺像是告一段落的片刻之間……
久雪靈卻搶在我剛剛站穩但是又沒來得及緩過這一口氣的刹那間,突然再次暴起身形。兩支峨嵋刺上發出“啵”的一聲烈響之後,那一雙用于近身搏殺的輕巧兵器竟然在她手中發出了像重兵一般威風無敵的氣勢。一雙峨嵋刺狂飚橫掃之中,火熱的勁風從她手中旋湧而出,刹那間籠罩了幾米方圓。
久雪靈這一招可以說是變起不測,我想要躲避也已經來不及,無奈之下幹脆一躍而起,雙手抱着長刀,在空中橫滾身形,向久雪靈的方向暴卷而去。
逆鱗斬刀光閃掣、光華四射之間,我的身體完全被卷裹于那道渾厚的刀光當中,乍看上去就像一隻會發光的蠶繭飛旋滾動着與久雪靈撞擊在了一起。
“當當當”……
我們看似一觸即分,實際上卻在短短瞬間碰撞了幾十次之多。
我的身形被撞回原位之後,立刻一躍而起,勉強拄着長刀,身子微側着“哇”的噴出一口血來。當我這口血噴出,眼前不由得一黑。我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臉色,卻也能估計到,我的面孔應該因爲吐血而變得微微發白了吧?
久雪靈同樣也不好受,嘴角上也跟着滲出一絲血迹,等她開口說話時,我才發現她的牙齒已經被血染得一片通紅了。
久雪靈傷得比我更重,隻不過她強忍着沒把一口血噴出來而已。
肩頭上還在血流不止的久雪靈異常冷靜地說道:“展卿,我一向信奉一個道理,那就是天下沒有不付代價的勝利,想在血腥中追求榮耀的人,就必須以自己的鮮血來換。”
我微微一皺眉頭,不解地看向了久雪靈。她的話,我并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
久雪靈沉聲道:“我不管你出于什麽目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想繼續打下去,我奉陪到底。無論如何慘痛的結果,都是我們一起共享。”
我冷聲道:“如果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相信你最壞的結局也隻不過是跟我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于盡。但是,你忘了,那邊還有一個林侗。”
我忽然揚聲怒喝道:“陳與唱,加把勁!”
陳與唱的身手本就不比我弱,加上林侗又沒有久雪靈的那股狠辣,她們僅僅互換了五十多招,就被陳與唱完全壓制了。
林侗忍不住尖叫道:“師姐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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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久愛,張宣,邱小豆豆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