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當中唯一能傷到棺中鬼怪的隻有陳與唱,鐵木棺材防禦雖強,卻擋不住陳與唱的箫聲。現在,我們隻能選擇放手一搏。
我和顧不上迅速調換了方位,将陳與唱擋在了圈外,剩下的三個人同時加快腳步,圍繞棺材飛速遊走,眨眼間封鎖了棺材所有可能移動的方位。
片刻之後,陳與唱箫聲乍起,陣陣箫聲猶如萬箭齊發,向棺材飛射而去。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生出了幻覺,好像看見鋪天蓋地的箭矢向棺材覆蓋而去,殺機烈烈的長箭在觸及棺木的瞬間一閃即逝,好像是被棺木震碎了幻影,又好像是透過的棺蓋沒進棺材。
原本有恃無恐的棺木蓦然劇震之下,爆出了一聲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怒吼,猛然調轉方位,直奔步詩文沖了過去。
我和顧不上同時出手攔向棺木的當口,三米巨棺卻在一瞬間忽然加速,緊貼着我們兩人的手掌急掠而過,與步詩文撞在了一處。
步詩文當場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被撞得淩空飛去,落向了遠處。
棺木卻去勢不減地直奔倒在地上的步詩文壓了過去。
“停下!”我和顧不上第二掌同時劈向棺木背後時,一齊化掌爲爪,抓住棺頭,猛地往向後拉扯過來。讓我們沒想到的是,奔向步詩文的棺木竟然順着我們兩人爆發出來的力道反撞了回來。
我和顧不上同時撒手之下,棺木再一次從我們兩人中間穿行而過,撞向了不遠處的大樹。
一聲悶響之後,水桶粗細的樹幹蓦然開裂,停在樹上的鬼黑子控制不住翻身落了下來,直接掉進了棺木當中。
棺蓋再次閉合之後,巨棺猛然調頭,在地上拖拽着殷殷血迹,直奔另外一棵樹上撞了過去。
趴在樹上的鬼黑子卻在千鈞一發之間拉開一管炸藥,對準棺木撲了下去:“兄弟,快……”
他想喊“快走”,可是“走”字還沒發出,人就已經撲進了棺材裏。眨眼之後,棺蓋被沖天而起的火光掀上了半空,我還沒等看清棺材裏的情景,一股帶着腥氣的黑霧就從棺材當中洶湧而出,瞬時間遮住了我的視線。
“退!”棺材裏的濃煙帶着屍毒,我隻喊出了一個字之後就覺得陣陣頭暈目眩,趕緊捂住口鼻向外暴退而去。我連退了七步之遠,才算勉強壓住吸入體内的那一口屍毒。
沒等我擡起頭來,就聽見黑氣當中傳來一聲棺蓋閉合的聲響,再下一刻,重新閉合的巨棺竟然沖開黑霧,順着山勢滑進草叢,消失了蹤影。
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追上去看個究竟,卻聽見了小趙聲嘶力竭的哭喊:“展哥,快救人哪!他們不行了!”
我轉身之後才看見原先爬到樹上的鬼黑子全都摔落了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浮着一層黑氣,那正是屍毒入體的征兆——剛才屍毒爆發時,這些鬼黑子全都吸入了屍氣,他們沒有内力壓制毒性,屍毒才會瞬間在他們體内發作。
小趙好歹跟在張宣身邊學了一些内功,才算躲過了一劫。
陳與唱從身上拔出銀針連續幾針刺在鬼黑子們的身上:“不行,屍毒太過猛烈,趕緊帶他們回懸鏡司,進醫堂或許還有救。”
“快走!”我和顧不上一人背起一個鬼黑子,直奔中巴跑了過去。
等我們把人全都弄上去,小趙才想起來樹上還有一個棒槌:“棒槌!棒槌,你快點下來!”
小趙連喊了兩聲,才從樹後面找到了摔得頭破血流的棒槌。後者眼神呆滞地看向小趙:“呵呵……都死了……都死了……呵呵……棺材吃人啦……”
“棒槌,你怎麽了?别吓唬我啊!”小趙的聲音走了腔調,“你這是怎麽啦?”
我走上去拉起小趙:“顧不上,把棒槌弄車上。”
顧不上伸手要去拉棒槌的當口,後者卻捂着腦袋尖叫道:“别吃我,别吃我……”
“捆起來帶走,快點!”我早就看出棒槌已經被吓瘋了,現在跟他說什麽他都聽不明白,隻能先把人捆起來弄回懸鏡司再說。
顧不上隻能掏出繩子把棒槌捆好,搬到了車上。陳與唱把油門給踩到了最大,一路風馳電掣地把車開向了懸鏡司,小趙卻捂着臉在車上大哭了起來:“他們太狠了……展哥,你一定要給兄弟們報仇啊!”
顧不上沉聲道:“回去老子就找久雪靈上生死擂,不殺她,我給兄弟們賠命。”
我陰沉着面孔道:“此仇不共戴天!”
久雪靈布下的陷阱,不僅坑了幾個鬼黑子,還差點把我們給陷了進去。要不是鬼黑子有時會出手封閉山洞、炸毀墓地,才帶着少量的炸藥,說不定我們四個當中就得有人折在這片樹林裏。
我正說話時,被我們扔在前排的棒槌忽然從車座邊上把腦袋伸了出來,看着我們背後驚叫道:“鬼!有鬼啊——”
不好!棒槌喊聲剛起,我就覺得身後有人動了一下,等我擡頭看向汽車後視鏡時,卻看見中了屍毒的鬼黑子從我們後面坐了起來,伸手抓向了我的頭頂。
前排的顧不上伸手抽出步詩文的老洋炮:“低頭!”
我猛然把頭一低,顧不上也一槍往汽車後面打了過去。赤紅的鐵砂從我頭上掠過之後,一聲屍體撲倒的動靜也從後排車座上傳了過來。
我在向前撲倒的瞬間,身軀微微傾斜之後滾向了座位中間的過道,顧不上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擡手從身上抓出了一把靈符……
顧不上的靈符還沒離手,被他放在前面的棒槌就從座椅上滾落了下來,狠狠一口咬上了顧不上的小腿。
“哎呀……”顧不上慘叫之間,我已經看見棒槌的眼裏湧起了層層血絲。
“棒槌也屍變了!”小趙驚叫着想要過來幫忙,卻被顧不上一把推到了車門的位置。
我這才想起來,鐵木棺材逃走的方向,剛好經過棒槌藏身的那棵大樹。棒槌也中了屍毒,隻不過,他體内毒性的爆發時間相對晚了一些。
我來不及多想什麽,抽出匕首狠狠劃向了棒槌的脖子,連續兩刀之後,硬是把他的腦袋給割了下來。直到這時,掉落下來的人頭卻還死死地咬着顧不上的小腿不放。
顧不上對自己腿上的人頭看都不看一眼,雙掌連發,将靈符一道道往我身後打了過去。
我身後的那幾個鬼黑子雖然都是屍毒爆發,變成了活屍,但終究實力不強,被火藥爆炸的至陽之氣沖擊之後,已經接二連三地跌倒在了椅子上,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顧不上的靈符擊落之後,馬上封住了他們的靈識,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我拔出匕首敲開人頭的牙關,從身上抓出一把藥粉捂住顧不上的傷口:“趕緊運功壓制毒性。”
我們跟行屍交手的過程看似漫長,實際上卻僅僅發生在短短十多秒之間,緊踩油門的陳與唱大聲喊道:“你們沒事兒吧?”
我匆匆看了一眼被顧不上封住的幾個人,發現他們還在呼吸,立刻大聲喊道:“沒事兒,快點開,他們還有救……”
“坐穩!”陳與唱踩緊了油門,駕着滿是硝煙和血腥的中巴向懸鏡司飛馳而去。
我們好不容易看見了懸鏡司的大門之後,小趙也不管剩下的三個鬼黑子還會不會忽然詐屍,拉過一個人扛在肩上,一路哭喊着往大門那邊跑了過去:“救命啊!快點救命啊!”
守在懸鏡司門口的兩個護衛向小趙急迎過來時,不但沒出手相救,反而出其不意地一腳踹在了小趙肚子上,把人給踢倒在地。小趙還沒爬起來,護衛手中忽然劍光急閃,一劍削掉了地上鬼黑子的人頭。
小趙看着向遠處滾去的首級,厲聲喝問道:“爲什麽要殺人?他們還有救!”
護衛沉聲道:“他們屍毒入腦,沒救了。你給我閃開,再敢擋我,别怪我手下無情。”
小趙抱住那人大腿:“展哥,展哥,你快點幫忙啊!”
我聽見小趙在哭喊,輕輕讓開了一步,搶到小趙身邊,揮手擋開了護衛拍向小趙頭頂的重掌——從陳與唱停車時我就已經看出那三個人沒救了,就算留下他們,也是一具活屍。
最低等的活屍能做什麽?最多就是拿給小輩術士們練手,直到被當做靶子拆得七零八落爲止。
人都說僵屍是沒有痛苦的,可是我跟爺爺學藝的時候,他告訴過我,其實僵屍是有感覺的,不然他們不會在受傷之後嘶嚎。
與其讓幾個鬼黑子變成練功用的靶子,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
我拉住小趙的瞬間,另外一個護衛已經手起刀落,斬掉了剩下兩具活屍的頭顱。那人收刀之後,忽然轉向顧不上,一刀往他頭頂劈落了下去。
顧不上并沒防備對方,他身邊的陳與唱卻暴起一掌把對方劈出一米開外:“你想幹什麽?”
那護衛厲聲道:“他已經被沾染了屍毒,必須除掉!”
~~~~~~~~~~
感謝各位朋友訂閱支持,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