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問道:“當時蓮花塘附近是不是有座廟?”
王凱道:“确實有一座廟,好像是什麽文廟。對了,我聽說當初廟裏的夫子像在破四舊的時候被人扔進了山溝子裏,後來還是董芳把夫子像弄出來,自己求礦上幫着建了廟。”
“夫子廟?”我不由得一皺眉頭。東北這邊道觀、寺廟,甚至大仙廟都不少見,卻很少有文廟。駱駝嶺這樣的窮鄉僻壤會出現一座文廟?
陳與唱道:“夫子廟在什麽地方,你們能找到嗎?”
“找不着了。”王凱搖頭道,“前些年荷花塘附近的泥石流太厲害,好多地方都被埋上了。就連當年的子弟小學都沒了,還去哪兒找夫子廟?”
我把魏五給找了過來:“你再仔細想想辛志強當時還說了什麽!”
魏五沉吟道:“辛志強曾經跟我說過,讓我準備風水陣,把廟困起來,再就沒什麽了。”
我沉聲道:“現在看,董芳和夫子廟才是整個案子的關鍵。當年,董芳很有可能是死在了夫子廟裏。隻有找到董芳的遺骸才能破案。”
王凱忽然道:“辛志強肯定知道什麽!當初,我們每隔一段路就出來一個人,最後一個吓唬董芳的就是辛志強。”
顧不上喪氣道:“辛志強已經死了,我們上哪兒找人去?”
我沉聲道:“魏五,你準備法陣,我要去見見辛志強。”
“你瘋了吧?”顧不上急了,“你是準備離魂進學校對吧?你當自己是大道仙師啊?你魂魄能有多強,能比得上厲鬼嗎?進去還不是等于送死?”
“再說,你進去以後出得來嗎?還拿什麽給我們傳信?你這是找死你懂不懂?”
我反問道:“除了進鬼門,我們還有别的辦法見到辛志強嗎?我們已經搭進去了一個老孫頭了,不把案子破了,我心難安。”
“你……”顧不上指着我半天才說道,“行!我陪你一塊兒進去,要死咱們死一起!”
我笑道:“我進去以後可顧不上你,你自己想辦法。”
“去你爹的!”顧不上抓着魏五喊道,“還幹他麽什麽呢?趕緊給我布陣去!”
魏五被顧不上拽回了駱駝嶺,扔在亂墳崗子上:“就在這兒布陣,把王凱他們保護好了。小陳子,一會兒我們進去之後,我們哥倆的生死就都交給你了。兄弟,要我說……”
我擺手道:“來不及了。”
我聲落不久,前方的兩座荒墳之間就出現了一道藍色油漆木門。王凱他們幾個被吓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我和顧不上卻迎着大門走了過去。
我走到門口就覺得眼前一陣恍惚,魂魄輕飄飄地離開了軀體,直奔大門飛了過去。等我重新站好時,眼前卻出現了一座滿是荒草的操場。
荒草背後就是一間挂滿泥水的平房,窗子上的玻璃早已經不知去向,窗戶背後就是一片臉色慘白、倒背雙手坐在課桌前的人影。
董芳站在教室門口,拿着一把加厚的鋼闆尺敲打着手心道:“進教室上課!”
我和顧不上一前一後走進教室,董芳出現在了講台上:“沒想到你們兩個竟然敢進來。進來好啊!進了教室,我就是閻王,讓你們生就生,讓你們死就死。”
我冷聲道:“你就不怕天理報應嗎?”
“報應?”董芳冷笑道,“我是老師,師道即是天言。你們是我的學生,我想怎麽處罰就怎麽處罰。罰你們,我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不信你可以看看!”
我沉聲道:“當年,你就是因爲虐待學生,才身死荒山。時隔三十年,你還不知道悔改?”
“那是我罰得太輕!”董芳厲聲道,“如果,當年我再嚴厲一些,他們誰敢碰我?”
“太輕?”我強壓怒火道,“我聽說,有人看見你在教室門口,就會瑟瑟發抖。你還想怎麽樣?”
“發抖?”董芳反問道,“如果他們做夢都會被我吓醒,才會乖乖聽我的話,我才能訓練出足以作爲榜樣的學生。”
顧不上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然後呢?”
董芳得意道:“評優、受獎、晉級,到更好的學校,教更多的學生,放牧更多的牲口。”
顧不上頓時火冒三丈:“放牧更多的牲口?你是把學生當成畜生,還是把學生當成牲口?”
“這有區别嗎?”董芳哈哈笑道,“牲口就是牲口,沒有大小的區别。”
董芳抓着一個人的頭發,把他的臉扳了過來。那人的臉至少比正常大出了一圈,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兩腮上到處都是淤青,明顯是被人抽了耳光。董芳用鋼闆尺拍打着對方的臉道:“你看看他,我以前每天都這樣抽他,誰讓他沒事兒回家說我打人,他說一次我打一次。”
“他爸是工段長又能怎麽樣?在礦裏吆五喝六沒人敢管,還不是得買了東西上門道歉?我讓他爸足足在門口站了兩個小時,他敢放屁嗎?”
董芳冷笑道:“到了學校,我說了算,你有通天的本領也得跪地求饒。”
董芳說話之間,重重的一尺往對方頭頂上拍了下去,那人頓時被打成了一片飛舞的磷火。僅僅片刻之後,那團磷火就重新凝聚成了人形,抱着腦袋哭嚎道:“老師别打我,别打我……我疼……”
“疼,才能長記性!”董芳揚起鋼尺,惡狠狠地抽了下去,那人的魂魄再一次四分五裂。
“夠了!”顧不上拍案而起,“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天都站在我這邊兒,你能怎麽樣?”董芳笑着說道,“你是不是想說,如果給他們機會,他們還會再殺我一次?”
董芳道:“我可以告訴你,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反抗我,不信你可以看看。都給我坐好,到下課之前,誰也不許動。”
董芳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教室,扔下了一群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的學生。
“辛……”顧不上剛喊了一個字,就被我強行攔了下來。
我伸手指了指書桌,顧不上才看見,裂開的桌縫裏爬出了一條色彩斑斓的毒蛇:“我艹!”
顧不上一巴掌往蛇身上拍了過去,頓時把一條毒蛇拍成了兩段。可斷開的蛇身卻在扭動了幾下之後,又重新合在了一起。
顧不上驚聲道:“這蛇也是魂魄?”
“接着看!”
那蛇被顧不上拍斷之後,又溜了回去。我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一隻老鼠飛快地鑽進了旁邊那人的褲管。那人的身軀明顯顫抖了一下之後,就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
那人明明沒有受制,卻一下都不敢亂動。短短片刻之後,那隻老鼠就從他領口裏遊了出來,伸出爪子抓向了對方的眼珠。我眼看着那人的眼球被老鼠生生從眶子裏挖了出來。老鼠捧着一隻眼球蹲在桌子上慢慢啃食,那個被挖了眼球的人卻狠狠地抓着凳子不敢亂動。
直到他的眼球被老鼠吃完,老鼠又跳到他肩上,用爪子抓着他的耳朵慢慢啃了起來。牙齒磨動脆骨的聲響清清楚楚地傳遍了整個教室,所有人的身軀都在顫抖,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瘋了吧?”顧不上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就要去抓那隻老鼠。正被老鼠啃咬耳朵的學生卻拼命發出一陣嗚嗚哽咽。
我伸手攔下顧不上:“别去碰他。你把他救下來,他會更慘。”
我說話時,眼睛一直盯着身邊那人,卻沒想到他在顧不上坐回原位的瞬間,竟然長籲了一口氣。
“該殺!”顧不上狠狠地握着拳頭,“董芳,你給我滾出來!他們都是你的學生啊,你讓獸魂啃食他們的魂魄,他們就算回歸本體,也一樣會是殘廢!你的心也太狠了!”
“哈哈……”董芳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了過來,“當年他們殺我的時候就不狠?這是他們的報應!”
顧不上怒吼道:“你沒想想,他們爲什麽要那樣對你?”
“因爲他們大逆不道!”董芳怒吼道,“他們統統該殺!等我殺了他們,還要用他們氣息去殺他們全家,生生世世折磨他們的孩子,我才開心哪!哈哈哈……”
“畜生!”顧不上越是叫罵,董芳笑得越是開心。直到顧不上喊啞了嗓子,外面才響起了下課的鈴聲。
我身邊那人一下甩開了身上的老鼠,捂着雙眼滿地打滾哭嚎。其他人卻一瞬間從教室裏跑了出去,捂着耳朵縮在操場的角落裏,誰也不敢去聽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我和顧不上飛快地跑到外面,從牆角上拉起了辛志強:“告訴我,那間文廟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不知道……”辛志強捂着腦袋瘋狂喊叫,“你們别害我,我什麽都不能說!我不想死,我的家人也不能死……說出來,他們就都沒命了……”
我厲聲喊道:“你不說,他們就沒事兒了嗎?你……”
我話沒說完,就聽見董芳冷聲道:“該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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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國慶前夕,老婆帶着兒子去串門了,有點時間提前弄好更新,就先發上來了。祝大家,國慶,中秋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