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受傷之後肯定要找個地方藏身,隻有找到她,我才能找到線索。但是,我也懷疑,兇手在找不到老太太的情況下,會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們身上,才故意讓甯瑤虛晃一槍,把我們扔進棚戶區。
我說完就放出了被我塞在背包裏的黑貓,那隻黑貓落地之後顯然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在原地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往棚戶區深處跑了過去。
我和顧胖子一路跟在黑貓身後,跑出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才看見黑貓停在了一處鐵門附近,用爪子不停地撓動着鐵門。
老太太在裏面?
我仔細看了看黑貓所在的位置,應該是采暖管線的地下入口,那個地方平時沒有人去,冬天供暖時又十分緩和,一直都是野貓過冬的地方。老太太就藏在那兒?
我走近鐵門一看,那裏果然有被人撬開的痕迹,尤其門鎖附近,還留着人手抓撓過的痕迹。我給顧胖子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地守在了門口,我自己打開鐵門,矮下身形跟着黑貓鑽進了地下管線。
沒過多久,黑貓就停在了一處平台附近。我正在尋找老太太的蹤迹時,忽然覺得肩膀一熱,等我回頭看時,一滴血迹已經在我肩頭上蔓延開來。
人在我頭上!
我順勢後側之間,舉着手電往頭頂上照了過去。手電的光柱晃過我頭頂管道的瞬間,我果然看見一條匍匐在管道上的人影。
等我把手電挪向對方面部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方的半張臉孔血肉模糊,顴骨的位置上還露着白森森的骨頭,那裏正是居委會大媽被狸貓撕咬過的地方;對方的另外半張面孔雖然還沒長出絨毛,但是臉上的肌肉卻已經萎縮變形,聚集在了一起,乍看之下就像是一隻被剃了毛的貓。
“你是孟老太太?”我仰頭說話之間,已經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喵——”老太太嘴裏發出一聲貓叫之後,身子一下從管道上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等她擡起頭時,嘴裏已經湧出了一口帶着肉沫的鮮血。
老太太使用秘法強行占據别人的軀體,她的魂魄就像是被外力強行嵌入了這幅軀殼,再也沒法出來。傷人就等于傷魂,甚至比起正常人傷得還要嚴重。
老太太顯然已經被人傷了内髒,撐着一口氣沒死,就是在等我過來。
我走過去蹲在老太太身邊低聲道:“你的生意我已經接了。”
“喵喵……”老太太發出兩聲微弱的貓叫之後,艱難地擡起右手在地上寫了四個字——“救我兒子”。
我沉聲道:“我怎麽找孟慶武?”
老太太用力指了指那黑貓,黑貓湊到老太太身邊伸出舌頭舔着老太太的手掌……
“我盡力而爲吧!”我不敢保證什麽。現在孟慶武失蹤得太久了,說不定已經遭了毒手,我拿什麽向老太太承諾?
而且,我爺爺也說過,術士不能欠死人的承諾,要不然你這輩子都還不清。
老太太忍不住流下兩行眼淚,伸手想要來拉我的手,可是手到中途又停了下來,滿是凄涼地“喵”的叫了一聲。
我低聲道:“對頭是誰?”
“鬼”——老太太僅僅在地上寫了一個字,可她眼中卻露出了一股難以掩飾的恐懼。
“鬼?”我懷疑老太太是不是沒有把話寫完。對方腦袋一歪,栽倒在了地上,嘴裏發出兩聲不舍似的貓叫聲之後,人就跟着沒了聲息。
我看着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老太太,忍不住百感交集地歎了口氣,伸手抱起那隻圍着屍體“喵喵”直叫的黑貓,從大門那兒走了出去。
顧胖子看見我之後,第一話就是:“那老太太呢?”
“死了。”
老太太本來就是奪舍化貓,身死之後魂魄也會煙消雲散,留在那裏面的屍體本就跟老太太無關,就算我收屍回來也得還給家屬,自然也就沒有心情去收屍。
顧胖子道:“那你找到孟慶武的線索了嗎?”
我想了一會兒道:“你一開始的判斷沒錯,孟慶武應該是爲了躲避對手,才把自己藏在了陰氣強盛的地方。現在,他不敢回酒店,肯定要換個地方藏身。咱們就往陰氣重的地方找。”
顧胖子懵了:“那範圍也太大了吧?”
每一個都市都看似人聲鼎沸,實際上隻是常人不知道什麽地方可以聚集陰氣而已。
我沉思片刻道:“孟慶武最終容易混進去的隻有殡儀館和醫院這兩種地方。殡儀館裏到處是人,不利于對方藏身。往醫院找。”
“我找甯瑤幫忙,全市這麽多家醫院,咱們一家家找過去得什麽時候?”顧胖子伸手要去拿電話時,我卻阻止道:“他能藏身的地方也就那麽兩三家。小醫院雖然人流不多,但是地方也小,很容易被人發現。找大醫院。”
“那就先試試!”顧胖子跑去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把我帶到了全市最大的一家醫院外面。
我輕輕地把黑貓放在了地上:“你的主人走了,你要是能找到她的兒子,就幫你主人最後一把吧!”
黑貓像是聽懂了我的話,飛快地往一個方向跑了過去,我和顧胖子緊緊跟在它身後追了上去。顧胖子邊跑邊說道:“兄弟,你是想跟着那貓找孟慶武?能找到嗎?”
我回答道:“這隻黑貓跟我們在酒店起出來的那隻貓蠱有七八分相像的地方。要是我沒看錯,它應該也那是貓蠱的子嗣,母子間的感應,應該能讓它找到那隻貓蠱。”
顧胖子驚訝道:“這靠譜嗎?”
“應該靠譜!”黑貓能不能找到孟慶武,我心裏也沒有數兒,但是老太太讓黑貓給我帶路,不會沒有道理。
我們兩個跟着黑貓在醫院裏轉了幾圈,它才竄到了一堵圍牆上停了下來。
我和顧胖子同時躍上牆頭之,顧胖子剛要往下跳,我卻擋住了對方,伸手指向對面的一扇氣窗,意思是讓他往那個方向看。
顧胖子看過去時,氣窗裏已經伸出了一隻顫抖的人手。對方把整條胳膊都從窗戶伸了出來之後,探着兩根手指夾住了遠處的一片樹葉,搖晃了兩下才算把樹葉給扯下來拽進了屋裏。
距離氣窗不算太遠的那棵小樹上的葉子明顯已經被人揪掉了一小半兒,看樣兒窗戶裏的人一直都在這樣往屋裏揪樹葉。
我向顧胖子打了個手勢,才跟他一塊兒悄無聲息地順着牆壁滑了下去,慢慢靠近了氣窗。後者示意我别動,自己猛地一下站到了氣窗前面,打起了手電往裏面看了過去:“孟慶武?”
我聽見顧胖子的驚叫,馬上轉身湊到了窗前。
屋裏的孟慶武滿嘴塞着樹葉,雙眼圓睜着向我們兩個看了過來,與我對視了兩三秒之後,才發瘋似的竄向門口,嘴裏還不停喊着“别殺我”。
“追!”
那扇氣窗實在太小,我順手把黑貓扔進屋裏之後,自己和顧胖子往前樓繞了過去。
我倆剛到醫院的正門就看一個保安模樣的人迎了上來:“你倆幹什麽?”
“滾!”顧胖子順手一下推向對方時,保安前胸上的衣服卻随着顧胖子的手掌陷了下去。
保安衣服裏沒有身軀?
顧胖子縮手向後的同時,我已經抽出匕首,一刀往對方臉上紮了過去。匕首的尖刃從對方鼻梁上刺入保安臉中之後直沒刀身。
對方竟然連面部下面都沒有顱骨——跟我們兩個說話的僅僅是一張人皮!
“破——”我的匕首是家傳的利刃,上面刻錄着鎮邪符文,我手中内力傳向刀身的瞬間,匕首跟着泛起了一層猶如火焰似的紅光。
凜凜紅光從保安五官七竅中爆射而出的瞬間,對方的身軀也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樣,忽然榻垮了下去。我眼看着對方的衣服從匕首下面滑落在地,一張白慘慘的人皮也被我用刀尖從對方的衣領裏給挑了出來。
“快點去找人!”我來不及多想什麽,甩手一下把人皮給甩到遠處,抽身搶向了醫院大門。
我和顧胖子一前一後沖進門裏,恰巧聽見孟慶武的慘叫:“救命……救命啊——”
我剛要轉身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多管閑事嗎?”
那聲音就跟那天我在電話裏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我猛然回頭時,卻看見一個身穿保安衣服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候診的長椅上。
我進門時早就看清了大廳裏的情況,當時整座大廳空無一人,這人又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我們背後的?
“你去救人!”我伸手推了一下顧胖子,自己擡腳走向了那個用帽檐遮住面孔的保安:“你是誰?”
對方冷聲道:“我警告過你兩次。俗話說,事不過三。你現在退走,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否則,你就是下一張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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