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瑤也被自己鏡子裏的模樣吓了一跳:“我怎麽……”
顧胖子轉身一掌扣住了甯瑤的肩井:“别出聲!兄弟,快來幫忙……你要幹什麽?”
顧胖子以爲甯瑤被鬼附體,想要讓我出手驅邪,等他看見我從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時,大驚失色地松開了甯瑤的肩膀:“别沖動……”
我在顧胖子的驚叫聲中反手一刀刺向了走廊牆壁。匕首的刀尖沒入牆皮的瞬間,發黃的牆皮在刀尖下向四周炸開了一塊碗口大小的蛛網裂紋之後,微微向裏塌陷了下去。我調轉刀尖順勢一挑,從炸開的牆皮後面挑出了一張人皮。
顧胖子這才放下心來:“兄弟,你怎麽知道……”
“小心!”
我本以爲自己挑出那張人皮之後甯瑤臉上的陰氣會随之消失,卻沒想到甯瑤身上的陰氣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盛了幾分。
就在顧胖子喊我的瞬間,甯瑤忽然拔出腰間的配槍,往顧胖子胸口指了過去;後者扣住甯瑤的手腕,猛地往起一揚,把對方的手槍指向了天空,甯瑤的槍口上也同時噴出了火光。
走廊裏的照明燈被甯瑤一槍打碎,半條走廊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顧胖子雙手按着甯瑤:“兄弟,快想辦法!”
“推開她,用驅鬼符打她眉心。”我說話之間,飛快地往太平間的方向跑了過去。
在酒店時,我和顧胖子就被一隻牆貼子拖在電梯裏,錯失了追蹤孟慶武的最佳時機。
這一次,對方又是故技重施,還是想要用鬼魂拖延時間,我又怎麽會讓對方輕易得逞?所以我幹脆扔下他們兩個,自己奔向了太平間。
等我手掌搭上太平間大門的把手時,卻忽然停住了下壓把手的動作。
門後有人!
我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大門背後站着一個人。對方應該跟我保持着同樣的姿勢,都在按房門把手,所以把手才會在我沒用力的情況下,微微向下沉落了一點兒。
我微微退後半步,從背後抽出臂弩指向了大門時,院子外面卻忽然響起了警車的聲音。
我來不及多想什麽,擡腿一腳往太平間大門上踹了過去。大門被我一腳踹開的瞬間,門裏也傳來了一聲人體摔倒的聲響。等我沖進門時,正好看見一個醫護人員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腦後還留着一灘血迹。
那人乍看之下就是被門撞飛出去之後摔在了地上。我還沒來得及試探對方的鼻息,那人忽然一躍而起,伸手往我脖子上抓了過來。
我後撤半步之下扣住對方手臂,猛一轉身,把對方背過肩頭摔向了門外,那人頭下腳上地撞在牆上之後,順着牆壁滑了下來。我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就關上了停屍間的大門:“胖子,外面那人交給你了。”
我急于去找大媽的屍體,沒有時間跟那人糾纏,隻能把顧胖子扔向了門外。
等我回身時才發現停屍間似乎是剛被人給打掃了一遍,很多地方都明顯帶着清洗過的痕迹;但是牆壁上一塊像是被生生抓出來的窟窿,卻還沒來得及被掩飾過去。
我走過去伸手比了一下,那個窟窿是有人把五指插進牆裏向内發力抓撓出來的結果,隻不過對方的手掌要比我小了不少。
而且,牆裏還被人留下了兩枚血淋淋的指甲。武者能在牆壁掰斷自己的指甲,隻能說明對方修爲還不到家,否則不會造成這種結果。
我剛剛伸手把指甲給拽了出來,就聽見走廊裏傳來一陣槍聲。等我出去看時,顧胖子已經把我剛才扔出去的那個人打翻在了地上,握在胖子手裏的槍口還冒着青煙。
我急聲道:“你怎麽動槍了?”
胖子飛快地說道:“那玩意兒是個死人,剛才他向往住院處裏跑,我怕傷着人,就動槍把他腿給崩了。”
胖子兩槍全都打在了對方腿彎上,确實阻止了對方逃走,但是屍體下方滲出的血迹,卻容易給人一種對方被人擊斃的錯覺。
我正想走過去看看情況,醫院外面警車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應該是醫護人員聽見槍聲才報了警。
這時,已經清醒過來的甯瑤伸手把胖子的手槍搶了過去,用衣服包住擦了幾下,重新提在手裏:“有人問,你們就說是我開的槍,我自然有辦法解釋。”
“可是……”胖子還要說什麽,卻被我揮手阻止:“聽她的,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我們正說話的工夫,外面的警察就從外面沖了進來:“放下武器,手抱頭蹲好!”
我無奈之下,隻好緩緩退到了牆邊。
沖進來的警察不由分說地把我帶回了警察局,不久之後,顧胖子和甯瑤也被一塊兒帶了進來。顧胖子低聲道:“這回麻煩了,有人告我們在醫院殺人。”
我一皺眉頭道:“怎麽回事兒?”
甯瑤道:“醫院裏死了兩個人,一個是我們看見的值班護士,另外一個就是太平間裏的那個死人。對方雖然穿着醫生的衣服,卻不是醫院裏的人。現在,兩個人的死因不明,加上現場隻有我們幾個,我們被要求協助調查。”
我沉聲道:“還是少算了一步啊!”
顧胖子道:“什麽意思?”
我沉聲道:“老孟太太的屍體雖然看上去像是被貓群啃食而死,實際上,她應該是死于自殺。”
我慢慢分析道:“我們去樹林時,那隻狸貓并沒主動攻擊我們,直到我撿起了貓糧口袋,它才忽然動手。我當時清清楚楚地看見口袋裏還有不少貓糧。既然貓糧沒吃完,貓群爲什麽要吃人?”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老太太常年把貓養在山上,那些貓變得極具野性,已經不能稱爲普通的家貓了。這樣的貓就算沒有人飼養,也會自己覓食,它們爲什麽要吃屍體?”
顧胖子愣聲道:“不對呀!老太太身上的肉哪兒去了?”
我沉聲道:“你仔細看過老太太左手嗎?她左手上缺了食指,其他手指卻半點沒少。而且,老太太身上留下的齒痕極爲細小,有些地方像是蝗蟲咬出來的痕迹。”
“我當時就覺得,老太太是用了某種獻祭秘法,把自己獻祭了鬼神。”
顧胖子驚訝道:“就憑一根手指頭,你就能看出這麽多?”
“食指,正常的解釋是代表這家中人口,但是術道上卻可以代替血食。術士想要以身獻祭,就得用食指之血引動鬼神,當然,引動鬼神的結果很可能是被對方全部吞噬。老太太應該是引來了餓鬼,才換得一次向鬼神借力的機會。”
“傳說中,餓鬼的形象說法不一,其中一種說法就是餓鬼隻有三寸高矮、肚大嘴小,一旦出現,如同蝗蟲過境,無所不吃。老太太身上的咬痕應該就是餓鬼留下的東西。”
“也正是因爲老太太僅僅是獻祭了血肉,而且沒有過高的要求,她的屍骸才保存了下來,而且也沒造成餓鬼過境的後果。”
我沉聲道:“我們一開始的推測并沒有錯,酒店裏的貓蠱是老太太弄來保護兒子的東西。當她發現貓蠱已經無法保護孟慶武時,不得不采取極端的手段,把自己煉成貓蠱。這就是她獻祭血食,讓惡鬼啃噬軀體的原因。”
“如果我沒猜錯,當時樹林外那隻狸貓就是被老太太附體的宿主。但是,一隻小小的狸貓并沒有多大的力量,應該不夠對抗想要襲殺孟慶武的對手,老太太才想到要另找宿主。而我們剛巧讓居委會大媽帶着我們上了山,老太太就把那個大媽當成了新的宿主。”
“大媽被抓傷之後,我們誰都沒注意那隻狸貓的去向,一直在護着大媽往醫院裏送。當我看到老太太的屍體時,就開始懷疑老太太已經附體到了大媽的身上。”
我轉頭看向了胖子:“隻要給老太太一段時間,她就能讓那個大媽變成半人半貓的鬼怪。我拼了命地往醫院趕,就是爲了在屍體貓變之前拿下那個老太太。”
甯瑤聽到這裏,忍不住道:“那殺人的鬼魂呢?也是老太太下的手?”
我搖頭道:“一開始我還不敢做出推測,但是,我們兩次被阻之後,我已經可以肯定,還有一個精通鬼術的人在對付孟慶武。這也就是老太太拼了性命也要施法的原因。”
“第一次,我們在酒店被牆貼子拖住時,就已經有人在對孟慶武動手了,酒店裏被釘住的貓蠱,就是最好的證明,隻不過,我不知道孟慶武用了什麽辦法逃過了一劫。”
“孟慶武逃出來之後,應該去找了那個老太太,後者爲了救兒子的命,不得不施展了秘術。老太太施展秘術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極容易被人打斷,所以,對方才第二次出手擋住了我們。”
甯瑤不解道:“我們沖進去不是一樣可以阻止屍體貓變嗎?對方何必要多此一舉?”
我轉頭看向甯瑤:“阻止貓變之後呢?我們會不會從老太太身上尋找線索,繼續追查孟慶武的下落?”
甯瑤震驚道:“他想一箭雙雕?”
“對!”我點頭道,“對方肯定不想讓我們也參合進來,所以他用秘術連殺了兩人。隻要我們被關上一段時間,等我們出去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
“那時候,不管是老太太還是孟慶武,都會人間蒸發,這個案子也就成了永遠都破不了的死案。”
甯瑤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領導。我們絕不能等在這裏錯失良機。”
我搖頭道:“沒用的!這件案子從正常的思維上看,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你所說的話沒有任何證據,也不會得到任何支持。隻要有人稍加駁斥,你的請示就會被踢回來。”
“我必須去試試!”甯瑤走到門口使勁拍了幾下大門:“開門,開門!我要見局長!”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把甯瑤領了出去。
甯瑤走後,顧胖子才低聲道:“兄弟,咱們萬一要是出不去該怎麽辦?”
“隻有等孟老太太和對方鬥法的結果了……”我沉聲道,“他們兩方鬥法不可能不牽扯無辜,尤其是想要對付孟慶武的人,他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裏。隻有再出現類似的案件,我們的嫌疑才會被洗清。”
我看向顧胖子道:“你不是說,你有辦法處理這些個爛事兒嗎?你就沒辦法把我們弄出去嗎?”
顧胖子支支吾吾道:“我有辦法是有辦法,但是這趟生意不行。除非我能把生意給做成,之後才有跟家裏談條件的資本。現在回去找人,還不如不找呢!”
我無奈地看了對方一眼:“那就等吧!”
顧胖子看我臉色不好,也不敢再說什麽,幹脆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好在我們幾個沒被關進拘留所,隻是被留在一間值班室裏,我也找個床躺了下來。
~~~~~~~~~~~~~~~~~~~~~
感謝:張宣,CCC.錯過,萬能嬌,銘,邱小豆豆,久愛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