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時刻,我知道,我必須要在氣勢上壓住他們。
果敢自衛隊馬幫最終在在敵人和死亡的壓力下屈服了,指揮官明智地選擇了保全大家性命的做法。
所以半小時後,果敢自衛隊馬幫宣布繳械投降。
我命令一支隊長帶人下山去接受投降,同時我跟在隊伍後面,繼續用望遠鏡搜尋阿來的影子……
一直沒有看到阿來。
我命令把對方指揮官壓過來,詢問他的隊伍裏有沒有阿來這個人,指揮官想了半天,搖搖頭,說确實沒有。
看指揮官的樣子,不像是撒謊。
看來,阿來沒有跟随押運毒品的隊伍一起行動。
我命令支隊長把俘虜集合起來,我向他們保證,戰鬥全部結束後,他們來去自由,但是暫時不能放他們走。
支隊長帶人打掃戰場,收攏人馬,傷者簡單包紮,死者就地掩埋,對方死了幾個人,我們有十幾個受傷的,沒有死亡。
我興沖沖讓人給老秦發報:這裏戰鬥順利結束,大獲全勝,你那邊可以行動了!
老秦接着就回複我:驗貨了沒有?
我一愣,忙讓支隊長帶人去驗貨。
我此時覺得老秦有些小心過分了,覺得驗貨其實有些多餘。
我接着讓人給李順發報:戰鬥結束,進展順利,大獲全勝,沒有見到阿來……
片刻,李順回電,沒提阿來,直接發問:驗貨了嗎?
我擦,李順和老秦都是最關心這一點。
難道我辛辛苦苦帶人奪過來的會是假貨?難道他們興師動衆一百多人長途勞頓押運的會是假貨?這可能嗎?
我很不以爲然地點燃一支煙,慢慢吸着,邊四處掃視着……
一會兒,一支隊長臉色死灰一般跌跌撞撞跑過來,結結巴巴地對我說:“副……副總司令……不好了。”
“怎麽了?”看着支隊長的神态,我頓有不祥之感。
“騾馬上馱的貨物……都是糧食……不是我們要的貨物。”支隊長說。
啊,我大吃一驚,看着支隊長:“你全部都檢查了?”
“是的……全部都檢查了……所有的貨物我都親自檢查了,都是糧食……”
我的心猛地一頓,大步走到騾馬跟前,摸出一把刀子,用力往袋子裏戳去——
果真是糧食,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我又連續戳了幾個袋子,都是大米。
我靠,果真沒有冰毒,都是大米啊。
老子上當了?老子中計了?
我忙過去審問那指揮官,指揮官一頭霧水,說他不知道什麽毒品的事情,說自己隻是受命帶人押運這批貨物到指定邊境地點,至于我們爲什麽要興師動衆搶奪這批大米,他一開始就覺得很奇怪,一直就想問,但又不敢問。
這會兒指揮官似乎明白了什麽,明白我們把他押運的這貨物當做毒品了,所以才會伏擊他們。既然明白了,他也就沒必要問了。
支隊長不信,把雪亮的馬刀架到指揮官的脖子上,威脅他如果不說實話就割斷他的喉嚨砍下他的腦袋。支隊長真急了,目露兇光,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指揮官噗通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苦苦哀求,對天發誓說真的不知道毒品的事情。
我看指揮官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加上在隊伍裏又沒有發現阿來,似乎也是能驗證這一點。
我叫人把指揮官押下去。
“副總司令,怎麽辦?”一支隊長看着我,将馬刀狠狠插進地面。
我一時沒有說話,琢磨着。
“辛辛苦苦折騰了這麽些天,竟然弄的是假貨……這也太窩囊了。”支隊長懊喪地說。
我此時腦子裏十分緊張,我想的不是真貨在哪裏,而是這是不是伍德和果敢自衛隊全部陰謀的一部分,我們是不是中了他們的計策。
如果是那樣,那就慘了,老秦的突襲計劃就會慘遭失敗,李順的大本營也必定會遭到進攻,此時大本營人員空虛,如果敵人此時進攻,李順将會兇多吉少。
想到這裏,我的額頭冒出一陣冷汗,立刻令人給李順和老秦發出相同内容的一封密電:貨物是假的,沒有發現我們想要的東西,估計我們是中計了……
發完電報,我叫人将騾馬上的糧食全部卸下來,集中到一起,通知寨子裏的山民來自行領取。
雖然糧食很誘人,但山民都遠遠地觀望着,卻沒有人敢過來。
我知道我們走後他們自然會過來瓜分這些大米的,此時也不再去理會這些。
我焦急地等待老秦和李順的回複。
很快老秦回複:“果然……我一直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感覺這次行動太順了……隻是一直想不出問題在哪裏……現在我終于明白了。”
“這是不是一個陰謀,我們是不是中計了?”我問老秦。
“這是個陰謀,但我們卻也不算是中計。”老秦回答。
“爲什麽?”我很不解。
“因爲這陰謀不是專門針對我們來的,而是他們爲了貨物的安全采取的特定防範措施,故意明目張膽走這條路運貨,吸引周圍的目光,吸引想打這批貨主意的人的注意力,從而保證真正的毒品安全運輸出去……
“剛才我和總司令交換了意見,一緻認爲,對手依舊不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他們采取的這個計謀,不是專門針對我們的,目标是散漫了……我猜他們真正的貨物一定是走了另一條路,而這條路線我們并沒有偵察到。因爲我們偵察人員的注意力都被這支馬幫吸引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放棄這次行動計劃?中止你那邊的進攻計劃?”我說。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回不去了,停不住了……且不說這幾天潛伏的代價,單就說撤退,就很容易被對方發覺,一旦發覺,一定會爆發激烈的戰鬥,在他們家門口打,到時候我們會很被動……而且,也極其可能會被抄後路端了老窩……
“而目前,雖然我們圍剿了這支馬隊,但因爲首先打掉了他的電台,他們的大本營是暫時不知道這邊被伏擊的消息的,這樣,我們就仍然還有取勝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
“我正在派人全力搜集情報,同時這邊潛伏的人馬正密切注視着果敢族自衛隊大本營的一舉一動……你那邊先安排一部分人把俘虜押回去,其他人原地待命,等我這邊得到最新的消息,我們再定奪決定下一步的方向措施。”
“好!”
我這個副總司令此時不由自主就聽從參謀長的安排了。
我看看俘獲的60匹騾馬,決定派40人帶着重武器押送俘虜回大本營,留下的60人隻攜帶輕武器跟随我進行下一步行動。
我想了,下一步我要騎馬行軍,這樣速度快。
憑直覺,我下意識感覺到我還會有一場戰鬥。
看着押送俘虜的隊伍離開,看着剛剛被掩埋的屍體,我心裏不禁感到了巨大的懊喪,媽的,早知道這批貨是假的,就不用開火打死人了,哎——這些死者好無辜。
但同時我又想,如果我不打死他們,他們就會開槍打死我們,我們對他們的仁慈換取不來他們對我們的寬容,打仗總是要死人的,打仗總是很殘酷的,戰場上的仁慈是要不得的,那是要用生命作爲代價的。
如此想來,我的心裏似乎有些安慰,但其實我知道自己的安慰是暫時的,我其實心裏還是感到很不安……
這不安或許會伴随我很久很久……
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我沒有等到老秦的回複,卻接到了李順的命令:速到江口寨,今晚12點前務必到達并發起攻擊,奪取貨物的同時注意搜尋阿來,發現阿來,即刻擊斃之……
江口位于湄公河上遊,是離邊境大約不到10公裏的一個小渡口,離這裏大約有120公裏的路程。李順要求我們在今夜十二點前發起攻擊,而此時已經是下午6點,隻有不到6個小時的時間了。從這裏到達江口,要穿越無人區原始森林裏的走私小道,道路很難走的。
同時,李順的命令又很模糊,發起攻擊?向什麽發起攻擊?難道是向寨子發起進攻?踏平江口?
我一邊命令集合隊伍,全部人員上馬,一邊命令通訊兵将我的疑問回複李順。
很快,李順回複了一道長長的密電,具體和我說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精明的對手果然是隻狡猾的狐狸,對這批毒品的運輸下了大工夫,派出一支兵力強大的馬隊大搖大擺穿行在金三角腹地,吸引衆多好漢的注意。同時卻又悄悄派出小部分僞裝人員,将毒品當做普通的貨物直接裝上了不起眼的貨船,利用這幾日上遊連續下雨河水暴漲下遊勉強可以通航的時機,逆流而上,船員個個裝扮成經商貨船的良民模樣,毫不停歇地直奔上遊而來。
他們一共三艘機動船,船上都是船夫打扮的人,一共大約有30人,每艘船大約10人左右。目前這三艘貨船就停靠在江口寨的渡口,下午剛剛抵達江口,今晚下半夜可能就要卸貨,然後直接運抵邊境。
這些情報無疑都是老秦打探到的。
怪不得李順要我半夜12點前趕到并發起攻擊,原來是要攻擊這三艘貨船。這其中的三十人裏到底有沒有阿來呢?
看李順的口氣,似乎他認定阿來應該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