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心裏有些緊張,忙對海珠說:“你怎麽來了?”
我和海珠說話的目的是吸引海珠的注意力,不讓她注意到秋桐的神情變化。
海珠看着我說:“我在酒店那邊忙完了,開車回去,經過這裏,看到秋姐辦公室亮着燈,就想過來看看秋姐啊……”
不知海珠此話是真是假。
我說:“哦……今晚我們加班的,正好夏老兄也在,忙完了在一起閑談呢。”
我故意不說夏季是剛來的。
夏季似乎理解我說這話的用意,也随即點頭:“是啊,是啊,我正好沒事,就來這裏玩玩……來了有一會兒了。”
我想他是特意沒有說自己剛來的,他似乎不想讓海珠對我增加什麽猜疑。
我不由心裏感謝了一下夏季。
秋桐這時的神色漸漸恢複了些許的平靜,站起來招呼海珠:“阿珠,來,坐下,我給你倒杯水。”
秋桐的聲音裏似乎還帶着幾分緊張。
海珠坐到我身邊,我似乎聞到海珠身上有一股酒氣。
我不相信她是從酒店來的,我突然想起她和曹麗約了吃飯的事,難道她喝酒了?
喝酒還開車。
海珠這會兒看着夏季:“夏老闆是大忙人,難得有空閑啊……難得你還記得來看看秋姐……”
夏季笑了下,看了一眼秋桐。
秋桐默默把一杯水放在海珠跟前,又坐下,抿了抿嘴唇,卻不敢看海珠。
海珠看着秋桐的神色,眨眨眼睛,突然無聲地笑了下。
她似乎是覺得秋桐不大正常的神色是和夏季有關吧。
海珠又看着夏季:“夏老闆可是成功男人的典範……秋姐對你可是十分贊賞的哦……”
夏季又看了一眼秋桐,接着又看了我一眼,似乎他有些狐疑秋桐神情的不正常是什麽原因,但接着就笑着看着海珠:“一個隻有事業的男人,哪裏能算得上成功男人呢……一個真正完整的男人,是離不開女人的。”
海珠饒有興趣地看着夏季:“老哥,請教一個問題!還望老哥不吝賜教。”
夏季說:“賜教可不敢當,大家一起交流就是,請講——”
海珠說:“你覺得在女人面前,一個真正的男人該是什麽樣子的?”
夏季想了想,說:“在女人面前,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啊,要利利索索痛痛快快,不要扭扭捏捏婆婆媽媽。男人,要保護女人尊重女人,不要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更不能打女人,無論她傷過你還是騙過你。男人,要說話算話,吐出去的東西再咽回來,自己都覺得惡心。男人,可以不帥,但一定要有風度修養内涵底蘊。男人,可以醜,但決不能醜陋。”
“嗯……說得好,男人要說話算話啊。”海珠說着,看了我一眼。
我當然聽得出她話裏有話。
海珠又說:“那……老兄,你說,如果兩個在一起的人發生了争執,該如何處理好呢?”
夏季說:“兩個人如果是相愛的,不論因爲什麽事情發生了争執,我覺得從任何一方來說,都要把握住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海珠說。
夏季說:“我就拿女人來做比方吧,如果有一天,當這個女人跟愛的人發生争執,那就讓他赢,他又能赢到什麽?所謂的輸,她又輸掉了什麽?這個赢跟輸,隻是文字上罷了,我們大部分的生命都浪費在語言的糾葛中。其實,争執在很多時候,并沒有留下任何輸赢,卻失去了很多本應珍惜的感情!”
秋桐注視着夏季。
海珠點點頭,似乎有所領悟。
夏季接着又說:“其實,不管是兩個人之間,還是一個人爲人處世,都該想清楚一個簡單的道理,那就是何時何地,你都要明白,你是活給自己看的,别把别人的評價看得太重,凡事隻要于心無愧,就不必計較太多。
“那些膚淺的贊美,是迷惑你的香氣,那些非議與詛咒,亦是麻醉你的毒藥,終會讓你亂了心智。無論路途多險,步履維艱,切勿被動地改變自己,唯如此,你才可能會與衆不同。”
夏季似乎是在和海珠交流,又似乎是在秋桐面前表露自己對人生和愛情的一些見解,想讓加深秋桐對自己的理解和認識。
秋桐微笑了下:“夏董的見解很深刻。”
得到秋桐的表揚,夏季似乎很開心,說:“膚淺之見,秋總多指教!”
秋桐笑笑,沒有說話。
她的神色這會兒恢複正常了。
海珠這時看着夏季又說:“那……你覺得,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麽?”
夏季反問海珠:“你覺得呢?”
海珠說:“我覺得最大的幸福,是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秋姐,你說是不是?”
秋桐努力笑了下,點點頭。
分明看到,秋桐的笑很苦澀,甚至還有幾分凄然。
夏季注視了片刻秋桐,接着看着海珠:“你理解的幸福我不否認,但我覺得,其實人生是多方面的,包含了痛苦、踐行、寬容、徹悟、選擇。”
“哦,怎麽說?”海珠看着夏季。
夏季說:“我覺得,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想得到和怕失去;人生最大的踐行,是管住嘴和邁開腿;人生最大的寬容,是沒什麽和算了吧;人生最大的徹悟,是怎麽來和怎麽去;人生最大的選擇,是怎麽活和怎麽死……如此,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己身安和心亦寬。”
秋桐凝神思索着……
海珠也沉思了一會兒,接着點了點頭:“嗯,可是,假如命運抛棄了你,你還會己身安和心亦寬嗎?”
夏季說:“再貧瘠的土地,隻要你精耕細作,它也不會一片荒蕪;再低劣的人生,隻要你勇于進擊,它也不會一潭死水。我們熱衷于豔羨别人的收獲,卻疏懶于挖掘他們付出的艱辛;我們善于哀歎自己的際遇,卻不屑于理會曾經多少的荒廢。水有源,樹有根,失敗總歸有原因,所以,我要說,命運不會抛棄誰,就看你是否已經抛棄了自己。”
秋桐用贊賞的目光看着夏季。
我雖然同意夏季的觀點,但秋桐看夏季的贊賞目光卻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自己不該不舒服的,但心裏真實的感受卻無法否認。
海珠沉思了一會兒,說:“聽夏老闆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呵呵……哎——時候不早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哥,我們先回去吧。”
說着,海珠站起來。
海珠要拉我一起走,我雖然心裏極不情願,但卻也沒辦法。我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情願的神色。
我硬着頭皮站起來。
海珠對夏季和秋桐說:“你們繼續聊吧,難得夏老闆今晚有空閑過來看秋姐,秋姐,你們好好聊會吧。”
海珠顯然是要制造夏季和秋桐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秋桐神情有些尴尬,站起來說:“是啊,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夏季這時說:“哎——秋總,沒事的,待會我送你回去……我們先送他們。”
夏季顯然是很高興海珠拉我一起走,他巴不得多和秋桐單獨呆一會兒。
海珠也說:“秋姐,夏老闆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能趕人家走哦,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不送——”
說完,海珠拉着我就走,走到門口,又回身把門關上:“二位,再見!”
我心神不甯地跟随海珠下樓,走到她的車前。
海珠把車鑰匙遞給我:“哥,你來開車——”
我接過車鑰匙,上車。
路上,海珠對我說:“你今天真不自覺!”
我說:“怎麽了?”
海珠說:“人家夏季和秋桐好不容易有個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你坐在那裏傻乎乎的當什麽電燈泡?你怎麽不早走啊?”
我沒有說話。
“怎麽不說話了?”海珠說。
“我哪裏會想到這些。”我悶聲說了一句。
“沒眼頭的男人。”海珠嘟哝了一句:“還是我看的明白,及時拉你走了……傻子都能看出夏季對秋桐有意思。”
我心裏一股酸味,接着說:“你不是從我們酒店那邊來的吧?”
海珠嘻嘻一笑:“是啊,我剛才是找個借口而已,我今晚和曹麗一起吃飯的,吃完飯然後一起唱了會歌,我故意不在秋桐面前說和曹麗吃飯的事情的,免得她想多了。”
海珠似乎學會有心眼了。
我說:“你喝酒了?”
海珠說:“嗯,我們倆人喝了一瓶紅酒,曹麗太熱情,我不好意思不喝啊,這會兒頭暈乎乎的呢。”
我說:“吃飯唱歌,一直就你們倆?”
海珠說:“是啊,怎麽了?”
我說:“沒怎麽!”
海珠說:“你懷疑還有别的男人一起?”
我沒說話。
“你吃醋了?”海珠說。
我還是不說話。
海珠突然笑起來:“我好喜歡看到你吃醋……你吃醋,說明你在乎我是,說明你愛我……”
我心裏哭笑不得,又問海珠:“你們一起吃飯唱歌,都談些什麽了?”
海珠晃動着腦袋:“随便談啊,談女人的話題呗……不顧我吃飯的時候喝了不少,頭有些暈乎乎,具體談了些什麽還真記不得了,唱歌的時候喝了點飲料才慢慢恢複了清醒,不然,我還真不敢開車。”
聽海珠這話,我不由心裏有些擔心,擔心海珠會不小心說走什麽事情被曹麗記在心裏,我不是擔心我,而是擔心秋桐。
我不知道我的擔心是不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