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不住了,輕輕咳嗽一聲,然後推門進去。
進去後,看到秋桐正怔怔地坐在那裏,眼神有些發愣,臉色有些難看。
看到我進來,海珠不提打聽若夢的事了,轉而看着秋桐:“秋姐,你怎麽了?看你臉色怎麽突然這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秋桐回過神看看海珠,努力笑了下:“沒事,沒事。”
雲朵也有些不解地看着秋桐,似乎她也覺得秋桐這變化有些突然。她接着說:“是啊,秋姐,你哪裏不舒服了?”
秋桐又繼續掩飾地笑了下:“沒事,沒事。”
海珠緊緊盯住秋桐,臉上閃過幾分困惑,目光裏帶着幾分疑慮。顯然,秋桐的異常表現讓她疑窦頓生,但似乎她又無法确定任何東西。
我站在那裏看着秋桐,說了一句:“怎麽氣色不大好?”
海珠看了看我,又看看秋桐,眨了眨眼睛,接着說:“哥,我們女人的事情,你不懂……可不要亂關心哦……”
海珠似乎是想給秋桐一個解脫的理由,又似乎想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雖然我看到她的眼神依舊有些不定。
海珠接着站起來說:“我先走了,公司了裏還有事,不打擾你們工作了……秋姐,你好好休息下……”
然後,海珠就走了,雲朵下去送她。
我回身看着秋桐,秋桐的神色變得有些蒼白,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會有什麽事的。”我說了一句。
秋桐沒有說話,還是直直地看着我。
“昨晚我可能是做夢說夢話了……夢見浮生若夢了。”我又說了一句。
秋桐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卻變得更加蒼白了,眼神裏湧出極大的不安和愧疚。
“作孽……作孽……”秋桐喃喃說了一句,接着就低下頭去。
我看着秋桐極度不安的神态,心裏一陣揪心的痛,默然站立半晌,離去。
坐在辦公室裏,我點燃一支煙,默默地看着窗外,突然心裏覺得好累。
不由想起浮生若夢說過的一句話:人隻能活一次!千萬别活得太累!如果我們能持有一顆平常心,坐看雲起雲落,花開花謝,一任滄桑,就能獲得一份雲水悠悠的好心情。做平常事,做平凡人,保持健康的心态,保持平衡的心理,如果我們能以這種最美好的心情來對待每一天,那每一天都會充滿陽光,洋溢着希望。
想到這裏,我不由苦笑了下,我不想活得累,她也不想活得累,可是,這可能嗎?心能由己嗎?雖然此次海珠沒有從秋桐這裏打探到關于若夢的任何訊息,雖然海珠離開的時候若無其事,但是秋桐那不由自主的失态,未必就不會讓海珠産生什麽想法。
對于我說的夢話,海珠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她一定會繼續查究這個若夢到底是誰。這個若夢,一定會在海珠的心裏留下陰影,在我和她之間的關系裏埋下一顆定時炸彈。而同時,海珠今天的問話,也必然會帶給秋桐一定程度的觸動。至于這觸動能到什麽程度,目前我不得而知。
海珠不想讓我知道她聽到我夢話的事,她一直不和我提起這事,但這不意味着她不在乎,相反,她會格外注重這事,畢竟,我就要和她快定親結婚了。
這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炸,就會由海珠引爆。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由分外沉重,煩憂不已。
海珠很忙,第二天又出差了,去了長春,和孔昆一起去的,這次是去參加一個旅遊産品交易大會,要在長春呆一段時間。
海珠在我面前又恢複了常态,似乎什麽事都沒發生,臨走的時候還笑着和我吻别。
海珠的表現讓我心裏稍微安穩了一些。
海珠走後的當天下午,孫東凱把我和秋桐叫到他辦公室,遞給我們一個會議通知,讓我和秋桐去參加一個活動。
“全國報業發行協會要在昆明召開一個行業系統經驗交流會,邀請我們集團去人參加,我脫不開身,你們倆去吧!”孫東凱說。
我拿過通知看了下,會議是後天召開,爲期3天。
秋桐也看了看會議通知,猶豫了下,對孫東凱說:“孫書記,集團最近事情很多,我恐怕也脫不開身,要不,就讓易總自己去吧。”
秋桐似乎不願意和我一起出差,似乎她想刻意回避什麽。
孫東凱的眼皮跳了下,接着搖搖頭:“不行啊,通知上要求必須去一名單位負責人的,你大小也是總裁助理,又分管發行,我不能去,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我看還是不要推辭了,你和小易就一起去吧!我倒是很想去,可惜,最近部裏的事太多,無法脫身。”
孫東凱堅持要秋桐和我同去,秋桐也就不好推辭了。
我要和秋桐一起去雲南,去昆明了。
因爲秋桐剛才的推辭,我的心裏竟然沒有高興的感覺,隐隐有些惆怅。
孫東凱似乎看出秋桐有些不情願,沉思了下,說:“秋總,你先回去,我和易總說點事!”
秋桐于是告辭離去。
“小易,最近你和秋桐之間有什麽矛盾嗎?”孫東凱問我。
我搖搖頭:“沒記得有什麽矛盾啊……”
孫東凱說:“我怎麽看秋桐似乎不大樂意和你一起出差呢?是不是……她對你有什麽看法?對你有什麽地方不滿的?”
我說:“我不知道啊!我沒記得什麽地方得罪秋總啊!”
孫東凱說:“最近你工作上沒和她發生什麽頂撞吧?”
我說:“沒有,她是分管老總,我哪裏敢和領導頂撞呢!”
“她安排的工作,你都完成地很好吧?”孫東凱又說。
“還行吧,沒記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我說。
孫東凱沉吟了下,突然笑了:“是不是哈爾濱那事,讓她對你有看法了呢?”
“什麽意思?”我說。
“雖然集團給你平凡了,你最終沒事了,但是,是不是秋桐對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懷疑你在生活作風方面是不老實的人,和你一起出差,缺乏安全感呢?”孫東凱暧昧地笑起來。
我有些尴尬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她非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有什麽辦法!反正那事我沒幹,我心裏有數,你也是知道的!”
孫東凱說:“我猜可能是有這個原因……當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對了,你擔任發行公司老總也有一段時間了,秋桐分管你也有一些時做了,這段時間,你對她的分管有沒有什麽看法?對她個人在工作上有什麽意見?”
我做猶豫裝,不說話。
“有話就直接說嘛!”孫東凱說。
“我不想背後非議領導!”我說。
“呵呵……在我面前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不要有什麽隐瞞!”孫東凱笑着。
我又猶豫了一會兒,說:“秋總這個人吧,我覺得大體上總體上是很好的,對人很熱情,對下屬也很客氣,很尊重下屬,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孫東凱看着我。
“隻是她做事有時候太講原則了,把關太嚴了,一點情面都不講。”我說:“好幾次我那邊的幾個單子我都簽完字了,報到她那裏,都給打了回來,說是不符合集團管理的規定,不給簽字……弄得我很下不來台,想想很惱火。”
孫東凱哈哈笑起來:“我猜你那幾個單子一定是違規的,一定是你們内部想多報銷的,是不是?”
我咧嘴一笑,沒有說話。
“嗯……秋桐這樣做很好,這樣做就對了,我就是需要這樣的人替我把好關,你們這些經營部門的負責人,做經營可以,就是不講原則,什麽單子都簽,什麽錢都想報,要是都這樣,那我們集團的錢還不讓你們這幫家夥給我掏空了?”孫東凱繼續笑着:“看來,我當初讓秋桐分管經營是對的,你們這幫大大咧咧的家夥就需要秋桐這樣的人來鎮住。”
孫東凱似乎對我說的事對秋桐很滿意,卻對我對秋桐不滿的态度也很滿意。
果然,孫東凱接着說:“當然,你對秋桐個人有看法,我也許是理解的,你對她個人有看法,和我彙報,我也是滿意的,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不管怎麽說,秋桐是分管領導,是黨委指派的分管經營的領導,你不管心裏對她有多少不滿,都不要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相反,你要學會尊重分管領導,要服從分管領導……
“不過,這段時間來看,你做的還算不錯的,我看在一些場合上,你和秋桐配合還是很好的,這就對了,以後要繼續保持發揚,要學會求同存異,要學會把心裏的看法壓在心裏,不要把矛盾和不滿輕易暴露出來。”
我點點頭:”嗯……”
孫東凱似乎很滿意我對秋桐有不滿的地方,似乎他很樂意看到這一點。
孫東凱又說:“小易,以後對分管領導有什麽意見和看法,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雖然我一貫不提倡越級彙報,但是你是個例外。”
我點點頭。
孫東凱接着說:“即使不是分管領導,對集團其他黨委成員有意見,也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我這裏對你是随時敞開的。”
我沒有說話。
孫東凱轉了轉眼珠,說:“小易,你對季書記這個人……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