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王菲和範冰冰,似乎她們先走了。
我走到他們跟前,不敢看秋桐,看着季書記打了個招呼:“季書記,你來了。”
季書記嗯了一聲,接着對那老闆說:“老闆,這裏沒你的事情了,你先走吧。”
老闆點點頭,卻沒有走,看着我:“易總,這……這太對不住了……我……我實在是一片好意,看你喝多了,就讓她們去照顧下你,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
我看着老闆,一時無語,肚子裏怒氣翻湧,卻又不好發作。
秋桐這時說話了,對老闆說:“老闆,回頭我把你代繳的罰款還給你,你先回去吧……有事回頭再談。”
老闆唯唯諾諾不安地看着秋桐:“那……那……我們的合作事宜。”
季書記這時說:“易總已經不事宜留下來和你們談合作的事,此事會有人和你們接洽的……你先走吧,我們自己有事要談談。”
老闆點點頭,又帶着抱歉的目光看了看我,走了。
季書記看看我,然後說:“餓了吧?”
我點了點頭。
“先去吃飯!”
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個飯館,找了個單間,要了飯菜,開吃。
季書記和秋桐都一言不發,曹騰小心翼翼地吃飯,偶爾看我一眼,也不說話。
雖然曹騰一直做出一副很關切很惋惜的表情,但我仍然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一絲快意。
季書記和秋桐的眉頭都緊鎖着。
吃過飯,季書記對曹騰說:“曹總,你先回酒店,我和易總有話要談!”
曹騰忙點頭,然後站起來走了。
曹騰走後,季書記看了看秋桐,卻不說話了。
秋桐看着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于是從昨天下飛機開始,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季書記和秋桐聽完,又互相看了一眼。
秋桐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季書記則眼神裏露出巨大的惋惜,這種目光突然讓我感到有些驚恐。
“這家鋼結構公司到底怎麽樣?”季書記問我。
我說:“還沒來得及了解!”
季書記皺了皺眉頭。
秋桐這時說:“我來之後簡單了解過,這家鋼結構公司名氣不小,産品質量很過硬,規模也可以,貨源充足。”
“但這老闆的行爲很下作,想出用美色公關的伎倆,結果弄巧成拙。”季書記說。
“但目前來說,很難找到比這家更合适的合作方!”秋桐說。
季書記點了點頭:“業務的事,我不幹涉!我今天來,是要把易克帶回去……他已經不适合繼續在這裏談業務了。”
秋桐點點頭:“季書記,這樣吧,你和易克先回星海,我留在這裏和曹騰一起繼續談業務,不能因爲這事耽誤了創城。”
季書記點點頭:“也好……也隻有如此了。”
秋桐又憂心忡忡地看着我。
季書記看看秋桐,又看看我,說:“易總,你先出去下,我和秋桐說幾句話!”
我不知道季書記要和秋桐說什麽話,站起來出去了。
一會兒,季書記和秋桐出來了,結完帳,一起出了飯館。
“易克,你跟季書記回去吧,這裏我來操作!”秋桐看着我,眼神裏的憂慮更深了,卻又帶着幾分堅毅的目光。
我點了點頭。
然後,我就和季書記去了機場,登上了回星海的飛機。
飛機起飛後,季書記對我說:“小易,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什麽思想準備?”我說。
“雖然我們倆私人關系不錯,甚至我還欠你一個人情,但是,我這個人做事,向來是公私分明,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拿原則做交易。”季書記嚴肅地說:“不管你這次的事情到底事實是怎麽樣的,不管你給我解釋的經過是真是假,但是,警方出具的材料是無法辯駁的,是具有權威力的……
“我很願意相信你什麽都沒做,但是,我無法推翻警方的結論……所以,在公事公辦的原則下,我隻能認爲你是聚衆淫亂……而此事一旦定性,你講會受到黨紀政紀的處分。”
我惴惴不安地說:“那……會怎麽處分?”
季書記歎了口氣:“我到集團上任後,按照市紀委的有關條例,集團黨委剛制定下發的集團紀檢的有關文件,你不是沒看到……按照你此次被定性的事情的嚴重程度,你将會被雙開——”
“雙開?”
“是的,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季書記毫不猶豫地說。
我一聽,懵了:“啊——”
“新紀檢規定剛下發,你就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季書記又歎了口氣,似乎他也不願意這麽做,但是按照他的工作風格,出于他的職責,他又必須要這麽做。
“我是冤枉的!”我說。
“我願意相信你是冤枉的,秋總也願意相信,可是,除了我們,還有誰會相信?”季書記說:“沒有人會相信我和秋桐還有你,大家更會相信警方,警方的定性是具有權威性的……爲了嚴肅紀律,我即使知道你是冤枉的,也一定會拿你開刀……如果給你開個這個口子,以後集團的紀檢工作如何開展?”
我不說話了,心裏翻騰不止,媽的,我要被雙開,雙開啊,操,老子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複制東流水了,不但如此,我還要背上生活糜爛的帽子滾出集團,這個事情将成爲我永久的抹不去的生活作風污點。
同時,我又開始琢磨,是誰打電話舉報的呢?爲何要舉報我吸毒呢?
似乎,那老闆是不可能的,他需要和我談生意,他即使想用美女來公關我,但是絕對不想出事,頂多他會暗中搞視頻來要挾我,卻不會捅到警方那裏,那對他沒有絲毫好處。
難道,是曹騰?是曹騰搗鼓的這事?他擔心隻舉報生活作風問題警方不會貿然到五星級大酒店來抓人,于是就加上了吸毒?
他拒絕美女的誘惑,是不是也是别有用意的?
越想越覺得曹騰可疑,他完全能幹出這樣的事。
可是,懷疑隻能是懷疑,我沒有任何證據。
這種啞巴虧,我隻能白吃。
同時,我又想到,曹騰主動拉我去哈爾濱考察,是不是早就有這預謀?範冰冰說她們老闆知道我喜歡模特美女的愛好,是不是曹騰事先透的口風?這一切都是曹騰有計劃的安排?
我這時又想到曹騰和伍德的接觸,這件事的背後,是不是還有伍德的影子呢?
越分析越覺得伍德背後操縱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這裏,我不由感到了一陣膽寒,媽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老子中了伍德和曹騰的圈套,伍德已經通過曹騰向我出手了,一出手就是狠的,還不動聲色,不顯山不露水。
但是目前的态勢,我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我無法洗清自己。
生活作風的事,從來大家都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起無,有哈爾濱警方的權威證明,沒有人會相信我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雖然老子真的是柳下惠。
季書記這時說:“在我們黨内,誰敢義正言辭地說在生活問題上,我是純粹的,幹淨的,一塵不染的。可以說幾乎沒有。現在歌廳、美容院、桑拿中心到處都是,我們黨的幹部誰敢說沒有進去過,誰敢說沒有找過小姐,玩過女人?誰也不敢摸着良心說這話……
“但是,隻要不被抓住,隻要不出事,誰都是清白的高尚的,而一旦被抓住,那就無法解釋了……就隻能認栽……換句話說,抓住誰誰是倒黴鬼。”
我沒有說話,心裏對季書記突然升起一股怨氣。
回到集團,大家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我,這個消息在集團傳播的很快,我不知道是怎麽傳播出來的。
關于對我的處分問題,集團召開了黨委會。
我從側面得到了一些消息,在黨委會上,孫東凱和季書記發生了激烈的沖突,季書記堅持要按照規定辦事,按照規定,就要對我實行雙開,而孫東凱則主張從輕發落,主張給予我黨内警告和行政記大過處分,堅決反對雙開,同時建議讓我戴罪立功,繼續履行發行公司老總的職務。他目前的工作離不開我。
可是,季書記堅決不退讓,在大多數黨委成員都贊同孫東凱建議的情況下,堅持要求嚴格按照規定辦事,必須要嚴肅紀律,嚴肅集團的紀檢規定,必須雙開。
争執久拖不下,孫東凱最後搬出了自己的黨委書記權威,正告季書記集團紀委的工作必須接受集團黨委的領導,必須服從黨委大多數成員的意見。沒想到季書記不吃孫東凱這一套,搬出了市紀委的有關規定來力排衆議,結果說的孫東凱和其他黨委成員啞口無言。
最後季書記告訴孫東凱,如果孫東凱願意給他出具一份赦免我的書面材料,親自簽字,那他就可以放我一馬。
孫東凱自然是不敢在這樣的書面材料上簽字的,他怕成爲季書記手裏的把柄。爲了我被人抓住小辮子,他是不會做出如此大的犧牲的。
孫東凱一定是對季書記是既恨又怕,他或許沒有想到季書記敢如此和他對抗,敢如此不把他這個黨委書記放在眼裏。
這是季書記來集團之後燒的第一把火,直接就燒到了我的頭上。而且這把火,還直接把他和孫東凱推到了對立的層面。
季書記似乎并不畏懼孫東凱,似乎并不擔心今後孫東凱會因爲此事對他進行打擊報複,或許他從來站得直走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或許和他是從上面下來的有關,畢竟,他是有市紀委工作多年的經曆和背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