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者接着說:“白老三似乎沒事了,但他卻死了,李順還活着,但卻失蹤了,成了被追捕的對象……這一對冤家對頭鬥了這麽久,似乎現在分出勝負了,但卻又似乎看不出誰是勝利者,唉……江湖恩恩怨怨,終歸似乎是誰也無法取得真正的勝利啊……死者長已矣,勝者無喜悅。”
我說:“問你個事!”
“說!”
“阿來保镖和冬兒到哪裏去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皇者回答地很幹脆。
“你能想法打聽到不?”我又說。
“不能!”皇者依舊回答地很利索。
“那你知道他們現在是死還是活不?”
皇者笑起來:“老弟,你在拐彎抹角套我的話,告訴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在目前這種形勢下,我是不會到處探聽他們的下落的……我不想自己沒事找事……
“還有,老弟,我奉勸你一句,現在是在風頭上,你暫時沒有被牽扯進去,已經算是萬幸,不要到處去打聽亂問消息,弄不好把自己搞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至于阿來保镖和冬兒他們,我想,該出現的時候他們會出現的,這些你其實不用操心。我知道你關心冬兒的安危,其實你把冬兒的能力低估了,她還是會保全好自己的,她其實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
不知怎麽,皇者的話讓我有些寬心,我說:“如此說來,你似乎還是知道關于他們的一些情況!”
皇者說:“無可奉告,我隻知道冬兒不是傻子,她不會眼睜睜往火坑裏跳,她是有自我保護的能力的,有時候,女人的自我保護意識是比男人強很多的。”
我又感到一些寬慰。
皇者又說:“白老三死了,李順被通緝,有人歡喜有人憂啊……歡喜的不止一個,煩憂的恐怕也不止一人……根據我的分析,我看李順不會那麽輕易會被抓到,而這出戲似乎也不會那麽輕易簡單就收場,甚至,現在才剛剛拉開真正的帷幕。”
我說:“此話何意?”
皇者意味深長地一笑,說:“自己去領會吧……你不是弱智,你是絕頂聰明之人,你其實心裏大概也會有數的。”
我說:“我願意在你面前做個弱智,你說吧!”
皇者說:“你願意不願意,都是個聰明人,我不會說的,我隻會告訴你,我和你一樣,什麽都無所知,我也是個弱智,我在你面前也甘願做個弱智!”
我沖皇者一笑:“我想把你當朋友,但是你自己不願意!”
皇者呵呵一笑:“我很想做你的朋友,但有時候我做不了!這段時間,我勸你謹慎行事,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蠢蠢欲動,不要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好好上你的班,好好守護好你周圍的人……這算是老兄對老弟的忠告,聽不聽,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看着皇者似笑非笑的表情,半天沒有說話。
我和皇者分手。
回公司後,我直接去了秋桐辦公室。
本以爲李順被通緝的事會讓秋桐變得六神無主甚至驚慌失措,沒想到她卻變得異常冷靜和鎮靜,似乎她早有思想準備。
“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混黑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我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秋桐看着我緩緩地說。
我看着秋桐冷峻的表情,一時無語。
“不管人是不是他殺的,但事實是他現在是被通緝的疑犯,警方就認定是他,還能怎麽說?即使沒有這事,警方要是深究他這些年在星海犯下的事,也足夠通緝的了。”秋桐又說:“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好小雪,好好照顧好李順的父母,隻要他們平安無事,我也算是盡到責任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你還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我說。
秋桐歎息一聲,點點頭:“我知道……我會的……你也要保護好你自己。”
我點了點頭。
秋桐接着說:“似乎到現在爲止,你還沒有被牽扯進去的迹象,希望下一步也會是這樣……你的很多作爲都是和白老三有關的,既然他們現在要不查究白老三的事,那就不會追究李順和白老三最近一兩年血拼的事情,那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好迹象,就不會追到你身上。”
秋桐的話提醒了我,不錯,既然想放過對白老三的調查,那就不會查李順和白老三之間鬥争的事,而我跟随李順做的事,幾乎都是和白老三有關的,自然我也不會被追究。
同時,我也明白了爲什麽警方在借着白老三之死通緝李順的同時将調查的注意力集中到李順前些年在星海犯的事上,那時候白老三還沒來星海,自然和他無關,追查這些事,既然牽扯不到白老三,自然更不會牽扯到雷正。
這裏面,顯然有雷正的暗示或者明示,顯然有雷正深層次的考慮。
如此說,假如我能夠幸免于難的話,還是沾了白老三的光,沾了雷正的光。
秋桐接着說:“有些事是無法逃避的,我隻能去面對了……我爲李順的父母感到難過,李順出了這樣的事,此刻心情一定是很痛苦的,打擊一定是很大的……我又爲小雪感到傷心,幸虧她到目前還不知道李順是她的親生父親。”
我說:“李老闆的父母或許該反省了,反省自己沒有教育好兒子,子不教,父之過,如果沒有他們的嬌慣和縱容,李老闆或許是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至于小雪,我想暫時還是不要讓她知道自己和李老闆的關系爲好……不然,這對她今後的成長會産生極大的負面影響。”
秋桐點點頭:“嗯……對了,冬兒有消息了嗎?”
我搖搖頭。
秋桐的眼裏一陣隐憂,說:“我很爲她擔心……我知道你也很擔心她的安全,不管怎麽說,她和你有過那麽一段感情,冬兒雖然做事有些個性,但是我相信她的人品還是正的,她其實是個很執着的女孩,她終歸還是我們的朋友,我不願意看到她出什麽意外……我希望她能好好的。”
我的心裏一陣感動,不由點了點頭:“嗯,我也希望如此。”
秋桐沉默了半天,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一生,都有自己要過的生活……易克,你說,人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我說:“最重要的事情……應該就是幸福或者不幸福了……你說呢?”
秋桐說:“曾經一直,我也是這麽認爲,可是,發生了這麽多事,經曆了這麽多事,我似乎解覺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事情或許不是幸福或不幸,而是不論幸福還是不幸,都保持做人的正直和尊嚴。”
我看着秋桐:“爲什麽?”
秋桐說:“因爲做人比事業和愛情都更重要,不管你在名利場和情場上多麽春風得意,如果做人失敗了,你的人生就在總體上失敗了。最重要的不是在世人心目中占據什麽位置,和誰一起過日子,而是你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不由點了點頭。
“做人要講道德,做事要講效率。講道德是爲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講效率是爲了對得起自己的生命。做事有兩種境界。一是功利的境界,事情及相關的利益是唯一的目的,于是做事時必定會充滿焦慮和算計。另一是道德的境界,無論做什麽事,都把精神上的收獲看得更重要,做事隻是靈魂修煉和完善的手段,真正的目的是做人。”
秋桐繼續說:“我們活在世上,不免要承擔各種責任,小至對家庭、親戚、朋友,對自己的職務,大至對國家和社會。這些責任多半是應該承擔的。不過,我們不要忘記,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一項根本的責任,便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每個人在世上都隻有活一次的機會,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他重新活一次。
“如果這唯一的一次人生虛度了,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安慰他。認識到這一點,我們對自己的人生怎麽能不産生強烈的責任心呢?在某種意義上,人世間各種其他的責任都是可以分擔或轉讓的,惟有對自己的人生的責任,每個人都隻能完全由自己來承擔,一絲一毫依靠不了别人。”
“是的,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我說。
“李順就是典型的不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他似乎認爲他對别人是負責的,對父母,對小雪,甚至對我對你對他手下的那些人,可是,他沒有想到,一個對自己都不負責的人,如何能擔當起對别人負責的重任?又有什麽資本去對别人負責?”
秋桐繼續說:“在李順的人生裏,他或許一直以爲自己是正直而有尊嚴的,他以爲講義氣就是正直,有錢就有巡演,可是,在外人眼裏呢,外人又是怎麽看他的呢?他對做人要正直要有尊嚴能真正理解透徹嗎?他任由自己在無底的深淵裏堕落,他到底有沒有真正反省過自己的人生呢?”
我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秋桐歎了口氣,帶着深深的痛惜和酸楚。
一會兒,秋桐說:“我當然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沒有權力去幹涉别人怎麽活,是的,我沒有這個資格……我明白的,這世上,有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生活,有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夢境。人生常常就是一場被困在原地的行走,現實不斷地在你我的生活中添磚加瓦,沒有任何的理由。
“于是,我知道生活就是這樣的一段沒有盡頭的旅程。多少遺憾換來的覺悟,多少悲傷換來的沉默。都是我活着,真實的存在。也許,隻是爲了想明白這生活本來的面目。我就做了一場不會醒過來的夢。是否這就是我,我都不明白。我笑着,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會淪落到何處?我的絕望,就像是一場不會落寞的幸福。誰知道,我失魂落魄的低到塵埃裏去,隻是爲了去尋找那樣一份曾經的老路。”
我聽出了秋桐内心裏深深的無奈和失落,還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