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怎麽?一大早來電話,有什麽指示?”我努力做出一副輕松的口氣。
“我找你有事!”。
“哦……什麽事?”我說。
“見面談!”
“好,那我這就出去。”
“等等。”秋桐猶豫了一下,接着說:“你不要出門,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我去找你,我去你那裏!”
“好,我等你!”
秋桐接着就挂了電話。
20分鍾之後,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我立刻打開門,秋桐神色緊張地看看身後,接着迅速閃身進來。
進來後,秋桐看着我:“海珠出差還沒回來”
我點點頭。
秋桐輕輕呼了口氣,接着看着我說:“白老三死了!”
“你怎麽知道的?”
“隻要在大街上買份報紙就能知道,我早上晨練的時候買了份報紙……昨晚郊區山裏發生了槍戰。”秋桐看着我:“雖然你沒出門,但這事你會不知道?”
我看着秋桐,沒有說話。
“說,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我點點頭:“知道,昨晚我就知道了。”
秋桐的身體微微一震:“告訴我,這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我說:“既然你看了報紙,你就會知道昨晚槍戰的時間,那時候我正在和你還有關雲飛孫東凱曹麗一起吃飯,我會分身術參加槍戰嗎?”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事是不是和李順有關?是不是李順告訴你的?”秋桐緊緊盯住我。
我低頭不語。
“我希望能從你這裏聽到實話!”秋桐說。
我擡起頭看着秋桐:“那好……我告訴你,昨晚的槍戰,一方是李老闆老秦還有四哥……”
“還有四哥?”秋桐有些驚疑。
“是的……四哥和白老三早就認識,四哥以前的女朋友就是死在白老三手裏,四哥被白老三追殺了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到處躲避,他和白老三之間,有血海深仇。”我說。
“那白老三就是被李順老秦和四哥殺的了?是不是?”秋桐說。
“不是,昨晚李老闆得到了白老三躲藏地方的消息,帶人過去,但是去到之後,白老三已經死了……被誰殺的,不知道……死在現場的,還有兩名山民,”我說:“李老闆他們還沒來得及走,就有一幫人開槍,他們接着還擊,于是就爆發了槍戰,李老闆老秦四哥都被槍打傷了,所幸都不是緻命傷,昨晚四哥來我這裏包紮的傷口,在我這裏住的,你來之前他剛走。”
“啊……”秋桐不由失聲驚叫起來,接着說:“李順他們呢?”
“不知道,我和他們聯系不上……現在他們去了哪裏,我暫時沒有消息。”我說。
秋桐怔怔地看着我:“白老三死了,不是李順和你們殺的,你沒參加這次槍戰,四哥李順老秦都受傷了。”
“是的,事情就是這樣!”我說。
秋桐表情冷靜下來,眉頭緊鎖:“不錯,昨晚你是沒有參加槍戰的機會,你是沒有參與這事……我就猜到這事可能和李順有關,隻是沒想到白老三不是他殺的……李順和老秦還有四哥的傷重不重?”
“聽四哥說他和老秦都是胳膊受了傷,李老闆傷在大腿,也沒傷着骨頭,不過他出血好像多一些,傷勢重點,但都不會危及性命。”
秋桐緊緊抿住嘴唇,牙根緊咬,半天說:“李順終于作出大事了……玩火者必自焚,他誰的話都不聽,一意孤行,一定是要作死了。”
我看着秋桐,沒有說話。
“冬兒是跟着白老三做事的,冬兒呢?她出事沒有?”秋桐接着又急切地問我。
“她沒有任何消息……她不在白老三出事的現場!”我說。
秋桐點點頭,神色稍微有些緩和。
我緩緩出了一口氣,看着秋桐。
秋桐低頭沉思了半天,接着神色嚴峻地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停住,看着窗外沉默良久,半天,低沉地說:“綜合到目前爲止我知道的情況,如果我的預感沒有錯的話,這次是要出大事了。”
我怔怔地看着秋桐。
秋桐接着又緩緩吐出幾個字:“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聽這話從秋桐口裏說出來,看到秋桐沉重的表情,雖然我心裏隐約有些感覺,身體還是猛然顫動了一下。
“爲什麽要這樣說?”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秋桐轉過身看着我:“事情很明顯,就擺在眼前……我現在可以斷定,白老三的事,從頭到尾都有李順在參與,甚至你和四哥也都參與了,隻是你一直在瞞着我……
“李順自以爲是策劃了這個愚蠢的計劃,他一直就那麽自以爲是,一直就那麽獨斷專行,誰的話都聽不進去,誰的勸告都不聽,肆意胡作非爲,四哥和你,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參與,你們都毫無疑問脫不開幹系………甚至,周圍的其他人也不知不拒絕被拖了進去。”
我沉默不語。
“現在到了這個程度,終于要變得不可收拾了,如果說事情的開始你們還自以爲有那麽一點點主動權的話,到現在,你們已經徹底喪失了主動,已經變得十分被動。自以爲聰明的人往往将對方看做弱智,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弱智,這是個泥潭,李順先是帶着你們陷進去,現在,會有更多的人陷進去……
“白老三不明不白突然就死了,李順不但出現在現場,而且,還發生了激烈的槍戰,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是脫不開幹系的,很明顯,這是一個陷阱,他自己主動掉進了陷阱裏,在這個陷阱裏,他不但将葬送自己,甚至,會危及身邊更多的人……而這或許正是給他設置陷阱的人真正的打算。”
我心裏一震,看着秋桐:“你的意思是………”
“你先回答我,白老三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誰?”秋桐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最大的受益者。”我沉思了一下,思維有些迷亂。
秋桐幹脆地說:“告訴你,白老三死了,看起來好像勝利了,他的對手被拔掉了,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這是絕對錯誤的,最大的受益者絕對不會是李順,而是……”
“而是誰?”我說。
“而是設置陷阱的人,他,他們才會是最大的受益者,我的分析是,在這起陰謀中,白老三是一個替死鬼,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而李順,更是一粒棋子,一粒被人家用來實現自己陰謀的棋子,一個被利用的工具。”秋桐說:“那麽,誰會設置這樣一個陷阱呢?你可以想一想,在目前的形勢下,如果白老三被揪出來,誰的利益會受到最大的打擊呢?”
“雷正。”我脫口而出:“如果白老三被揪出來,雷正是最不安的,他和白老三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現在關雲飛正死死抓住宣傳機器大造輿論,關雲飛的真實意圖并不僅僅是爲了白老三,他是想借助白老三的事來出擊雷正,如果一旦白老三被抓住,他的事情就會被抖落出來,雷正就要相當被動,黑社會保護傘這頂帽子就是他的,他就要完蛋。”
“除了雷正,還會有誰?”秋桐又說。
我想了下:“還有伍德……伍德和白老三之間也是有着相當密切的關系,和雷正也是十分親近,有着巨大的利益關系………這麽說,是雷正和伍德一起策劃了這個陰謀,他們擔心一旦白老三被抓住局面将會變得不可收拾,會危及他們自身的利益,于是,爲了自保,雷正不顧和白老三的親戚關系,和伍德密謀,事先安排人殺死了白老三,殺人滅口,然後假傳消息,勾引李老闆上當,接着嫁禍于他……”
“雖然我們沒有任何證據正證明這一點,但是有又充分的理由贊同你剛才的分析。”秋桐陰沉着臉說:“李順玩的是借刀殺人之計,雷正和伍德玩的也同樣是借刀殺人之計,同樣的借刀殺人,但後者顯然比前者高明的多,李順不但沒有玩成,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而雷正,顯然是玩借刀殺人計策的高手,雷正的這個計策,既除掉了自己的心頭隐患白老三,又能利用自己掌控政法機器的便利,将責任轉嫁到李順身上,可謂一箭雙雕……不,應該是一箭多雕,是一舉多得。”
“一舉多得?”我看着秋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不想去數落李順和你了,一切都是馬後炮,我現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雷正的目标緊緊是針對了李順,那倒簡單了……
“隻是,雷正絕對不會有如此簡單的頭腦,他此次的操作,真正的用意絕對不是僅僅來打擊李順,他除了自保防守關雲飛咄咄逼人的攻勢,還要借此來出擊,不單是出擊李順,而是借出擊李順來實現自己一直想做而暫時沒有達到目的事情……
“他一直就在窺視着,一直就在死盯着,他有自己的心頭大患,一直必除之而後快,而現在,李順自己主動把這個機會給了他,他或許終于找到絕佳的機會了,終于可以出手了。”
秋桐的口氣十分沉重,帶着極大的不安和隐憂,深深歎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沒大聽懂秋桐的意思。
“現在我還不好說,但願隻是我杞人憂天的妄自猜測,但願我的判斷是錯誤的。”秋桐說:“可是,事到如今,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必須要有這個思想準備……有些事,到了一定的程度,依照我和你這等人物的能力,是無能爲力的,現在主動權在人家手裏。”
“你是說此事會把你牽進去?”我的心砰砰直跳。
“如果僅僅是牽扯到我那倒簡單了,我反正已經就是這樣的命,我早就做好被李順的作爲牽扯進去的思想準備,這是我的宿命,是我不可更改的宿命,我認了,可是,這次恐怕……恐怕……”
秋桐又停住了,眼裏閃出幾分驚懼的目光,又深深歎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切看命運的造化。”
秋桐似乎不願意說更多,似乎很害怕很恐懼說出自己心裏真正的擔憂。
我不追問了,突然隐隐有些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