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黎喝完茶,我沒有回公司,直接去了市委大院,到了宣傳部樓下,看到關雲飛的車子停在樓前,這說明他沒出去。我于是先給關雲飛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關雲飛接聽了,他在辦公室。
“關部長好!”我說。
“哦……小易。”關雲飛說。
“你在辦公室啊,不忙啊?”我說。
“不忙啊……怎麽,有事嗎?”關雲飛說。
“哦,沒事,我正好到部裏辦事,剛辦完,順便問候一下領導……本想去你辦公室,又怕你在忙打擾了你……”我說。
“呵呵,小家夥,還挺懂規矩的……沒事,來吧!”關雲飛的心情似乎不錯,接着就挂了電話。
我直接去了關雲飛辦公室。
“到部裏來辦事,能想着過來看看我,這很好!”關雲飛悠閑地看着我,手指敲打着桌面:“怎麽樣,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順利,一切都很好!”我說:“你最近也是挺忙的吧?”
“我啊,要不要我給你彙報彙報。”關雲飛笑着說。
“豈敢,豈敢。”我忙說。
“呵呵……”關雲飛剛笑了兩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分管宣傳的副部長走了進來:“關部長,你找我?”
“是的,”關雲飛說:“你再給市直各新聞單位通知下,最近打黑除惡的報道,要繼續加大力度,不能松懈,要采取各種報道形式深入下去,再深一點,要搞幾個深度報道出來,不能隻限于層面上不痛不癢的東西……
“雖然北京專案組的人撤了,但是我們絕不能放松打黑除惡的輿論造勢工作,我們新聞單位要盡到自己的社會責任,要緊密配合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要緊密配合政法部門的工作……對了,除了市直新聞媒體,那個都市報那邊,也要他們配合好,他們雖然是省裏的報紙,但是在我們星海的地盤上,也責無旁貸。”
副部長答應着出去了。
看來關雲飛是要緊緊抓住雷正的小辮子不放了,要打着正義和公正的名義對雷正窮追不舍了。
“東凱最近也很忙吧?”關雲飛接着又問我。
“孫書記最近我沒大見,就見過一次,不過,他的确可能很忙,我看他精神似乎不大好,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小心翼翼地說着,觀察着關雲飛的神情。
“哦……心事重重……心事重重。”關雲飛帶着思索的表情重複了兩遍,然後點點頭:“看來,他最近很操心啊……不容易啊……”
接着,關雲飛就開始開始轉移話題,和我興緻勃勃探讨起了黨報的發行和經營工作,我和他神侃一通,他聽得津津有味。
侃完後,我告辭離去。
見了關雲飛一面,我心裏有底了。
下樓,到了一樓,剛要出門廳,正好遇見雷正走進來,身後跟着秘書。
看到我,雷正停住了。
雷正似乎臉色有些陰沉,眉頭有些緊鎖,似乎他也很有心事。
我沖雷正點頭:“雷書記好。”
雷正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微微一笑:“好,好……小易這幾天氣色不錯啊……看起來,心情很愉快!”
我說:“雷書記也是……雷書記的心情看起來也很好。”
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後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接着就擦肩而過。
我松了口氣,出了樓門。
出市委大門的時候,一輛車正徐徐開進來,我不經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車後排坐着伍德,他似乎正腦袋靠在座椅後背閉目養神,沒有看到我。
我擦,伍德來這裏幹嘛?很可能是來找雷正的。
他在這個時候找雷正幹嘛?
我腦子裏思忖着,看着正往裏開的車子,車子果然奔那個方向而去。
伍德現在是星海大名鼎鼎的紅色民營企業家,他去見任何市裏的一位高官都很正常,更何況他還投巨資訂閱了那麽多報紙贈送給全市的基層政法幹警,他去政法委書記辦公室,完全可以堂而皇之,不必忌諱什麽人看到。
而且,我還聽說最近伍德還給市公檢法系統分别捐贈了一筆很可觀的資金,彌補辦案經費不足的問題。有這筆捐贈,他到市裏任何一家公檢法部門都是座上客,同樣到政法委也是一樣。
伍德是自己來的,車裏沒有皇者,皇者幹嘛去了?
我摸出手機給皇者發了個短信:“在幹嘛?”
皇者很快回複:“在睡覺!什麽事?”
“沒事,問候一下你!”
“呵呵……北京專案組的人撤了,你是感到遺憾呢還是慶幸?”
“你說呢?”我反問。
“我不知道哦……”皇者的回答很鬼。
“伍德到雷正那裏去了,你知道不?”我說。
“哦……這我倒還真不知道……昨晚我陪将軍打了一夜麻将,今天他給我放假,讓我休息……我以爲他也在休息呢。”
“伍德一定是找雷正商議什麽事的,讓你休息隻是想避開你!”我說。
“可能吧……将軍的一些事,我也不知道,我這個做下屬的,是不該很好奇的,該知道我的我知道,不該我知道的,我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皇者說。
皇者似乎話裏有話。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邊走邊給他用手機短信交談。
“沒什麽意思……跟着老大混,永遠都不要那麽好奇,永遠都不要在老大面前自作聰明,老大需要你知道的,不用你問也會告訴你,不需要你知道的,絕對不能亂打聽,這是生存之道,明白不?”皇者回複。
“嗯……明白了,你很聰明,但是你在伍德面前會裝的很傻!”
“哈哈,老弟,你比我聰明多了!哎,我還很困,要繼續睡一會兒,你老弟這些日子想必也睡得不一定安穩吧,我看你也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
“好了,睡你的吧,安息吧你!”
“嗯,好,我安息!”
收起手機,我繼續往回走。
模糊感覺,皇者似乎隐約知道伍德找雷正有什麽事,卻含混其詞不肯告訴我。
這個狡猾的狐狸。
第二天是周末,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海珠下午出差去了沈陽,要幾天之後回來。
我獨自在宿舍裏看了一個下午的電視。
5點多的時候,接到曹麗的電話,說孫東凱今晚請關雲飛吃飯歡度周末,關雲飛點名要我和秋桐參加。接着曹麗告訴了我吃飯的地點。我本想拒絕,想到秋桐要去,決定還是去,必須去。
趕到酒店的時候,秋桐已經到了,和我一樣,都是自己打車來的。關雲飛和孫東凱還有曹麗也到了。
大家邊吃邊喝邊聊天,關雲飛似乎很輕松,不時開着玩笑。
孫東凱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付着,幹巴巴地笑着。
一會兒我去上衛生間,上完剛要出去,接到了老秦的電話。
“發現白老三了……在郊外山區農村的一座民宅裏,李老闆正帶着我們趕過去。”
“啊……”我愣了下,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接着說:“怎麽發現的?”
“李老闆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接着就讓我們出發!”
“神秘的電話?誰的?”我說。
“不知道!”
“消息可靠嗎?要是不可靠怎麽辦?”我說。
“李老闆說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死馬當活馬醫,他說反正我們人多,又帶着武器!”老秦說。
“爲什麽要告訴我?”沉默片刻,我突然說。
“李老闆讓我通知你的,他沒說理由,隻是讓我第一告訴你這個消息,第二讓你不用去參加行動!”老秦說。
我有些困惑,覺得李順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告訴我卻又不讓我參加行動。難道他是不想再牽累我?還是留着我一旦他有什麽不測好有個人給他安排後事?
老秦接着說:“李老闆說他又改主意了,決定不袖手旁觀了,他今晚要爲民除害,決意要除掉白老三,永遠免除後患,他命令一旦發現白老三,就立刻擊斃,凡是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律格殺勿論,然後制造他們内部火并的假象。”
“啊——什麽?”我大吃一驚。李順的性格做事無常,說變就變,昨天還說要坐山觀虎鬥,這會兒就親自帶人出動了。冬兒或許現在和白老三在一起,按照李順的安排,豈不是……
我剛要說話,老秦突然急急地說:“好了,這邊有事,我要關手機了,李老闆的手機也關了,回頭再聯系!”
說完,老秦就挂了電話。
我急了,忙打過去,已經關機了,又打李順的,也關機了。
我慌了,我靠,我甚至還不知道他們是到哪裏去找白老三的。
我接着打四哥的手機,也關機。
難道,四哥也被李順叫去圍剿白老三了?
我不由憂心如焚,惴惴不安,我不關心白老三阿來保镖的生死,冬兒的安危高度牽動着我的心。
我心神不甯地回到房間,坐在那裏眼神有些發愣。
關雲飛剛說完一個笑話,大家正在輕笑,看我進來,關雲飛說:“小易,怎麽看你心不在焉的,去上了一趟衛生間就像掉了魂一樣,怎麽了?”
關雲飛這麽一說,大家都看着我。
我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态,咧嘴一笑:“沒有啊……我很好啊……”
秋桐注視着我,嘴角動了動,又沒出聲。
關雲飛哈哈一笑:“那就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大家又都笑起來。
關雲飛接着看着孫東凱:“東凱啊,我怎麽看你也有些心神不定的……說話老走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