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李順出來了,說:“聯席會開完了,部裏的人主持的,雷正也參加了,會上通報了案件的情況,雷正在會上義憤填膺地表了态,态度十分鮮明,代表市委表态的,他堅決支持這次打黑除惡行動,表示絕不姑息縱容任何違法犯罪行爲,同時他主動提出,爲了避嫌,顧及自己和白老三的親戚關系,自己不再參與下一步的案件偵破工作,主動回避……
“這個狗日的,很會演戲啊,部裏的人還沒提出讓他回避,他自己先提出來了,争取了主動态勢……我看此時他心裏未必就能安穩了,他甚至開始惶惶不安了,一旦抓住白老三,一旦開始清算白老三的罪行,他必定要被牽扯進去,即使他想脫身,白老三也會咬出他來的。”
顯然,李順又得到了神秘人的電話,這個神秘人似乎還是公安局内部的,似乎位置還比較重要,能及時給他傳出消息來。
李順接着說:“對這個案件,對部裏親自來人,市委是很重視的,市委書記專門做了批示,相關部門要緊密配合協作,宣傳部門要做好輿論發動工作,要開展跟蹤報道……市委宣傳部門的領導也出席這次聯席會了……”
我一聽,這事還真搞大了。關雲飛想必知道白老三和雷正的關系,白老三出了這事,他手裏掌握的宣傳機器一定會不遺餘力地開足馬力使勁折騰的,他一定想把這事得瑟地越大越好,這可是他對雷正展開進攻的一次絕佳時機,怎麽着他也不會放過的。
然後,李順長出了一口氣,說:“易克和四哥先先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老秦代我送送四哥,我就不下樓了。”
李順還不忘記對四哥的禮節,他和四哥之間似乎還是有幾分客情。
我和四哥起身,老秦送我們下樓。
出了樓門口,四哥去開車,老秦看着我,臉色陰沉地說:“我很後悔,後悔那天沒殺了皇者!”
我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小錯釀成了大錯,我就不該心軟的!”老秦又說,語氣十分不安。
我說:“如果當時殺了皇者,會不會是更大的錯呢?”
老秦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定,接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好了,你走吧……此事是對是錯,早晚會見分曉的,希望我們沒有錯,但願我們不是錯的……但是,我現在幾乎就認定漏洞出在皇者身上,不要忘記了他和伍德關系,不好忘記了伍德和白老三雷正之間密不可分的利益關系。”
這時四哥開車過來了,我沒有說話,上了車,四哥開車離去。
路上,不時看到警車閃着警燈來回穿梭,在不少路口都有荷槍實彈的武警和警察在設卡盤查來往的車輛和行人,我們也被盤查了好幾次。
警方行動的速度确實很快。
四哥開着車,說:“這些動靜都白搭,白老三上午就跑了,這說明他已經有了防備,他不會傻到還呆在城裏的,這都是做給上面來人看的……我看白老三這一跑,就很難再抓到,他一定會換了身份隐藏在極其隐秘的地方。”
我這時突然想起冬兒,忙摸出手機打冬兒的電話,關機。
冬兒關機了,她到哪裏去了呢?
我不由有些擔心,還有些惶恐。
四哥開車特意繞行了白老三的夜總會和洗浴中心,這兩個地方都被封了。
然後,四哥開車送我回去。到了小區門口,我下了車,四哥開車離去,我步行進去。
快到樓前的時候,突然從陰影裏閃出一個身影。
我停住,一看,是皇者。
我正想找他,他自己找上門來了。
我看着皇者。
皇者沖我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正想找我?”
我點點頭:“是的。”
“因爲白老三的事,是不是?”皇者繼續說。
“你說呢?”我說:“我現在後悔那天在島上沒讓老秦殺了你!”
皇者呵呵一笑:“後悔是不對的,那晚沒殺我是正确的。”
我冷笑一聲:“你不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嗎?”
皇者點點頭:“不錯,我是知道不少。”
“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些什麽?”我說。
皇者看看四周,四周沒有人。
皇者正色看着我:“我知道的多了。”
“說——”
“李順和京城大少接觸的事我早就知道,他們之間的交往我也很清楚……李順邀請大少到星海來玩,每一步行蹤我都知道,你喬裝打扮和大少到白老三的夜總會去玩,大少在回去的路上被蒙面人閹割,北京來人從醫院接走大少……這些我都知道!”皇者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他的直接讓我頗爲感到意外。
我愣愣地看着皇者。
“但是,我知道未必其他人就知道!或者未必就知道的這麽清楚。”皇者又說。
似乎,皇者說的其他人指的是伍德和雷正。
皇者繼續說:“你和老秦一定認爲此事是我走漏了消息,是我告了密,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和老秦的判斷都是錯誤的,我雖然知道李順的計謀,我雖然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我雖然是受将軍的指令跟蹤調查李順,但是,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我沒有說,我皇者不是不講信用的人,我答應朋友的事情,是一定不會違背的。”
“那你怎麽解釋白老三今天逃脫的事情?”我說。
“我告訴你,白老三逃脫,和我無關,而且,也和将軍無關,在今晚之前,将軍并不知道大少在星海被閹割的事情,甚至,他都不知道大少來過星海,他隻知道李順和京城那位大少來往密切,猜到李順可能要利用這個大少來出擊白老三,但是他之前并不知道李順會采取何種方式什麽時候來出擊。
“當然,現在,他應該明白了……而且,雷正也似乎能看懂幾分了,還有,白老三現在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也似乎能猜到是李順在搞的鬼,隻是,不管是将軍還是雷正還是白老三,他們都沒有證據來證明是李順在陷害白老三。”
我說:“你既然知道地如此詳細,你爲什麽不去告訴雷正告訴白老三?”
皇者笑了下:“一來,我要信守那晚對你和老秦的承諾,我說出去,就等于出賣朋友,等于忘恩負義,二來,我是将軍的人,我隻對将軍負責。”
“既然你隻對伍德負責,那你爲何又不告訴伍德詳情?”我說。
“因爲……我不想把事情做絕了,我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皇者呲牙一笑。
“這麽說,白老三的逃脫和你真的無關?”我說。
“當然!”皇者說。
“那你怎麽看待白老三成功逃脫的事情?”我說。
皇者緩緩地說:“老弟,不要把别人都看的太無能了,不要忘記,今天大霧,北京來人耽擱了幾乎一個白天才抵達星海,這中間,是有十幾個小時的空擋的,十幾個小時啊……即使你認爲星海這邊你能做的滴水不漏,那麽,北京呢?
“李順能在北京有關系,雷正和白老三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了?來辦案的人當中,你就能肯定沒有和雷正認識的人?你就能肯定這些人在北京不會有意無意将此事說給其他人聽……不要忘記雷正是政法委書記,他在省裏和北京的政法界都是有朋友的。”
皇者的話似乎是在提醒點撥我,我聽了渾身冒汗,似乎有所領悟。
皇者又說:“當然,這也隻是我的分析,我也不能肯定就是這樣,我隻是和你一起來分析這事……一句話,白老三的逃脫,各種可能性都有,但惟獨不是出在我身上。”
我說:“你把自己的責任撇地一幹二淨,别讓我查出洩密的真正渠道,到時候如果證明你在撒謊,那可就對不住了,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我不殺你,有人會殺你的!”
皇者說:“話我隻能說到這個份上,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我說:“既然你無所不能,無所不知,那麽,你告訴我,白老三現在在哪裏?”
皇者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伍德肯定知道!”我說。
“将軍肯定不知道,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皇者說。
“雷正肯定知道!”我說。
皇者說:“這個我不能保證,但是雷正今晚在聯席會上信誓旦旦表示要絕不徇私情了,堅決支持打黑除惡行動,而且他主動提出回避此案……他的高姿态,得到了辦案組的高度贊揚。”
“這是演戲!”我說。
皇者笑了:“這年頭,誰不在演戲,雷正在演戲,辦案組的人也未必就不是在演戲……在沒有證據證明雷正此案有牽連之前,大家都需要演戲,有時候,演戲是必須的!而且,辦案組此次來星海,似乎目标很明确,就是沖着大少的事來的,目前還沒有想追究白老三更多事情的意向……當然,抓到白老三之後,會不會清算白老三的其他事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說:“你今晚告訴我這麽多,就是爲了證明你的清白?”
皇者說:“或許你也可以這樣認爲……我不否認我有這個意思。”
皇者似乎話裏有話。
接着,皇者說:“随同白老三一起失蹤的,還有他的保镖和阿來,還有……冬兒!”
我的心一震,說:“冬兒跟着白老三一起跑了?”
皇者說:“不知道是不是一起跑的,反正冬兒突然就不見了……我知道冬兒在你對門有套房子,她今天早上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現在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她甚至比白老三消失地還要早。”
我的心裏一陣翻騰,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冬兒去哪裏了?
皇者突然說:“你沒有提前和冬兒說什麽話吧?”
我的心一跳,看着皇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皇者呵呵一笑:“沒什麽意思,随便說說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好了,我走了。”
說完,皇者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裏。
我在原地呆了半天,接着摸出手機給老秦發手機短信:“李老闆呢?”
老秦很快回複:“剛睡了……他兩天沒合眼了。”
我回複:“剛才我見到皇者了……根據我和他談話的内容以及他的語氣表情,我基本斷定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
老秦回複:“你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