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說:“現在還沒參加考試,就談這些,是不是太超前太自大了……目前的當務之急,不是談論以後如何混官場,而是先考上再說。”
“也是,在沒栽下果樹之前就想着如何吃果子,是有些早了……你還是好好複習功課吧,我不打擾你了。”海峰站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走了……最近我不打擾你,等結果出來,我給你設宴祝賀。”
海峰告辭。
我又回到書房,想繼續複習,腦子裏卻有些不大安定,老是尋思着今晚和海峰的談話。
看看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不由又想起了秋桐,想起了浮生若夢。
此刻,她在幹嘛呢?
不由打開電腦,登錄扣扣。
她在。
“你在幹嘛?”我敲擊鍵盤。
“你……你怎麽上來了?”她說。
“學習間隙,休息一會兒,上來随便逛逛……你怎麽也來了?”我說:“等我的?”
“不是……我在網上查資料,邊和小豬聊天。”
“查什麽資料,聊什麽天?白天就和她聊,晚上還聊,白天她那邊是深夜,現在你她那邊是白天,你不讓她休息幹正事了?”
“你管那麽多幹嘛,又不是折騰你不讓你休息……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複習功課,不要亂操心。”
“我問問你怎麽是亂操心呢?說,查什麽資料,聊什麽内容的?”
“不告訴你。”
“真的不說?”
“嗯……”
“堅決不說?”
“嗯……”
“那好吧,那我下了。”
“嗯……”
“我真下了。”
“嗯……你不要熬夜太晚,早休息……下去休息吧。”
我沒下,接着說:“我剛才其實沒學習,海峰剛走,我們聊了會天。”
“我知道,我送他到你樓下的。”
“海峰知道海珠的事情了。”
“嗯,我告訴他的,我隻告訴了你和海峰……作爲海珠的哥哥,我想他應該知道……雖然我這樣做,海珠可能知道了會不高興,但是,我還是要這麽做。”
“你很在意海珠對你的态度?”
“是的……我不想失去海珠這個好姐妹,我也不想看到她不快樂,我希望看到她是幸福的……她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很難過,也很同情她,但是,我不會讓她知道我對她的同情,那會傷了她的自尊……當然,我會盡量避免和她之間産生一些誤會,盡量避免讓她對我有情緒。”
“這樣做,你會不會覺得很累?”
“人生裏很累的事情多了,又何止于此……正确面對就是了……還有,不管人生有多大的困難,隻要活着,沒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
“隻要活着,沒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我不由重複了一遍。
“是的……雖然有時候會處于自責與愧疚的漩渦……其實,人生就像一杯白開水,平平淡淡的;但又像一杯加了糖的白開水,甜甜的;也像一杯加了鹽的白開水,鹹鹹的。”
“你……此刻在網上折騰,你到底想解決什麽?”我說。
“剛才我說了,不告訴你。”
“你認爲所有的困難你都可以解決了嗎?”
“不——我願意去解決的,我相信一定能解決了,不能去解決的,自然是解決不了的。”
“你說的不能,是否可以理解爲不願?”
“或許,可以這樣理解,或許,這個不願,是無奈的必須的選擇。”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我無聲地下了線。
我不知道秋桐在網上查什麽資料,也不知道她在和小豬到底在談什麽内容,但是,我明白她回答我那幾句話的意思。
生活中的事情無非分爲已經發生的和尚未發生的兩種。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也就無須執着。而尚未發生的事情又分爲兩種情況:一種是用當下的行動能改變的;一種是無從改變的。或許,面對現實,我,我們都不該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追悔過去,或焦灼于未來,而是要努力做好當下。
佛曰:心系當下,由此安詳!
腦海裏蓦然遊蕩出一句話:人是最複雜的情感動物,誰都決定不了你要走的路,心裏的那根指南針斷了才會讓人迷失。人生是可以走直線的,這條直線在自己心中。但人生裏無奈的妥協、無奈和屈從卻往往讓自己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浪費了很多的時間……
這是浮生若夢曾經和我說過的話。
雖然她正在我的空氣裏漸漸模糊、消逝,但是,在我的腦海裏,她無法泯滅。
現實中我和秋桐已無可能,那麽,我隻能将浮生若夢留在我深深的記憶裏,将她和我的那些刻骨往昔化作人生裏最悲酸凄冷的一首離歌。
長歎一聲,我低頭繼續複習功課,拿出當年高考的架勢,熬夜苦學。
第二天,正在開車上班的路上,接到孫東凱的電話。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說完,孫東凱就挂了電話。
聽孫東凱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冷不熱。
不知孫東凱找我去幹嘛?
來不及多想,直接開車去了集團總部,然後直接去了孫東凱的辦公室。
推開門進去,孫東凱正坐在寬大的老闆桌後,曹麗也在。
孫東凱正在接一個電話,看到我擡了下眼皮,繼續接電話,曹麗沖我點點頭,招呼我坐下來。
“嗯,行,雷書記,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會按照你說的去辦的。”孫東凱對着電話點頭。
原來他是在和雷正打電話。
“好的,雷書記,感謝您對集團的關心,感謝您對我的愛護……再見,雷書記!”孫東凱笑容可掬地說着,然後挂了電話。
放下電話,孫東凱看着我,嘴巴微微張開哈了口氣,然後看着我慢條斯理地開口了:“小易,最近幾天忙不忙?”
“還行!”我說。
“快到年底了,大征訂要收尾了……各種繁瑣各種總結各種評比各種檢查各種表彰都來了……要把握好工作的主次,要調理好工作的吮吸。”孫東凱說。
“嗯……”我點點頭。
“昨天我和丹東報業集團的老總打電話,聽他說前幾天你和秋桐在他們那邊的交流效果不錯,你們的發言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得到了他們集團一緻的好評。”孫東凱微笑了下:“這很好,你們給我們集團抓了面子,給我臉上長了光。”
“哦……”我哦了一聲,猜不透孫東凱叫我來是何意。
孫東凱接着繼續開始漫遊講話:“昨晚我和關部長一起吃飯了。”
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靠,你和關雲飛一起吃飯關我鳥事,這個難道需要給老子彙報嗎?馬爾戈壁,孫東凱一大早叫我來到底爲了何事?東一錘子西一榔頭的。
“吃飯好……吃飽了嗎?”我随意接了一句。
“沒吃飽。”孫東凱的口氣又開始不冷不熱了。
“哦……”沒想到我随意說了一句孫東凱還真接上了,這龜兒子還沒吃飽,沒吃飽你回家去吃,這個還用回答嗎,操——
“爲什麽沒吃飽?飯菜不合口味?”我說。
“合口味,挺好的,都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孫東凱說。
“那你爲什麽不好好吃?”我說。
“沒胃口。”孫東凱抽出一支煙,點着,慢慢吸了兩口,眼神穿過袅袅的一股青煙注視着我。
“怎麽?你有胃病?”我說。
“沒有胃病。”孫東凱面無表情地說。
這鳥人在和我繞圈子玩呢!
“那你爲什麽沒胃口?”我耐着性子陪孫東凱兜圈子,我想知道他今天到底是要玩什麽把戲。
“因爲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自然胃口不好。”孫東凱說。
“哦……心情不好……誰惹你了?”我說。
“你——”孫東凱說。
我靠,他終于開始切入主題了,原來沒吃飽的老根是因爲我。
“我怎麽惹你了?”我說。
“昨天晚上,我陪關部長參加一個招待,席間,關部長問起我一件事,弄得我很狼狽和尴尬。”孫東凱說。
“這事和我有關?”我說。
“是的!”
“什麽事?”我說。
“關部長問我你參加市直單位事業單位招考的事情準備到什麽程度了?還說讓我要多多支持你這次考試。”孫東凱盯住我的眼睛,緩緩地說,聲音裏帶着極大的不滿。
我一愣,我報名參加考試的事情,關雲飛怎麽知道的?
“我的下屬參加考試,關部長都知道了,我竟然還不知道……領導問起我來,我竟然一無所知無法回答……這讓我很被動。”孫東凱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悅:“小易,我想問問你,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意見,我到底哪一點讓你不滿了,你報名參加考試的事情能給關部長彙報一直瞞着我……”
“我沒有和他彙報過這事……絕對沒有。”我說。
孫東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說:“你沒給關部長彙報難道是我彙報的?考試這事不是重要的工作,你即使越級彙報了也沒事,無關緊要,你沒有必要死不承認……
“你參加報名考試,想進步,想提升自己的層次,這是好事,我不會阻攔你的,但是,這事你不該和我一點消息都不透,你能和關部長彙報難道就不能和我說一聲?
“你這麽做,讓我在關部長面前多麽被動多麽尴尬?我的部下去參加考試,領導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這會讓領導如何看我,如何看我們?小易,我想知道,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