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看下去:
“我的選擇或許讓你心碎,或許讓你傷痛,或許你也會恨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選擇離開你,對我來說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也是一種解脫,對你說或許是一種幸福;在對的時間選擇了錯的人是一種無奈;在錯的時間選擇對的人是一種遺憾;在錯的時間選擇錯的人是一種後悔。
“痛苦緣于選擇,選擇本身也是一種痛苦。人來到世上的第一聲哭泣就證明了選擇了做人的痛苦,沒有誰是笑着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生面臨着太多的決擇,也就是要承受太多的痛苦。有些枷鎖是自己給自己套的,有些不幸是命中注定。
“有一些愛情,當我們的青春一步步遠去的時候,再難擁有!誰是過去,誰是眼前,誰是後來,誰是未來。無關緊要該淡就淡、該斷就斷、沒有什麽值得再次的回頭。去的要去,來的要來,停的會停,愛的還會在。我想,總會有那麽一天,我們會在同一時刻想起對方,無論陰晴,無論風雨。
“因爲你,我嘗試到什麽是甜蜜的滋味;因爲你,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種痛不欲生也是因爲有了你;因爲你,我不想在愛與不愛中爲自己辯護,因爲這顆心早已告訴你;因爲你,我懂得了什麽是愛,并學會了愛!
“很想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愛你,我愛你,但是對不起,因爲愛你,所以我要離開你……因爲愛你,所以希望你快樂!隻要你快樂,我就快樂!因爲愛你,就該放了你!因爲我知道有一種愛,叫做——放棄!那是我對你最深的愛……
“哥,親愛的,我離開了你,不會再回來……當我依然愛着你,但這愛已成爲你的負擔,但這愛已是一種痛苦,那麽,我選擇放手!我離開你是我沒福氣,沒有我你會更幸福……哥,祝福你……”
看到這裏,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的心疼痛不已,傷感疼憐的淚水靜靜從我的臉上滑落。
看不下去了,我合上日記本,将日記本放進原處,低頭撐住額頭,繼續無聲地流淚。
半天,平靜下來,我站起來走到門口的臉盆前,用濕毛巾擦了擦臉,然後坐到沙發上,怔怔發呆。
我的目光無意中落到一側的書櫥上,在書櫥的最上層格子裏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放着幾本雜志。
我站起來走過去,打開櫥門,随手翻動着那些雜志,突然一張白紙從一本雜志裏滑落出來,落到地上。
我彎腰去撿,随意一看,這是一張診斷書。
我仔細看,這就是決定海珠命運的那張診斷書。
我死死捏住這張診斷書,坐回到沙發上,一遍一遍看着那診斷結果……
想着海珠日記本裏寫給我的那封永遠也不會寄出的信裏的内容,看着這個診斷結果,我的心裏愈發堅定了要海珠回來的決心。
正在這時,海珠推門走了進來,小親茹跟在後面。
看到我,海珠一怔,接着回頭看了下小親茹。
小親茹一吐舌頭:“海珠姐,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易哥來了。”
說完,小親茹沖我做個鬼臉出去了,将門關死。
我站了起來,手裏還拿着那張診斷書。
海珠看到了我手裏的東西,臉色倏地一變。
“你……你來幹什麽?”海珠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看着海珠瘦弱的身形,心裏一陣疼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然後緩緩将手裏的那張診斷書撕爛。
“你……你要幹什麽?”海珠說。
我将撕爛的紙片在空中一揚,紙片雪花般紛紛飄落。
然後,我緩緩走到海珠跟前,深深地凝視着海珠憔悴的面容。
“你……”海珠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我緊緊抿着嘴唇,緩緩伸出右手,撫摸向海珠的臉……
海珠沒有動,低垂下眼皮,身體微微發抖。
我撫摸着海珠的臉頰,凝視着海珠的面容,心裏陣陣發顫。
突然,我猛地将海珠拉了過來,緊緊地将海珠抱在了懷裏。
我緊緊抱住海珠的身體,海珠的身體消瘦了很多,柔弱了很多。
海珠沒有說話,呼吸有些急促,想掙紮,但被我抱得很緊,隻能是無力地動了幾下。
我的下巴抵住海珠的肩膀,嘶聲說了一句:“跟我回去。”
“放開我……”海珠說。
“跟我回去。”
“你先放開我……”
我松開海珠,海珠捋了捋頭發,然後指指沙發:“坐下吧。”
我沒有動,看着海珠,還是那句話:“跟我回去。”
海珠緩緩搖搖頭:“不,我沒有回頭路。”
“你本來就不曾離去,談何回頭。”我說。
“我已經離去,不會回頭。”海珠說。
“你好傻,就因爲這個診斷書,你就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我說。
海珠坐到沙發上,用手扶住額頭,說:“既然你看到了那診斷書,那我也不瞞你了……是的,不錯,我是傻。可是,我做出的決定并不荒唐……再美麗的愛情也要走入婚姻,要走入現實,要面對現實,面對世俗,面對生活,婚姻是過日子,不是談情說愛,既然我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婚姻,既然我不能做你父母的完美兒媳,那麽,我的決定就是基于理智的,就不是荒唐的。”
我坐到海珠對面,一把握住海珠冰冷的手:“阿珠,這這想法根本就十分荒唐,我不會因爲這個可惡的診斷書就對你有什麽看法,我不會在乎所謂的什麽傳宗接代,我不會在乎,我的父母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他們也同樣不會在意的……相信我,我們一家,都不會把這個當做多麽重要的事情的……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一直很愛我,在我最窘迫的時候,你來到我身邊,現在我們剛剛要開始複蘇發展,我們的事業都剛要起步,你卻要離我而去……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了嗎,難道,你忘記我們當初的共患難了嗎……難道,生育問題就真的這麽重要嗎?我自己都不在乎,我父母也是開通之人,你幹嘛非常這麽在意。”
海珠不說話,我語無倫次地反複向海珠表達着這個意思。
海珠緊緊抿住嘴唇,身體不停地顫抖。
半天,海珠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我:“你說完了嗎?”
我住了嘴,看着海珠。
海珠站起來,背對着我,沉默了片刻:“既然你說完了,那麽我來說一句:不要再重複你的理由,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請你回去吧。”
海珠的聲音聽起來很凄然,但是又很堅決。
“阿珠——”我急了,站起來,走向海珠。
“不準靠近我。”海珠厲聲說。
我不由住了腳步。
“你……回去吧……謝謝你今天來看我,以後,請不要再來打擾我。”
“今天你不跟我回去,我堅決不離開半步!”我口氣堅決地說:“剛才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再重複!”
“你……”海珠轉身看着我,眼神有些發愣:“我聽海峰哥說你正在準備參加市裏事業單位的招人考試……現在正在緊張的複習階段,800人才錄取一個,你要集中精力複習功課,不要分心。”
我考試的事和海峰電話彙報過,海峰很支持。
“要想不讓我分心,你今天就跟我回去。”我說:“不然,我也不複習了,不考試了,我就在你這裏吃在這裏睡。”
“你……你……你無賴。”海珠說着,眼圈有些發紅,似乎有些着急和生氣。
我點着一顆煙,慢慢吸起來。
半天,海珠就站在那裏看着我,眼神裏帶着無奈和凄苦。
我們就這麽僵持着,她堅持不回去,我堅持不走,還拿不考試來威脅她。
終于,海珠輕輕歎了口氣:“好吧……我們各退半步……你答應我,集中精力好好複習準備考試。”
我一陣輕松,看着海珠:“好,我答應你,那你呢?跟我回去?”
海珠說:“我不能跟你回去,下午,我就要飛北京,在那裏集合,明天,和三水集團的人一起飛迪拜。”
原來海珠下午就要飛北京去迪拜了。
我說:“去迪拜散心,很好……那你回來之後呢?”
“剛才你說的那些話,我不會當耳旁風,我需要時間來考慮,請你給我一個緩沖,等我從迪拜回來,再答複你。”海珠說。
“爲什麽要等從迪拜回來?不行,你現在就答複跟我回去!”我說。
我很擔心這是海珠的緩兵之計,一是爲了打發我走,二是爲了讓我好好複習功課。
“我說了,我們各退半步,你不要逼我,不要得寸進尺。”海珠緩緩地說,口氣有些冷峻:“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要求,那好,你自己在這裏呆着吧,你不走,我走,那考試,你願意考就考,不考,就算!反正和我無關!”
我一聽,慌了,忙說:“我答應,我答應!那就等你從迪拜回來再說。”
海珠點點頭:“我現在要忙了,要給公司裏的人交代我走後的工作。”
海珠這是在下逐客令。
我站起來。
海珠說:“等我從迪拜回來的時候,你的考試結果也就基本出來了。希望聽到你的捷報。”
我說:“我考試的結果對于你的回來會起到促進作用嗎?”
海珠眼神一動,接着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當然。”
我猛地揮舞了一下拳頭,說:“那好,我要在800人裏考第一,筆試面試都是第一……你信不信?”
突然,我就覺得自己複習考試有了動力,這是真正的動力,不是李順給我的那種壓力。
海珠點點頭,輕聲說:“你有這個實力,你有這個能力。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我沖海珠笑了下:“阿珠,笑一個我看看。”
海珠努力笑了下,笑容裏充滿了酸澀和憂郁。
看着海珠的笑,我心裏隻想哭,眼睛有些潮濕。
海珠轉過臉,輕輕地說說:“你走吧。”
阿珠要忙工作,讓我走,我隻能離去。
下午,海珠直接從星海飛去了北京。
下午,我接到小親茹的電話,說我走了之後,海珠在宿舍裏關上門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場。
聽小親茹說完,我的眼睛再次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