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哈哈笑起來,又說:“哎——哥,你怎麽沒叫上雲朵妹妹一起來呢?”
海珠這麽一說,海峰看看表站起來:“哎——不和你們扯了,我光顧和你們說話,差點要遲到了,我和雲朵約了一起去看電影的,估計她這會已經到了……走了,拜拜。”
海峰說完,一陣風地走了。
海峰走了,海珠開心地笑了半天:“我有兩個哥哥做我的事業和人生導師,好幸福哎。”
這時,小親茹買來了晚飯,大家吃加班飯。
飯後,我留在公司,和海珠一起加班,一直忙到10點多才回去。
第二天上班後,我到集團黨辦去辦事,辦完後,正在電梯口等電梯,孫東凱正好從這裏經過,看到我,孫東凱停住了腳步,對我說:“小易,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我不知孫東凱有何事,跟随他進了他的辦公室。
孫東凱坐到老闆桌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我面前:“正好你來了,順便把這個帶回去給秋桐……這是秋桐昨天打的那個報告,我今天讓人轉給總編輯看了,他直接簽批了自己的意見。”
我靠,不是說要開黨委會研究的嗎,怎麽不研究就直接簽批了?我心裏嘀咕着,接過報告,看了一眼——
這一看,我愣了,總編輯在方案空白處寫了一行字:此方案雖可行,但并無實施之必要,鑒于目前集團的實際情況,建議參照往年大征訂的方法和程序執行,不宜做出新的改變!
我擦,這意思很明顯啊,總編輯不同意這方案。
我又看到下面還有一行字:請總編輯審批……孫東凱。
顯然,孫東凱沒有直接和總編輯說自己的看法,隻是讓辦公室人員轉給了總編輯。而總編輯這個書呆子不懂經營不懂管理,隻知道編稿子改稿子,他哪裏知道發行市場搶占先機的重要性。他剛剛主持集團的工作,自然是不想輕易改變以前舊有辦事方法的,這是個因循守舊的呆闆老夫子。
而孫東凱,雖然昨天同意了秋桐的方案,但是也并沒有表現地多麽積極,有些應付公事的态度,而且,這事還有曹麗從中作梗,要是昨晚曹麗給孫東凱吹了什麽耳邊風,說不定孫東凱對這事就更不積極了。
孫東凱現在的心思是讓經營系統的工作保持穩定,不出事就萬事大吉,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如何盡快讓自己當一把手上,千萬别讓這個臨時主持扶正,也别讓其他外來的人搶占了自己的勝利果實。
果然,看我正在看着方案發愣,孫東凱說話了:“其實你們這個新主意,我并不是很贊同,這其中不光要牽扯集團黨委的精力,更要牽扯到許多部門,原來的老辦法都是大家熟悉習慣了的,都有成熟的套路來操作,你們一下子搞了這麽一個新東西,很多大家已經熟悉的運作辦法都要改變,這會讓大家都不适應的。
“不說别的,就光是涉及到的報表和統計軟件這一塊,就要由微機中心重新進行調整,還有,财務那一塊,各家編輯部那一塊……總之,牽扯到的部門和人員精力太多……但是,昨天看到你們如此高漲的工作熱情,我是不忍心給你們潑冷水的……這不,我今天簽完字給了總編輯,總編輯直接這樣簽了意見……
“我看,你回去把我的話轉告秋桐,不要再标新立異搞什麽新動作,按部就班等候集團黨委指示就行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宜多搞什麽新東西……目前,對我來說,集團經營系統最重要的是穩定,穩定是壓到一切的政治任務,都不要給我出事就好了。”
我眼睛盯着總編輯的那行簽字,腦子裏飛速旋轉着,沒有說話。
“昨晚我聽曹麗說,你給秋桐出這個點子,是爲了讓自己及早多訂報紙好多拿提成,是不是?”孫東凱又說。
我擡頭看着孫東凱,還是沒說話。
“你這個糊塗蛋,你就缺這點小錢嗎?你折騰這些洋動靜幹嘛?”孫東凱用教訓的口吻對我說:“我看你這是鼠目寸光,眼睛隻盯住那點小錢,毫無長遠眼光……現在正是集團的動蕩時期,對于你們經營系統,我的要求就是不給我出事就行,穩定壓倒一切,你給秋桐出那些鮮點子幹嘛?你這不是沒事給我找事嗎?告訴我,易克,你到底是爲了那些小錢還是爲了幫助秋桐,你說?你告訴我——”
我放下報告,然後在孫東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孫東凱,緩緩說了一句:“孫總,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和你說一句話,這句話是我反複慎重考慮過的……不知該不該和你說。”
“什麽話?”孫東凱看着我。
“這句話聽起來雖然對你是大不敬,但是,卻是出于愛護你的目的……我先問你聽了會不會生氣,你要是生氣,我就不說了。”我慢條斯理地說。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生氣不生氣?”孫東凱說。
“算了,我不說了,我知道說了你必定會生氣必定會暴跳如雷的!”我說。
孫東凱皺皺眉頭,咬了咬牙,瞪眼看着我:“你說吧,我不生氣!”
“你保證不生氣?”我追問了一句。
“我保證不生氣,你說!”孫東凱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下情緒,然後微笑了一下,看着我:“說吧,小易,我保證心平氣和地傾聽。”
我點點頭,然後看着孫東凱一字一頓地說:“孫總,你是個傻逼!”
話音剛落,孫東凱臉色劇變,兩眼圓睜,騰地一下子從老闆椅上跳起來——
孫東凱的臉色瞬間就成了醬紫色,接着又成了鐵青色,顯然,孫東凱迅速完成了從羞惱到憤怒這一心理态勢和外形感官的轉變。
除了羞惱憤怒,他其實還有震驚,他震驚于我口裏吐出的“傻逼”二字,震驚于這兩個字竟然是送給他的。
不是可能,而是無疑,他絕對沒有想到我再對他大不敬,也未必能這樣罵他,罵他是傻逼。
孫東凱在震驚和惱羞怒火中從椅子上跳起來,差點就跳到老闆桌上去,我以前沒覺得孫東凱有這麽強的彈跳力,現在看來,人不可貌相,我低估了他。
我坐在那裏紋絲不動,面不改色心不跳,帶着專注的目光看看大猩猩一樣發瘋的孫東凱。
“混蛋——混蛋——”孫東凱一連聲地罵着:“你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變着法子罵我,竟然敢耍弄我……混賬王八蛋……你神經病啊你……”
孫東凱瘋狂的咒罵從他那怒不可遏的口裏噴湧出來,嗓門分貝也不低,我不由有些擔心會被外面路過的人聽見。
聽着孫東凱憤然不停歇的斥責和咒罵,我知道必須要讓他冷靜一下,不然,不知他發瘋到什麽時候。這個孫東凱心理也太脆弱了,我一句話就把他刺激地像發了情的公牛一般興奮。
我抱着雙臂,看着孫東凱,眼裏突然射出逼人的寒氣,這寒氣像兩把利劍,直刺孫東凱。
我仰頭冷冷地看着孫東凱。
正在發瘋的孫東凱看到我眼裏射出的這兩股寒氣,突然就止住了聲,慢慢合上了嘴巴。
“你發瘋發夠了沒有?”我冷語。
“我……你……”孫東凱似乎被我的氣勢所震懾,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誰保證不生氣的?剛才你下的保證當是放屁了?”我說。
孫東凱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眼神卻依舊怒氣沖沖。
我看孫東凱快停止了發瘋,從孫東凱桌子上摸過煙盒,想了下,先給孫東凱遞了一支,先給他點着,然後我自己點了一支,兩人慢慢吸了幾口,都稍微平靜下來。
“易克,告訴我,你爲什麽要如此罵我?你是不是發神經了?”孫東凱的聲音有些鎮靜了,邊說邊從鼻孔裏噴出一股青煙,兩眼逼視着我。
“我沒發神經,罵你是爲了愛護你,是恨鐵不成鋼……是因爲你糊塗發暈!”我吸了一口煙:“你今天所做的事,所說的話,所思考的問題……你今天的所做所爲所讓我十分失望,罵你是傻逼,絲毫不爲過。”
“住口——不許再繼續侮辱我的智商!”孫東凱低吼起來:“你當我是弱智啊……你整個就是一神經病。”
我不說話了,自顧抽煙。
“說,到底是爲什麽?”孫東凱又說。
我還是不說話。
“你啞巴了?怎麽不說話?”孫東凱瞪眼看着我。
“你不是讓我住口嗎?那我還說什麽?”我說。
“我……你……”孫東凱一時噎住了,兩眼一瞪:“行了,别給我摳字眼了,有屁抓緊給我放。”
“沒屁,不放了!”我說。
孫東凱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耐煩地說:“行了,少給我裝,說吧……到底爲什麽要罵我?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說:“剛才你問我出那個主意到底是爲了錢還是爲了秋桐,這是我罵你的原因之一,如果換了别人問我這個問題我不會奇怪,但是,你——堂堂的集團總裁孫總,竟然也會問出這樣低級癡傻的問題,我不由心裏感到極度失望和傷心……
“我罵你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對于這個方案,你黑白不分,好壞不分,情理不分,忠劣不分,看不到這個方案給你帶來的良機,抱着敷衍塞責的态度來對待,在總編輯否決了這個方案之後,你竟然麻木不仁甚至幸災樂禍,好像否決這個方案和你毫無關系,自己被人爆了菊花操得滿地傷還渾然不覺味,還咧嘴哈哈笑,你自己說這樣是不是傻逼……
“我罵你的第三個原因,是你對此方案失去了自己的主觀判斷,盲目被女人出于妒忌的話所誤導,聽信女人言,吃虧在眼前。曹主任幾句話就迷住了你的眼,就讓你失去了正确的判斷。”
孫東凱盯住我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沉聲說:“逐項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