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看了我一會兒,臉上帶着痛心的表情:“曹麗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是一個惡魔,我不知道她用什麽招數迷惑了你,但是,我想提醒你,你和她糾纏不清,早晚會吃到苦頭。”
“謝謝你的提醒,我心裏有數!”
冬兒接着又問我:“小克,我想問你個私人問題……海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滿足不了你?”
“你這個問題很無聊……你巴不得我和海珠之間不合适,是不是?你巴不得我和海珠分道揚镳,是不是?你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讓别人得到,是不是?”
冬兒臉上的表情輕微抽搐了一下,說:“如果我說是,你會恨我嗎?”
“我不會恨你,我會鄙視你!”我說:“你不光心裏這麽想,其實,你已經開始了某些操作,是不是?”
”我說過,屬于我的東西,隻能是我的,即使我現在不擁有,也不能讓别人得到……我不能容忍别人對我的暗算,暗算我的人,遲早會得到報應。”
我說:“冬兒,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根本就不會理性去分析我們爲什麽分開,我們分手,是海珠和海峰的過錯嗎?他們兄妹倆到底對你做什麽了,你如此仇視他們,你怎麽就不想想自身的原因?
“你勸我和曹麗不要走得太近,那麽,我問你,你爲什麽要投奔白老三,你爲什麽要和張小天糾結不清?白老三和張小天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就沒數?假如你僅僅是爲了報複我,我可以不理會,但是,你要是還有其他的目的,那我很失望。”
“你認爲我和白老三張小天接觸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冬兒說。
“你自己最清楚,我想我就不用說了!”我說。
冬兒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到底有什麽目的,或許,隻有我自己清楚……或許,有一天,你會知道,或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冬兒的聲音有些悲怆。
我說:“白老三是黑社會的人,即使你想得到物質上的東西,也未必非要去找白老三,難道錢就那麽重要,讓你整天和一幫黑社會混在一起?”
冬兒呼了一口氣:“你說我和黑社會混在一起,我倒是想勸你,不要在黑道上越陷越深,你現在已經成爲李順的最重要成員,已經成爲地道的黑社會分子,你和伍德與白老三鬥,李順現在尚且處于劣勢,你單槍匹馬能鬥得過嗎?白老三和伍德是什麽人?典型的心狠手辣。
“我不明白你爲什麽要死心塌地跟着李順走這條路,我不想看到你在黑社會的血拼中受到什麽傷害,甚至丢了性命,那太不值得,你完全沒有必要付出如此的代價……
“現在你退出還來得及,星海不能安身,那你可以回甯州,甯州不能安身,那你可以遠走高飛去其他的地方,中國之大,世界之大,何處不能安身,你爲什麽非要糾葛在星海這個地方,這裏到底有什麽讓你值得留戀的?”
我說:“你如此說我,我倒是想問你,你爲什麽自己和黑道的人在一起?白老三的那些事,你難道就都沒有參與?我是黑社會分子,你呢?你自己清白嗎?你掌管白老三的财務,你以爲那些錢都是來路正經的嗎?你幫助白老三管理資金,幫助白老三洗錢,難道你就不是白老三的幫兇嗎?那個黑社會的圈子到底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冬兒兩眼看着我,說:“咱倆做個交易,你退出黑社會,我也離開白老三,我們一起離開星海,一起遠走高飛,行不行?”
我怆然一笑:“現實嗎?可能嗎?你自己決意離開了我,現在你又要……我現在和海珠在一起,我是絕不會離開海珠的,即使我退出黑社會,我也不會和你一起遠走高飛,我也不會離開星海……我們的過去,已經成爲了過去,鍾表上的指針可以回到起點卻已不是昨天。”
冬兒的臉色一寒,目光有些凄冷,還有些憤怒,說:“我知道你們現在要發财了,你們的旅遊公司接了大單子,你說我爲錢,你呢,你不願意離開星海,不就是因爲這裏有你的财源嗎?
“我知道你現在公司發展地紅火,海珠是沒有這個能力的,這都是你操作的功勞,你不離開海珠,不就是因爲海珠是公司的法人,那些賺來的錢都是海珠名下的,你要是離開了她,将會分文得不到嗎?
“不錯,當初我是主動離開了你,但是,當時我是爲什麽離開的?你要不那樣對我,我會離開嗎?但是,我離開你,是爲你好,并不意味着别人可以得到你,過去你是我的,現在和将來你都得是我的。”
我苦笑一陣:“冬兒,你認爲我不離開星海是怕失去了财富,我不解釋,随你怎麽想……你說離開我是爲我好,哈哈,你這話說的真好,真高尚,我心領了,看來我得感謝你……我過去是你的,我不否認,可是,我的現在和将來是誰的,對不起,這不是你能做主的,你說了不算。”
冬兒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兩眼看着我,突然流淚了!
看着淚流滿面的冬兒,看着冬兒眼裏委屈和絕望的目光,我的心裏突然很悲酸,又有些疼痛。
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烈酒和傷痛在我的心裏交織,我的大腦和身體有些麻木了。
“小克,你……難道你真的就這麽絕情?”冬兒哽咽着說。
我看着冬兒,心中依舊疼痛難忍,緩緩地說:“冬兒,我想告訴你,人這輩子,一時的錯誤可能導緻一輩子的傷痛,不能強迫别人來愛自己,隻能努力讓自己成爲值得愛的人,能有你我有我不同的路,有些事,到了某些程度,是無法挽回的……我想,我們都要面對現實。”
“不,我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冬兒淚眼迷蒙地看着我,任眼淚流到了嘴角,然後滑落下來,說:“這不是我要的現實……不是……我不要這樣的現實。”
冬兒的聲音哽住了。
看着冬兒的哭泣,一向倔強的她突然表現地如此無助,我突然心如刀絞,扯過幾張紙巾,遞給冬兒。
冬兒接過紙巾,擦拭了一下眼淚,低頭沉默了……
我無言地看着冬兒,抽着煙。
一會兒,冬兒擡頭看着我,眼裏的神情恢複了平靜,平靜中帶着執着和堅定,還帶着幾分深情。
我不敢看冬兒的眼神,低下頭去。
“小克,不管你怎麽看我,不管你心裏還有沒有我,我……我都希望你能平安,都希望你能幸福。”冬兒似乎極力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下來,然後站起來,停留片刻,身體搖晃了一下,走了。
目送冬兒的身影離去,心中的愁緒和怅惘愈加彌厚,拿過酒瓶,一仰脖,将瓶裏剩下的二鍋頭一口灌了進去……
此次和冬兒碰面,又是不歡而散。
迷醉麻木間,腦子裏恍恍惚惚地想到,或許,人生真的是緣聚緣散似清風,人來人往一場空。人生的相遇、相識、相知都是前世修來的緣分,緣盡了或許不必悲傷,因爲聚散隻是世間輪回的邂逅,是人生中的常态。
或許,那些人生裏的相逢注定了要離别,也許離别了就不會再邂逅。或許,真的就是如此,聚,沒什麽好歡欣,散,沒什麽好悲傷。緣聚緣散,一切随緣……
這樣想着,我心裏的悲涼和惆怅更加濃郁起來……
又坐了半天,抽了幾顆煙,我結賬出去。
搖搖晃晃走出門,蓦然看到門口正站着一個人,正在秋夜的涼風中默默站立,默默地看着我。
我心裏一愣,這是秋桐,秋桐怎麽來這裏了?
“你……你怎麽在這裏?”我搖晃了下身體,嘴裏噴出一股酒氣。
“我接到一個陌生的短信,告訴我你在這裏喝悶酒,喝醉了。”秋桐說:“我開車來接你回去。”
我看到秋桐的車正停在路邊。
我晃晃腦袋:“我沒醉,這點小酒,我怎麽會醉!”
“你心情不好?”秋桐關切地看着我:“喝悶酒,很容易醉的……我看你是醉了……來,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海珠說不定已經在家等急了。”
我承認秋桐說的有道理,心情不好喝悶酒,确實容易醉。
秋桐說着過去打開車門。
我腳步有些踉跄地往車跟前走,剛走了兩步,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麽東西,腳底突然一滑,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接向秋桐的方向撲了過去,我的胳膊習慣性張開,秋桐的身體托住了我的身體,而我,正好将秋桐摟在懷裏——
我和秋桐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毫無防備的,毫無征兆的,我和她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看起來似乎是摟抱在了一起,我甚至都感覺到了秋桐胸部的彈性和柔軟,感覺到了秋桐頭發的香味,聽到了秋桐急促的喘息……
“哎呀——”秋桐驚叫一聲,聲音聽起來很慌亂。
我腦子一震,迅速清醒,忙伸手去扶車門,想調整身體平衡擺脫和秋桐的身體接觸,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叫:“啊——”
我和秋桐忙脫離接觸,一起回頭,一看,海珠正站在我們身後。
我心裏一時有些慌亂,看了下秋桐,她臉上的表情也同樣很尴尬和驚惶。
海珠站在那裏,神情似乎有些激動,随即卻又恢複了常态。
海珠的平靜讓我心裏愈發忐忑,這平靜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