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看着皇者,禮貌地說:“您好,請問您是……”
海珠的口氣,似乎以爲皇者是來咨詢旅遊事宜的顧客。
皇者看看海珠,又看看我,笑了:“嗨——易經理,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
然後皇者又看着海珠:“海珠老闆,你好,我是易經理的客戶,也是小親茹的男朋友……我叫黃者……黃世仁的黃,孫行者的者。”
“啊……”海珠有些意外地看着皇者,接着就笑了:“哦……失敬,失敬,那快請進!”
皇者進來,我沖皇者笑了下:“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打扮地文質彬彬的,蠻像一回事嘛。”
皇者沖我呵呵一笑:“哎——易經理又取笑我了,你總是每次一見面都取笑我,我今天來拜見弟妹,還是我女朋友的老闆,自然是要穿得體面一些了……呵呵……”
海珠給皇者倒水,然後說:“黃……黃老闆,請問在哪裏高就啊?”
皇者接過水,說:“海老闆千萬别這麽稱呼,老闆不敢當,我就是一跑腿的,在一家公司裏做辦公室文員,你就叫我黃者好了……我們公司和易經理那邊經常有生意往來,一來二去就熟了,這不,我女朋友小親茹不喜歡在酒店幹了,非要換個崗位,我也沒什麽關系和熟人,知道易經理認識的人多,關系廣,就找易經理幫忙,然後就到了你這裏來了……呵呵,還是要感謝易經理和你。”
皇者說地滴水不漏,邏輯嚴密慎密,簡單幾句話,就把和我的關系以及小親茹來這裏的緣由交代出來了。
海珠看了我一眼,然後看着皇者說:“哦,呵呵,你不要客氣……既然你和易客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小親茹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我很喜歡她的,她在這裏幹,你就放心好了……對了,她剛下班走了……你是來接她的吧?”
“不是的,我是專門來拜訪海老闆的,沒想到易經理正好也在。”皇者搖搖頭:“這丫頭啊,可愛倒是的确可愛,隻是,調皮起來也是很讓人頭疼,我今天來拜訪海老闆,就是想單獨先和你通個氣的,還望海老闆今後對她嚴加管束。”
我坐在那裏,看着皇者有闆有眼的說話,表情規規矩矩的,覺得有些滑稽,又有些疑惑,這家夥今天來到底是什麽目的呢,當然不是他剛才說的那些,他當着我的面糊弄海珠,就不怕我揭穿他的老底?
我不做聲,沉住氣,看皇者繼續表演。
海珠聽皇者說完,又笑了:“黃者大哥多慮了,小親茹啊,活潑是有的,但是調皮,我還真看不出來。”
皇者微笑着:“她剛來,和你還不熟悉,所以沒表現出來,這要是熟了啊,呵呵,這不,易經理昨晚就領教了吧,昨晚我送小親茹到洲際大酒店和你們一起吃飯,我的車還沒走遠呢,就看見小親茹和易經理開起玩笑來了,蹬鼻子上臉的,嬉鬧起來了,弄得易經理連連後退,都退到大堂門口的大盆景後面的旮旯裏去了,這也就是易經理和她熟悉和我熟悉,要是讓不熟悉的外人看到啊,還不知道怎麽以爲呢……嗨——這丫頭,頑皮慣了,以後我還得好好管教約束才是……到海老闆這裏來上班,也算是給海老闆添麻煩了。”
我此時突然領悟,我靠,皇者這是專門給我解圍來了。
我突然又意識到,昨晚我在酒店大堂門口接小親茹,以及伍德從酒店出來,都在皇者的暗中監視下,他都看在眼裏。他同時也應該看到了海珠出現在酒店大堂裏,看到了我們一起上樓。他今天專程這副裝扮來這裏,目的就是一個:爲我解圍,解除海珠對我和小親茹關系的疑慮。
他似乎認定海珠可能看到了我和小親茹躲避在盆景陰暗面在一起的情景,認定海珠可能會對我和小親茹的關系産生懷疑,所以,他專程來了。
我不由暗暗佩服皇者的精幹和精明。
海珠聽皇者這麽一說,眉頭頓時就舒展了,似乎心頭的疙瘩都解開了,笑呵呵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看着皇者:“呵呵……黃大哥說的昨晚我也看到了,看到他倆從大堂盆景後面出來……沒事的,女孩子都是活潑的,喜歡開玩笑,也是說明性格外向,這樣的人好交往,我就喜歡這種性格的人……看起來,黃大哥對小親茹很是關心愛護疼愛啊……”
皇者笑着:“呵呵,我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經曆了這麽多年,總算找到一個可以成家的對象,再加上小親茹怎麽可愛,我自然是要珍惜的,她又比我小不少,很多時候,我是把她當做小家夥來疼的。”
“嘻嘻……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處,知道疼人。”海珠說:“不過黃大哥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副學者和儒商的模樣,看起來也不顯大的。”
皇者伸手扶了扶眼鏡架,說:“讓弟妹笑話了,我哪裏是學者啊,我就是個打工的,跟着老闆跑腿的……我要是學者或者儒商,也不會讓小親茹出來打工了……呵呵……”
看到皇者這副模樣,我心裏憋不住想笑,使勁忍住。
皇者告辭離去後,海珠對我說:“哥,這個黃者看起來人不錯啊,長得很秀氣,待人也很和氣,一看是個很有教養的人,小親茹找到這麽一個男朋友,也算是不錯的。”
我點點頭:“嗯,是不錯,看起來确實很有教養的……哦,不對,其實也不是看起來,這個人啊,平時一直就很有教養。”
海珠看着我,呵呵笑起來。
我看着海珠:“阿珠,笑什麽?”
“哥,我差點誤會了你和小親茹呢,幸虧今天黃者來了。”海珠說。
“哦……”我故作驚訝狀,看着海珠:“誤會我和小親茹,這……這怎麽會呢……這……這是從何說起呢……這……這太離奇了吧。”
“呵呵……”海珠看着我驚奇的神态,笑着撲到我身上:“好了,哥,沒事了……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我心裏暗暗松了口氣,皇者他媽的真是及時雨啊,來的真是時候。
在暗自慶幸的同時,我又意識到皇者的精明和可怕,和這樣一個神出鬼沒的人打交道,任何時候都要多幾個心眼,防備着。、
一會兒,海珠說:“哥,其實,我覺得,黃者這個人,雖然看起來講話很誠懇,但是,他很精明!”
我說:“你怎麽感覺出來的?”
海珠說:“直覺,看他的綜合表情得出來的直覺!”
我說:“呵呵……人精明了好啊,總比癡呆強!當然,過分的精明,就不好了,過分的精明叫聰明過火。”
海珠說:“呵呵……哥,你說,我是不是就有些呆啊……”
我伸手捏了捏海珠的鼻子:“七分精明以度生,三分癡呆以防死,呆了好!”
“此話怎麽說?”
我說:“一個過于精明的人,行事處事樣樣跑在人前,當然也不會吃虧,他精打細算,還善于擴大自己的既得利益,每天都用一種審視并且過于精明的眼光打量世界,永遠都有用不完的點子,但這樣的人的下場很悲慘的,他會處處碰壁,雖然永不吃虧,雖然他會鑽營,雖然碰壁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但他總會馬失前蹄,在這樣的社會裏,自己算計得太真,不給對方甜頭,人是不可能永遠當領跑者的。他們的結果往往是:衆叛親離或貌合神離。
“再看一個所謂呆的人,人們看他的眼神或許怪異,卻總帶了一絲同情與和善,他即使什麽也不會做,也有人送給他吃喝,這樣的人尚能活下去,況且一個隻有三分癡呆的人呢?他更會活得如魚得水,不貪婪,也不會盲目獨吞,他懂得送予别人自己的一小部分果實,他或真誠活假意的給予,并且滿臉傻呵呵的笑,因爲沒有過于精明的心眼,因爲他不刻意的往自己腰包裏撈東西,人人都說他老好人,他象個自由的傻瓜一樣,不用在正規場合去捧場,卻總有人把他當心腹,他守口如瓶,他也懂見好就收。貪婪,對他來說,是罪惡的東西。”
海珠點點頭:“哦……這麽說來,說到底,精明是爲‘利‘,癡呆也是爲’利‘,精明的人太看重利,往往不擇手段,機關算盡,反誤性命,癡呆的也看重利,但他懂得取之有道和見好就收,更懂得放長線釣大魚,更懂得分寸和度,更懂得長遠利益,是不是這個道理?”
“對,你理解的很對!”我拍拍海珠的腦袋:“古人早就教導:内要伶俐,外要癡呆,聰明逞盡,惹禍招災。古人說的癡呆,正是大智若愚,有萬千智慧我隻顯其一,留九千九百九十九壓在肚子裏,我不存惡念,自然不會惹禍招災。
“丫頭,不要自卑于計較于自己的呆,當有人說你呆的時候,也無須生氣,關鍵時候,你隻要聰明一下下就行了,時時處處聰明,總有一時一處癡呆;事事時時癡呆,總有一事一時聰明,但有時這一事一時的聰明意義甚于時時處處的聰明,鄭闆橋就是看重人的癡呆,所以,有了名言,‘難得糊塗‘,這糊塗便是癡呆的變種啊。當下,人們都說,聰明難,糊塗更難,可見,這糊塗和癡呆的意義和境界更是遠在精明之上。”
海珠點點頭:“哦,你說的很有道理……哥,你說,我有幾分呆呢?”
我認真地捧起海珠的臉,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我看了看,又品嘗了下,判定,你十分呆!”
說完,我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