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幹嗎?”我說,冬兒的眼神裏包含的東西讓我的心一顫,我不敢直視冬兒。
我的話驚動了海珠,海珠擡眼看着我和冬兒。
“你臭美什麽?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我在看機窗外面的雲彩。”冬兒迅疾恢複了常态,冷眼看着我。
我一時又無話可說。
海珠這時看着冬兒:“冬兒姐……你最近過的還好吧?這麽久不見,我真的還挺想你的。”
冬兒沖海珠笑了下:“謝謝海珠妹妹的關心,我過得很好啊,起碼沒死,還活着呢……難得你還記挂着我……你放心,爲了你,我會好好地活着的,不但要活着,還要活得有滋有味……怎麽,今天見了我,不想讓我祝福祝福你們倆嗎?”
海珠的臉色有些發白:“冬兒姐……我真的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做朋友……即使……即使我們曾經吵過,可是,在我心裏,我一直把你當姐姐,當朋友的。”
“哈……姐姐……朋友……你這樣的小三妹妹小三朋友我可不敢要,不敢認,我沒那個福氣,什麽姐姐,什麽朋友,能不做敵人就不錯了。”冬兒臉色一寒:“海珠,我告訴你,你少在我面前裝好人,裝給誰看?示弱博得别人同情是不是?口蜜腹劍、花言巧語奪了别人的男人,然後再裝好人,你可真行啊。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我真是服了。”
“冬兒姐……你——你——”海珠的臉瞬間又白裏透紅:“你怎麽能這樣說話?當初要不是我知道你一直想着易克,我怎麽會主動退出撮合你們倆?當初要不是你堅決離易克而去,我又怎麽會回到易克身邊?
“我給過你機會,但是你不珍惜不把握,你抛棄了自己的愛情,抛棄了自己的男人,現在,反過來,你又指責我?我把你當姐姐,當朋友,是基于易克和海峰哥,沒有他們,我們完全就是陌路人……我希望你講話講點道理……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力,每個人都有愛和被愛的權利,既然你離開了易克,又堅決不回來,那麽,我自然可以和易客在一起,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易克的選擇,隻能說是你自己喪失了機會……
“你說我是小三,說我口蜜腹劍,說我心眼多,好,我不和你争辯,我也不解釋,我認了,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好了……我是願意把你當姐姐當朋友,至于你願意不願意接受,那是你的事情……做得成姐妹做得成朋友,就做,做不成,也是你的事情,我無所謂。”
海珠顯然也動氣了,說起話來毫不示弱。
“哼——好一番伶牙俐齒——”冬兒冷笑一聲:“看來,今天我坐這裏,是妨礙了你們了……看來,我今天說話不好聽啊,我應該好好祝福你們才是……”
雲朵坐在那裏,睜大眼睛看着我們這邊,臉上露出提心吊膽的表情。
“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能不得到你的詛咒,我就萬幸了。”海珠說完,雙臂一抱,扭頭看着窗外。
我這時看着冬兒,冬兒狠狠地瞪眼看着我,又恨恨地看着海珠。
我說:“冬兒,過去的事情,不說了好嗎?都過去了,再說還有什麽意思呢?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我隻想祝福你過得平安,開心,快樂……我這麽想,海珠也是這麽想的,我們都希望你過得好好的……我知道你現在有收入不錯的職位,很受重用。”
“這和你有關系嗎?”冬兒說:“我現在比以前好多了,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和我有沒有關系這不重要,你錢多了,當然是不錯,”我說:“隻是,我想提醒你,交友須謹慎,做事,不能光看着錢,還要保持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則,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誤入歧途。”
冬兒看着我,半天沒說話,眼神裏又充滿了幽怨,眼圈突然又紅了。
不知怎麽,看到冬兒此刻的表情,我的心裏突然很難受,但是,我卻什麽都不能做,我已經失去了做什麽的資格。
“一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我選的路,我自己知道該如何走,不用你操心,你也沒資格爲我靠心!”冬兒說:“我追求什麽,我和什麽人交往,我在什麽圈子裏混,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的自由,你無權過問幹涉……
“易克,你真是個情種啊,身邊什麽時候都不能缺了女人,我剛一離開,你就迫不及待趕快找一個來填補,你是絲毫寂寞也不能忍耐。”冬兒的話裏帶着深深的怨憤。
我心裏歎了口氣:“冬兒,無論你怎麽說我,我都不會反駁的。”
“你當然不會反駁,因爲你心虛,你沒有理由反駁!”冬兒說。
“好了,閉嘴——”我心裏有些火了,看着冬兒:“你一個勁兒說我,那麽,你呢,你離開我,在和誰接觸?在和誰夜不歸宿?你整天在那個圈子裏,都幹了些什麽?你說?你告訴我?”
我一想起冬兒和張小天的夜不歸宿,和白老三伍德之流攪在一起,心裏就不由恨得牙根直癢癢。
白老三這樣的流氓,冬兒和他混在一起,他如此重用冬兒,給冬兒優厚的待遇,難道僅僅靠她的那點财務管理才能就能得到的?白老三是什麽樣的人?冬兒這樣美貌的女人到了他的嘴邊,他能放過?
越想我心裏越火,還有一股深深的妒恨和憤懑,冬兒明知道我和白老三張小天勢不兩立,卻非要和這樣的人密切交往,甚至爲了錢到白老三那裏去做事,這不是故意羞辱我踐踏我嗎?
“我……”冬兒突然語塞了。
“你什麽你,你就知道錢,錢,錢——沒錢你不能過,錢少了你不能過,你能和我同享福,你不能和我共患難,我有錢的時候你什麽都好,我現在落魄了,成了窮光蛋,你就翻臉不認人,”我說:“就爲了那幾個臭錢,你就給我戴上綠帽子,你就和那些狗男人厮混,你完全不顧我的尊嚴,不顧我的臉面,不顧我和你過去的情分,你在那個染缸裏自得其樂……
“掉進染缸裏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染缸裏感覺良好,而你,現在感覺似乎太好……這都是你幹出來的好事,現在,你還振振有詞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對我的現在指三道四?
“我告訴你,你沒資格,你完全沒有資格,我現在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什麽關系!我還告訴你,我這次帶海珠回去,就是要去見海珠的父母,帶海珠去見我的父母。”
我的聲音充滿義憤和憋屈,海珠不由也回過頭,和雲朵一起看着我和冬兒。
冬兒聽着我的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陣尴尬一陣委屈,一陣沮喪一陣絕望,等我說完最後一句,接着臉色成了死灰……
我氣呼呼地說完,接着往後背一靠,閉上眼,不再看冬兒,不再看任何人。
我閉着眼,緊緊地咬着壓根,表面上毫無表情,腦海裏卻陣陣翻騰,心中像開了鍋的沸水,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人生旅途中,總有人不斷地走來,有人不斷地離去。
當新的名字變成老的名字,當老的名字漸漸模糊,又是一個故事的結束和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在不斷的相遇和錯開中,或許我永遠也不會明白,身邊的人隻能陪着自己走過或近或遠的一程,而不知能否陪伴自己一生;陪伴自己一生的,或許永遠隻能是自己的名字和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名字所帶來的痛楚酸楚和悲涼以及凄苦。
一直到飛機降落,我再也沒睜開眼睛,開始是假寐,後來不知不覺真的睡着了。
難捱難忘難堪的旅程終于結束,飛機停穩後,我被海珠叫醒,睜開眼,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冬兒已經不見,下去了。
海珠神情郁郁地看着我:“哥,到了我們下吧。”
雲朵已經提好了行李,也看着我,怯怯地:“哥,到甯州了,冬兒姐剛才走了,剛才,她走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她哭了。”
“哦……”我揉揉眼睛,看看雲朵,又看看海珠,海珠點點頭:“嗯……冬兒姐是哭了……也怪我,今天的話說地太重了……還有你的話,也太……冬兒姐臨走的時候我給她打招呼,道歉,她理都不理我,徑自就走了。”
我默默地看了看海珠和雲朵,看着她們憂慮和郁郁的眼神,突然想起了此次回來的目的,站起來,努力讓自己笑了下:“好了,不說這些了,到甯州了,到家了,走,下飛機!”
看我笑了,海珠和雲朵也勉強笑了下,跟随我下飛機,往出口處走去。
快到出口的地方,雲朵突然對我說:“哥,你看這裏——”
雲朵一指接機的人群,我和海珠順着雲朵指的方向一看,在出口欄杆最前方站着一個人,手裏舉着一個醒目的牌子,上面寫着一行大字:接易先生、海女士、雲女士。
我一愣,看了看舉牌子的人,不認識,陌生人。
我靠,這是誰啊,竟然知道我和海珠雲朵一起回甯州,還專門在這裏迎接。
此時,我們三個人就站在接機的那人面前很近的地方,而那人似乎并不認識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不看我們,眼睛盯着我們背後往外走的乘客……
“哥,這人是專門接我們的,你安排的?”海珠看着我。
我搖搖頭:“不是,這人我不認識!”
“那是怎麽回事啊?”海珠笑起來:“還有這樣的怪事和好事。”
雲朵也笑起來:“是啊!”
我滿腹疑團,也笑了:“走,先出去!看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