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我就想把甯州深埋于我的記憶,甚至想從我的記憶裏抹去,可是,卻總是無法擺脫它。
李順幾次把我拖到甯州,欲罷不能,好不容易脫離了李順,剛要喘口氣,這次秋桐又要拉我去甯州。
甯州,難道要成爲我無法擺脫的夢魇?
“幾天?”我問道。
“論壇實際開會時間1天!”秋桐回答。
“還有其他活動?”我問。
“其餘兩天時間安排的是旅遊!”秋桐回答。
“哦……開一天會,玩兩天!”我說。
“是的,總共和孫總一起開會3天,然後,孫總回星海!”秋桐說。
“我們不和孫總一起回來?”我聽出了秋桐話裏還有話。
“嗯……”秋桐果然點點頭:“現在是征訂淡季,公司裏的事情沒有那麽多了,我想論壇結束後,借着這次去南方的機會,到甯州周邊的地市走走,多去幾家同行單位看看,學習取經……我給孫總彙報了,他也同意了。”秋桐說。
“哦……”我看着秋桐:“那還得幾天?”
“大緻一周吧!也就是說我們這次出去總共大概要10天左右!”秋桐看着我心意沉沉的表情,說:“怎麽?你有事,出去不了這麽多天?”
我能有什麽事,不管我心裏是否願意去甯州,秋桐要出去,我必須得跟着,特别是秋桐跟着孫東凱這個大色狼出去,不跟着我怎麽能放心?
一旦答應出去,時間就由不得我了,我得善始善終。
一想到能夠有一周的時間單獨和秋桐呆在一起,我的心裏又浮起一種别樣的感覺。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我說:“跟着領導出去學習考察,時間多久不是我說了算的,一切服從工作,服從大局!”
秋桐點點頭:“那好,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出發。”
“怎麽走?”我又問。
“飛過去!”秋桐接着回答,笑了下:“說不定,明天飛機上還能見到海珠呢!”
我笑了下,沒有說話。
“對了,易克,我那天去醫院辦事,順便經過,又到四哥包子鋪去了。”秋桐突然轉移話題說:“我和四哥聊了一會兒關于小雪的事情。”
“哦……”我看着秋桐。
“聽四哥說小雪是從人民醫院門口的垃圾箱裏被老爺爺撿到的,剛生下來就被抛棄了。”秋桐的聲音有些壓抑:“如此說來,小雪的媽媽應該就是在市人民醫院生下的她,但是不知什麽原因将孩子舍棄。而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誰,更不知道爲什麽爸爸也如此狠心。”
“或許小雪的爸爸根本在小雪出生的時候根本就不在醫院,根本就不知道小雪被扔到哪裏了!”我突地冒出一句。
秋桐看了我一會兒,接着低頭沉默了。
關于小雪的身世,至今仍是一個迷,她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麽原因導緻孩子一來到這個世界就被無情地抛棄。
四哥的出現,似乎爲解開這個謎團帶來了一線生機,但目前來說,卻仍然看不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似乎仍然是迷霧重重。
要不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小雪的身世或許會成爲永遠的秘密。
而小雪真實身世的揭曉,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同時,也揭開了一個驚天内幕,同時引帶出一個憾人的情感糾葛,還引發出一場人世間骨肉親情真情的悲歌歡唱。
晚上,在電腦前,浮生若夢告訴我明天她要去甯州出差開會,問我甯州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我說了幾個地方:天一廣場、小外灘、城隍廟、東錢湖……
她接着又問我以前的公司在甯州什麽方位,我說在天一廣場邊上的一座小樓,隻是雕闌玉砌猶在而朱顔已改,我問她要幹嘛,她說隻是随便問問,沒什麽别的意思。
接着她開玩笑地說就要去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去瞻仰了,問我有什麽感受,我說沒什麽感受,祝她在甯州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她似乎覺察出我不願意和她多談及關于甯州的内容,也就不再提及了,換個了話題。
第二天上午,我和秋桐還有孫東凱登上了星海去甯州的飛機。
跟着孫東凱和秋桐出去,跑腿的自然是我,換登機牌、提行李都是我的活。
登機的時候,空中乘務人員彬彬有禮站在機艙口歡迎乘客,我一眼就看到了海珠。
海珠看到我和秋桐,眼裏露出驚喜的表情,隻是礙于身邊還有其他同事,沒有過多表露感情,隻是甜甜地笑了下,沖我們做了個鬼臉,然後公事公辦地點頭緻了一句歡迎詞:“歡迎您乘坐南航客機。”
然後,我們魚貫進入機艙走道往座位方向走,我走在最前面,後面是孫東凱,再後面是秋桐,我聽見孫東凱嘟哝了一句:“那個空姐好像對我們格外熱情啊,笑得特甜!”
他當然不知道,海珠不是對他甜笑的,我當然也沒必要告訴他。
我們三個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到了座位前,我先請孫東凱就坐,孫東凱直接坐進了最裏面靠窗的位置,然後擡眼看着跟在其後的秋桐,那意思是秋桐坐到他身邊。
我當然不會讓秋桐挨着孫東凱坐,什麽都沒說,把行李往行李架上一放,接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孫東凱旁邊,也就是中間的位置。
接着秋桐就坐到了我的旁邊靠近走道的座位。
孫東凱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有些不悅地看了我一眼,我目光直視,裝作沒看到。
孫東凱無奈地搖了搖頭,扭頭看着窗外。
一會兒,機艙裏傳來溫馨甜美的歡迎詞:“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歡迎來到南航空中之家。”中文之後是英文。
這是海珠動聽的聲音,我聽出來了,秋桐也聽出來了,扭頭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下。
我也微微一笑。
飛機開始滑行,很快離地騰空而起,很快飛到了萬米高空,進入平穩飛行階段,這時,空中乘務員開始給旅客發放食品和飲料,海珠和另一個空姐推着食品車在走道裏開始移動。
到了我們跟前的時候,海珠邊遞給我和秋桐食品盒邊沖我們擠擠眼,秋桐看着海珠的樣子,開心地笑了起來。
海珠走過去之後,我和秋桐打開食品盒,看到我們兩個人的裏面各多了一塊年糕。
無疑,這是海珠給我們倆開的小竈。
秋桐拿起年糕邊吃邊笑,我也拿起年糕吃起來,這時孫東凱瞥了我這邊一眼,又嘟哝了一句:“這飛機餐怎麽不一樣啊,我的裏面怎麽沒有這玩意兒。”
我和秋桐對視了一眼,無聲地笑了,沒搭理孫東凱。
過了一會兒,孫東凱扭頭看着秋桐:“秋桐,我明天開會的發言稿弄完了沒有?”
“還沒呢,昨天剛接到會議通知,昨晚又有事,還沒來得及弄!”秋桐一般正經地說。
“那怎麽行,明天開會我發言要用的,你該不會讓我明天開會即席發言吧?”孫東凱的聲音有些不快。
“孫總,你放心,我今晚加班加點保證弄出來,絕對不會耽誤明天的會議!”秋桐說。
“嗯……發言稿要有特色,要突出重點,要有創新性,”孫東凱說:“特别是去年下半年和今年春節後集團發行的幾個大策略,要揉進去,要找一根線穿起來。”
“好!”秋桐答應着。
孫東凱好像還想說什麽,看了看我,又看看秋桐,閉了嘴,往座椅後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我不知道孫東凱在打什麽鬼主意。
很快,飛機降落在甯州機場。
甯州,阿拉又來了!
四月的江南,空氣中帶着惬意的暖風,草長莺飛,紅花綠草,機場附近的田地裏,大片金黃色鮮豔的油菜花開的正旺,充滿了勃勃生機。
路上,我接到海珠的手機短信:“哥——你和秋姐來甯州幹嘛?”
我回複:“開會,除了秋總,還有集團的孫總!”
“哦……就是坐在你旁邊的那個老男人?”
我忍不住輕笑起來,回複:”嗯……”
“那好,你們忙,我抽空再和你聯系,找你玩!”
“好的,再見!”我收起了手機,秋桐瞥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接着又扭頭帶着貪婪的目光看着窗外濃郁迷人的江南田園風光,眼神裏帶着些許的沖動和熱烈。
會議地點在甯州東錢湖景區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東錢湖度假村。
到酒店後,我們報完到,很快分配好了房間。
孫東凱屬于與會領導,單間待遇。
我和秋桐是标準間,按會議安排應該是2人一起住,不過,與會的女同志出現了單房差,秋桐幸運地獨自一間。
我的房間和秋桐的挨在一起,和會議的承辦者——甯州報業集團的一名同行同住。
不過,我還是幸運的,那位同行說他孩子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晚上他要回家協助媳婦看孩子,不在這裏住。
這麽說來,我也算是獨自享用一個單間了。
孫東凱的房間和我們不在一層。
東錢湖度假村我不陌生,曾經這裏也是我經常招待客戶的場所。站在窗口,我看着窗外碧綠的湖水和遠處起伏青翠的山巒,心潮翻湧……
我不知道,此次來甯州的幾天裏,将會發生多少讓我心悸讓刻骨讓我難忘的事情。
自古人生多變幻,而這變換的瞬間,往往銘刻在毫無思想準備的不經意間。
不經意間,很多事情就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