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麗看我很關注這個話題,來了興緻,滔滔不絕地說着:“别說上訪者,就是正常人,得罪了仇家,要是想整治你,強行把你送進去,就說你得了精神病,隻要給了醫院錢,那裏一樣收!
“到時候你越說沒病越證明你得了病,用電擊打你幾次,給你用上一段時間的藥,你就很快真的成了精神病了。很多上訪者本來是沒病的,進去一段時間,就真成了精神病了。”
我怔怔地看着曹麗,說不出話來。
曹麗最後送我一句話:“小白臉,記住,在現在的社會,别得罪強權,别得罪黑勢力,不要幼稚地去講什麽正義和公理,這個社會上,隻有金錢、權力和欲望……聽姐的話,姐會照顧好你的哈……”
說完,曹麗臀部一扭一扭地走進了院子。
我看着曹麗的背影,又發了半天楞。
買完煙,我沒有回辦公室,獨自散步去了海邊。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次我救秋桐的海邊,走到了那片小樹林。
海邊的風很大,松林裏發出陣陣濤聲,海浪擊打着附近岸邊的岩石,激起很高的浪花。
我在沙灘上走了一會兒,走進了松林,看着茫茫無邊的大海發怔,這裏曾經是我血戰的地方,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又浮現在我眼前……
我在海邊徘徊了很久,直到接到海珠的電話。
“哥呀——你不在辦公室啊!”海珠的聲音聽起來很快樂。
我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了,海珠到星海了。
“是啊,你在那裏呢?”我說:“到星海了是嗎?”
“早就到了啊,我剛從你辦公室出來呢!”海珠說。
我一愣:“你去我辦公室幹嘛?”我說。
“看你啊,找你啊!嘻嘻……”海珠笑着。
“你……你怎麽不提前給我個電話呢?”我說:“我在外面呢!”
“呵呵……逗你呢,我是去你們辦公室領獎品的哦……哈哈,”海珠說:“哥,我下了飛機,在一個報攤買了份你們的報紙,領了一個刮刮卡,沒想到刮開一看啊,中獎了哇,一等獎,筆記本電腦呢,我高興壞了了,直接去了你們公司,到了你辦公室,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不在……我剛從你一個姓曹的同事那裏領了筆記本電腦,剛出你們公司呢。”
“啊——你中獎了?”我吃了一驚,說:“你偶爾來一趟星海,偶爾買了一份報紙,這麽巧就中獎了,這幾率可是太低了,你太幸運了,4萬張刮刮卡裏,隻有一個一等獎呢!”
“哈哈,是啊,賣報紙的大媽和你那同事也是這麽說的,都說我太幸運了:“海珠開心地說:“看來啊,我可以去買彩票了,說不定能中幾百萬的大獎!我的手氣可真是太好了!”
我心裏也爲海珠的運氣感到高興,說:“你在哪兒,我去接你一起吃中午飯!”
“在你公司門口呢!”海珠說。
“那好,你等着我,我打車去接你!”我說完挂了電話,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了公司門口。
海珠正背着旅行包,手裏提着筆記本電腦盒子站在公司門口,身邊還站着曹騰,兩人正有說有笑的。
出租車停在海珠面前,海珠沖曹騰揮揮手:“曹同志,再見了,我要和我哥去吃午飯了。”
說着,海珠提着筆記本電腦盒子上了出租車。
曹騰看到我,笑了笑:“易克,你這家夥,找了個這麽漂亮的空姐女朋友,還一直保密啊……你女朋友今天可真幸運,中了大獎!”
顯然,曹騰已經知道了海珠的職業以及海珠和我的關系。
看着曹騰深不可測的眼神和捉摸不定的表情,這時,我的心裏突然有些不大得勁,隐隐感到了一絲不安。
這大獎誰中不行啊,怎麽偏偏讓海珠中了。
我有些頭疼,還有些蛋疼!
我有些心神不定地帶着海珠去吃午飯。
海珠果真帶來了餘溫未盡的年糕,吃起來很香甜。
吃飯時,海珠對我說:“哥——你怎麽看不起來無精打采的,怎麽了?”
我說:“沒什麽啊!”
“難道我中了大獎還不能刺激一下你的情緒?”海珠侃笑着,邊爲我夾菜。
“呵呵……”我幹笑了一聲:“能啊,呵呵……”
“哎——”海珠來了興緻,看着我:“你說,我運氣咋就那麽好捏?正巧我來星海,正巧你們這一天搞活動,正巧我賣報紙,正巧我去了那家報攤,正巧我刮開了那張卡……哈哈哈,這幾率我看得有百萬分之一吧。”
我點了點頭:“嗯,是的,幾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我心裏還想說,正巧你還是我的女朋友,這幾率豈不是更小了。
當然,我沒說。
海珠說:“看,我的運氣多好啊,我就是個能給你帶來财運福運的人,你信不信?”
我點點頭:“信!”
“這以後啊,你有了我,保準能财運亨通,事業大展宏圖。”海珠自得地說着:“對了,哥,今天我領獎品的時候,你們晚報的記者還采訪我了呢,給我拍了照片,哈哈,明天說不定晚報上就有我的照片呢……記得留一張報紙啊,呵呵……”
我沒有說話。
吃完飯,我下午還得上班,海珠自己先去了我宿舍,我本來想讓她找個地方自己去逛,她不樂意,說沒我陪沒意思,不逛,說去我宿舍收拾房間,然後出去買菜做飯,晚上等我回來吃飯。
“哥——還有剩下的年糕,晚上我炒年糕給你吃好不好?”分手時,海珠問我。
“好!”我答應着。
正說着話,一輛黑色的奧迪A6緩緩停在我們面前,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張小天。
這是我年後第一次見到張小天,此刻的他似乎春風得意,容光煥發,頭發油黑發亮,穿一身黑色的筆挺西裝。而且,還開上了奧迪A6。
海珠看了看張小天,問我:“哥,這是誰啊?”
“一個熟人!”我邊回答海珠,邊沖張小天點了點頭示意。
張小天停下車,打開車門,走過來,邊走邊打量着海珠。
海珠不自覺地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身體向我靠攏了一些。
“易老弟,你好,這位是……”張小天問我。
“我朋友,海珠!”我邊回答邊對海珠說:“這位是佳華房地産公司的張總!”
“哦……張總好!”海珠禮貌地沖張小天打個招呼。
“你好——”張小天笑呵呵地海珠說:“海小姐好漂亮啊,和易老弟站在這裏,一看就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天生一對啊,呵呵……”
海珠聽了,臉上升起一陣紅暈,害羞而開心地笑了。
“你們這是——”張小天看着我。
“剛吃完飯!”我說:“我正要去上班呢,她去忙别的事情!”
“哦……正好我這會沒事,有車,要不要送送你們其中一位?”張小天說着,看着我。
我知道張小天其實心裏是想送我,他是想和我說話,就讓海珠打車先走,然後上了張小天的車。
“張兄混得不錯啊,都混上這車了。”我坐在副駕駛位上,調侃張小天說:“白老闆可真大方,給你配這車,看來是對你相當地不錯哦……”
“呵呵……”張小天開着車笑笑,又有些炫耀地說:“這不是白老闆配的,這是我自己買的,私家車!”
我說:“哦……看來,張兄發财了,恭喜啊!”
我明白張小天手裏現在是有錢的,這狗東西現在是吃兩家,白老三給他一份,李順還給他一份,甚至于李順給他的錢要超過白老三的。
當然,張小天這錢也不是白拿的,他自然能給李順提供有價值的東西。
我這時心裏有些怒氣,馬爾戈壁的,有錢了隻圖自己買車快活,卻忘記了被他弄成植物人的雲朵,這狗日的,良心被狗吃了。
而張小天雖然沒有給雲朵送錢的想法,卻不代表他忘記了雲朵,接着就問我:“易克,雲朵現在……咋樣了?還在醫院裏不死不活躺着?”
我看了一眼張小天:“這是你的希望?”
張小天忙搖頭:“别,易老弟,千萬别誤會,我怎麽會那麽想呢,我其實心裏想。”
“你其實心裏想她能徹底離開這個世界,這樣你就徹底放下心事了,不會再有什麽麻煩了,是不是?”我沖張小天揮舞了一下拳頭。
張小天臉上露出懼色,忙說:“絕對不是,絕對不是,我是真心希望雲朵能康複,能恢複成正常人的生活和身體狀态……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放下拳頭,說:“那就托你的福了,雲朵已經醒過來了,已經徹底恢複了,已經出院了。”
“啊——真的?”張小天嘴巴半張開,扭頭看了我一下,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雲朵……雲朵真的醒過來了?真的恢複了?”
“我有必要騙你嗎?”我看着張小天。
“她……她神智正常嘛?”張小天說。
“和正常人一樣,和沒出事前一樣,你說正常不正常?”我反問張小天。
“哦,好,好……真沒想到,沒想到……”張小天有些語無倫次地說着。
我說:“你還想知道些什麽?”
“雲朵……現在在哪兒?”張小天問我。
“在老家休養……很快就回來上班!”我說。
“哦,你又回發行公司了,是嗎?”張小天說。
“是的!”我說。
“在李老闆那邊不是很好嘛,你怎麽要走呢?”張小天說。
“李老闆待你當初不好嗎?你當初爲什麽要走呢?”我反問張小天。
“這個,這個……呵呵……”張小天尴尬地笑了下,沒有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張小天深呼吸一口,問我:“易老弟,那個……那個……雲朵……雲朵……有沒有問起我?”
張小天終于問起這句話了,這是他一直就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