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晚11點10分,我和雲朵登上了星海始發到通遼的火車,高價買了黑心列車員的兩個小馬紮,坐在兩節車廂之間的過道裏。
我本想買卧鋪,結果連硬座都沒有了,隻買到了兩張站票。我有些喪氣,雲朵卻不以爲意,說沒座位就站着,她已經習慣了。
在污濁的空氣中,我和雲朵依偎在一起,開始了午夜裏的長途奔襲,直奔遙遠北方的茫茫草原。
臨走之前,我沒有上網。經過這幾天的思考,我終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等過完節辭職後,就把浮生若夢從自己的扣扣裏删除,讓現實和虛拟世界裏的美女秋桐從我的記憶裏永遠逝去。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感到了些許輕松,卻又有些難以釋懷。
夜深了,雲朵趴在我的膝蓋上熟睡了。
我毫無困意,睜大眼睛看着車窗外無邊的黑夜,聽着列車有節奏的聲音,點燃一支香煙,想着自己那沒有航标的歲月長河,想着那未知的明天和人生的慢慢征程,還有記憶裏刻骨銘心的冬兒,還有眼前的雲朵姑娘,還有那現實和虛拟世界裏的秋桐和浮生若夢……
我的心翻湧不停,眼睛有些酸澀,輕輕閉上了眼睛。
夜正長,路漫漫……
第二天下午2點,到達通遼火車站,我和雲朵又轉乘中巴,繼續往北走,越往前走,道路越不平,視野越開闊,天空越蔚藍,人煙越稀少。
颠簸了3個多小時,我們最後在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下了車,周圍到處是風蕭蕭野茫茫的草原,夕陽下金黃一片,顯出幾分蒼涼,也很壯觀。
我正有些茫然,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小夥子的叫聲:“姐——姐——”
回頭一看,一個身體幹瘦但很結實臉龐黑乎乎的小夥子正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馬背上揮舞着馬鞭沖我們憨厚地笑着,還牽着一匹白馬。
雲朵立刻就綻開了燦爛的笑容,跑過去和跳下馬的小夥子親熱地拉扯在一起:“巴特爾——弟弟——”
原來這是雲朵的弟弟,巴特爾,在呼和浩特上大學,放假回家來接我們的。
雲朵和弟弟說笑了一會,然後過來拉着我對巴特爾說:“弟弟,這是易克大哥,我同事,放假來草原玩的,要住在咱家。”
然後雲朵又對我說:“這是我弟弟,雲巴,我們都叫他巴特爾,蒙語就是英雄的意思,弟弟是我們草原飛翔的雄鷹,是我心裏的小英雄。”
巴特爾讓雲朵姐姐誇地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皮,沖我禮貌地彎腰行禮:“易克大哥好,歡迎你到草原來。”
我一見面就從心裏喜歡這個憨厚樸實的草原大學生巴特爾,伸開胳膊和他擁抱了一下:“巴特爾,你是姐姐的驕傲,也是草原人的驕傲。”
巴特爾愈發腼腆,轉身忙着往自己的馬背上搬行李,然後一個漂亮的動作上馬:“姐姐,走吧,爸媽都在家等急了。”
雲朵點點頭:“好,你先走,我和易克大哥随後就到!”
巴特爾沖我一點頭,然後雙腿一夾馬背,馬兒撒腿就跑,剩下我和雲朵。
我看着雲朵,說:“我們怎麽走?”
“騎我的白雪走啊。”雲朵笑呵呵地邊說邊拉過白馬:“這可是我的好夥伴,好久不見了,咱倆一起騎白雪回家。”
我有些發怵和猶豫,我沒騎過馬,而且還要和雲朵一起共騎。
雲朵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笑起來:“傻哥哥……咯咯……你坐我後面,抱住我的腰。”
說着,雲朵熟練地躍上馬,伸手拉我上去。
我覺得不大好意思,伸出胳膊放到雲朵的前面,但是沒有摟。
雲朵抿嘴一笑,揮起馬鞭,脆聲一個“啪——”響聲,馬兒突然就小跑起來,我身體一晃,差點閃下去,一緊張,忙摟緊了雲朵的腰。
“駕——白雪,回家喽,易克大哥抓緊喽!”雲朵得意地叫了一聲,伴随着鈴铛般地笑聲,馬兒邁開四蹄,載着我和雲朵,往草原深處跑去。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和雲朵終于到了科爾沁大草原深處的雲朵家——不是我想象中的蒙古包,而是政府扶持新建的整齊劃一的牧民定居點,前面是人住的磚結構平房,後院是牲畜圈。
在雲朵家,我受到了雲朵一家貴賓級的接待,晚餐非常豐盛,滿滿一大桌,都是草原風味的特産,我雖然不大習慣那種奶味,但看到雲朵父母那淳樸的笑臉,硬是讓自己的胃口接納了這些新品種,大口喝着馬奶,起勁地咬着奶酪點心,做出很可口的樣子。
從雲朵父母目不轉睛看我的眼神裏,我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心裏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