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輕聲說道,“楚夫人謬贊,本宮真是做些該做的事情而已。”
“您如此不愠不怒,大王會高興嗎?”楚夫人站在褒姒面前質問道,“大王一向寵你愛你,可怎麽哄你不見你高興,怎麽氣你不見你生氣,如此一來大王就會覺得許是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還每到那份兒上,許是你心中有了别的意中人,長此以往,大王也就疲了、累了,總從你身上得不到回應,就像是對着一個紙人,娘娘就不怕您親手送走的不是鄭夫人,而是大王嗎?”
“楚夫人多慮了,楚夫人倒是哄會開心,氣會殺人,可不也沒見大王眷戀嗎?”褒姒*裸的說道,盯着楚夫人一字一頓的說道,“秀秀是我東宮裏出去的人,想動她,先過了我這一關,楚夫人若是貿貿然的做出了點什麽自己收不了場的事情,對付大王我也有的是手段!你若是有閑心,還是想着怎麽應酬自己遠在楚國的哥哥吧?就不要同我在這裏瞎耗着了!”她說完邁步朝着自己的寝宮裏走去,不想再同楚夫人争執,楚夫人被褒姒這一句話氣得不輕,指着她的背影在身後說道,“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明日可不要後悔!”
回應楚夫人這句警告的就隻有寝宮的門重重關上的“哐……”的一聲。
秀秀懷孕的消息不胫而走,鬧得整個後宮、整個朝堂、整個鎬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遲遲不肯離去的掘突心中忽然燃起了一團火,他覺得秀秀腹中的孩子十之*是自己的,他和秀秀享魚水之歡的時候,大王可還沒有碰過秀秀,依着大王的性子,她對褒姒的寵愛,隻怕未必會真的動秀秀,想到這裏,掘突就再也坐不下去了,從書房起身徑直的朝着門外就走。
“你去做什麽?”姜婉在掘突的身後問道。
“啊?”掘突猛地回過頭來,才恍惚間想起原來自己已經娶了夫人,已經有了家室,他猶豫了一番,可心中的小鼓“咚咚”的打個不停,一邊勸慰自己要與秀秀一刀兩斷、便是他去看她,她也不會領情的;可是另一邊,卻又在勸說自己萬一大王知道了秀秀腹中的孩子并非王室骨肉,隻怕是會對秀秀下狠手的,猶豫再三,掘突還是決定這趟宮裏是一定要去的,此事本來可以對姜婉實話實說,可話到嘴邊竟然就改了口,“我想起有事兒還要同文朔商議,畢竟移交軍權是個大事兒,得好生琢磨!”
“是啊……”姜婉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留你一個人在家無礙吧?”掘突這才想起姜婉是自己的妻子,關切的問了句。
“若說有礙,你就會留在家中不去文朔那裏了嗎?”姜婉笑了笑,“去吧去吧……同文朔說的詳細些,家中還有小惠陪着我,不必顧及我一人在家一事。”
掘突笑了笑,心中的愧疚之意卻像是陰影一樣被放的很大,他走到姜婉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親吻在她的額頭上,然後在她的耳邊說道,“我去去就回,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你備好晚飯,等我回來就吃?”
“嗯!”姜婉點了點頭,甜甜的笑了出來,看着掘突的背影消失在這宅子裏,立刻就将小惠叫了來,“去跟着老爺,看看他去做什麽?”
“夫人,您懷疑姑爺他……”小惠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
“就看看是進了宮還是去了司馬那裏就好,”姜婉吩咐道,沒有和小惠說實話。
“哦!”小惠點了點頭,也沒多想,一路上尾随在掘突身後,掘突也是神情恍惚,連小惠尾随一事都不清楚,見着掘突是去了宮裏,還想着自家主子真是聰慧過人,急急從宮門外回來給姜婉說道此事,姜婉坐在卧榻上,沉思冥想,轉而看着小惠又問道,“最近宮裏有什麽消息嗎?”
“夫人還不知道?”小惠看着姜婉問道,然後打了打自己的嘴,“小惠忘記同夫人說了,最近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大王新封了鄭夫人。”
“鄭夫人?”姜婉問道,“華辰殿無主由來日久,怎麽又有了一個鄭夫人?”
“是東宮裏的那個女禦,夫人知道嗎?”小惠問道,“就是那個張羅您姑爺婚事的那個女禦,叫什麽秀秀吧?”
“對!”姜婉失神的點了點頭,“她怎麽了?”
“她懷了龍種,大王便立刻加封了她做華辰殿的鄭夫人了,這可是盛極榮寵啊,大家都說比當年大王給褒後的寵愛還多呢!那褒後賴好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可這秀秀算什麽呀?不過就是個卑賤的下人,跟對了主子,如今便是榮華富貴了,可憐那褒後,被自己的下人一直蒙在鼓裏,同大王媾和……”小惠撇了撇嘴,“真是不要臉!”她說着也就不喜歡這個秀秀了,主仆争寵一事想來就有些惡心。
“少胡說!”姜婉呵斥了一聲,“這都是誰教你的?”
“我哪裏胡說了,如今鎬京城人人都這麽說呢!”小惠不滿的說道。
姜婉沒了耐心,心中亂七八糟的,她揮了揮手叫小惠下去吧,自己躺在床上靜一靜,企圖捋順這件事情,可越捋卻越驚恐,秀秀與掘突在這婚床上曾經發生過肌膚之親,又留下了處子之血,那時候秀秀已經被大王封了女禦,可見大王加封并非是因爲愛慕秀秀,而是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既然因着這目的才封的女禦,那麽現在封爲夫人或許隻是無可奈何之舉,畢竟将秀秀和褒後安頓在一處,有些不妥。這兩日褒後與秀秀交惡的言論時而傳出來,太子更是對這位下人充滿了鄙夷之情。
此事若真的如此,大王就不會再碰秀秀,更何況大周君主,向來不乏女人的,何必要去找一個将自己的身子許給了别人的殘花敗柳?如此說來,秀秀腹中的孩子就極有可能是掘突的,掘突想必也是想到了這重可能性才會急急趕去宮裏的。姜婉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驚恐地想象着若是秀秀被大王發現這孩子是别人的,隻怕一定會被嚴刑拷打追問孩子父親的,染指後宮女人這罪名可不小,姜婉越想越怕、越想越怕,決不能叫掘突牽連進這場禍事之中。
如今大王的反應未免也有些奇怪,明知道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卻仍舊不說破,莫非是等着孩子出生了用孩子做誘,将這父親引出來再活活打死?姜婉渾身上下一陣激靈,心像是被人捏住,喘不上氣來,整個人瑟縮在自己的被窩之中,然後忽然翻身下床,從這房裏走了出去,“小惠,小惠?”
“是?”小惠聽見自家小姐叫自己的聲音,便急匆匆的從屋子裏趕了出來。
“去置辦些進補的藥材,”姜婉吩咐道,面上已經恢複了如常的神色。
“進補的藥材?”小惠十分不解的問道,“要做什麽?”
“秀秀于我同世子畢竟有過方便,如今既然懷了子嗣,又是龍種,也該登門拜賀,送些安胎的禮物才是!你去置辦些,看看懷了身孕的人喝什麽比較好,叫藥材鋪的老闆給足了分量,錢都不是問題!”姜婉說着往小惠的手中塞了把錢。
“這好嗎?”小惠問道,“褒後對小姐也是多有照拂,你卻急着去恭賀新得寵的夫人,這樣好嗎?褒後心中要作何感想,若是日後這夫人得寵便罷了,若是褒後複寵,這事兒我們齊國臉上可就難看了!”
“少想這些有的沒的,我也沒别的意思!”姜婉說道,“更何況褒後才不是和你這般見地的人!”
“那可不是,不然也不能我是下人她是王後啊!”小惠理直氣壯的說道,抓着錢币就朝着屋外走去了,說話雖然屢屢頂撞自己家的小姐,可是心中卻還是關心姜婉的。見小惠離開,姜婉從自己的行禮裏翻出了緻人小産的藥材,這藥的性子很烈,當日帶在身上便是害怕掘突同别的女人有染若是比自己先誕下子嗣,對自己而言始終是不利的!姜婉将手中的藥包緊緊的攥住,神情十分凝重,緊緊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整個人都有些發抖,她深吸了幾口氣,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穩下來才是,免得明日藥還沒有送出去,自己就先露陷了,這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入了宮的掘突急匆匆的朝着華辰殿的方向去,他是秀秀受封第二日的午時聽的這個消息,不出半個時辰,人就已經到了後宮之中,站在華辰殿外的荷塘旁,思忖再三,深吸了口氣才邁步向前,門外的悉人将掘突攔了下來,“何人擅闖?”
“煩請通報,掘突前來拜訪鄭夫人!”掘突在門外拜谒作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