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将計就計

那悉人越跑越遠、越跑越遠,是朝着華辰殿的方向就追了去,氣喘籲籲的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宋妃,宋妃瞧了瞧這悉人一副慌慌張張的臉色,揮了揮手,叫餘下的人都退下去了,轉身對着那悉人的臉上就是一個巴掌,“叫你辦個事情都辦不好,怎的時至今日那褒後還活着?”

“奴婢不知啊……”悉人惶恐的說道,“昨日依着娘娘的吩咐,将那包藥放進了褒後宴請鄭伯的飯菜中,可是誰知中途二人一言不合,鄭伯竟然拂袖而去,後來飯菜端上,娘娘大概也沒有吃飯的心思了,叫人将飯菜又端了出來。”

“倒也是命大!”宋妃的右手拽着自己左手的袖擺,從裏面又拿出了一包藥,“若是再有差池,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悉人低下頭去,深色十分的惶恐,哆哆嗦嗦的趕緊轉身又朝着膳房的方向去了,秀秀見着這悉人也隻是微微的攢了攢眉,随意的問了句,“怎的這麽慢?”

“可能是吃錯了東西……”悉人小聲的回答。

“快去給娘娘準備晚膳吧?這些個膳夫們粗手粗腳的,莫怠慢了賓客。”秀秀說道。

“是,娘娘。”悉人小聲的應聲,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忙碌了起來,心中卻始終平靜不下來,備菜和裝盤的手都一直在哆哆嗦嗦,拿不穩一個盤子,幾次差點把這冰盤給摔得粉碎了,秀秀的目光倒也不朝着那悉人去,指揮着在場的其他人做這做那的,誰也沒有對這場宴席起疑。

……

今日前殿的朝議如同褒姒猜測的,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姬宮湦照理會去一趟太在宮裏,聽聞掘突那邊傳來了新的消息,有關宋國同齊國戰事的,姬宮湦急匆匆的朝着太宰宮去了。

而鄭伯友從前殿出來,便被東宮的人攔了下來,“鄭伯,娘娘有請。”

“娘娘?”鄭伯看着面前的悉人有些不解,“褒後娘娘?”

“是……”悉人說道,“說是有些事情想請教鄭伯,還請鄭伯退朝之後,移步東宮之中,娘娘有事請教鄭伯。”

“何事?”鄭伯看着悉人狐疑的問道,昨日才剛剛見過,又是一場不歡而散,今日再見所爲何事?悉人搖了搖頭,“娘娘沒說……”她的模樣倒是顯得楚楚可憐,雖然沒有說出來,可從神情中鄭伯仿佛已經窺探得到若是自己今日不去,娘娘必定會責罰這個悉人,隻得點點頭,随着這悉人朝着東宮去了。

東宮之中的宴席已經備好了,酒水同膳食都擺在了桌案上,先前備好的幾個舞樂之人已經在大殿之中長袖曼舞了,編鍾同管弦的絲竹之音萦繞,整個東宮的大殿顯得華麗異常,褒姒斜倚在大殿一端,整個人柔弱無骨,白色的長裙蓋在自己身上,閉目、用手指敲打着桌案,是在和着樂曲的旋律。

悉人們在依次上備好的膳食,走在最後的那位悉人顯得十分慌張,剛才拿出那包藥倒進褒姒的酒水中的時候,整個人緊張的不停的哆嗦,差點将整整一壺酒給灑了出來。秀秀瞧着這悉人的模樣,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這酒壺,“我來吧?怎麽緊張成這樣?”

“不是!”悉人趕緊伸出雙手在面前揮了揮,“隻是……最近可能……”

“行了行了,去忙别的吧!”秀秀說道。

“還是我來吧?娘娘……這些小事兒不勞煩您了!”悉人說道,想要從秀秀的手中拿回這壺酒,可秀秀卻往後退了一步,“行了,兩步路的事情而已,我來就是了!”她說罷就朝着褒姒的桌前走去,在她的桌案之上将這壺酒放了下來,給褒姒使了個眼色,褒姒微微的點了點頭,轉而朝着門外望去,悉人正帶着鄭伯友朝着大殿上走來,鄭伯友被眼前的情景驚詫了一番,目光直直的盯着褒姒,不知她的葫蘆裏賣的又是什麽藥?

“參見娘娘。”鄭伯友躬身說道。

“本宮若是設宴款待,總該有些設宴的模樣來,免得叫人非議了去,昨日鄭伯有事,離開的匆忙,今日補上這宴席……還請鄭伯賞臉。”褒姒看着鄭伯友說道,目光灼灼,這眼神中的光彩敲打着鄭伯友的心扉,他輕顫了一口氣,微微的點了點頭,“在下昨日唐突,還請娘娘恕罪!”

“鄭伯生性耿直,本宮不會遷怒于你!”褒姒說着朝着自己的椅榻走了去,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桌案,請鄭伯落座,“原本是想要午時設宴的,卻不想……今日的朝議竟然到了這個時候了。”

“也是因爲今日發生了些事情。”鄭伯友說道。

褒姒爲自己斟上了酒,然後放在了自己的手邊,這一幕看的遠處那位悉人的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已經無法思索了,眼睛就緊緊的鎖在褒姒的唇齒之上,等着她将這杯酒水一飲而盡了,她都想跑過去端起酒杯,将酒灌進褒姒的口中,殘存的理智叫她還站在原地,做着自己身爲悉人應該做的事情。

“天狗食日一事?”褒姒問道。

“娘娘也瞧見了?”鄭伯友敷衍的答道。

“那麽大的事情,莫不是本宮眼瞎看不見嗎?”褒姒說道,端起了手中的酒水,下面的悉人立刻就像是被牽動了全身的線,整個人緊繃繃的盯着褒姒,不由自主的朝前邁了一步,褒姒的餘光瞥了一眼這悉人,又将酒水放下來了,這悉人立時跺了跺腳,滿目不滿的神情。

“鄭某愚昧了!”鄭伯友答道。

“大臣們怎麽說?”褒姒看着鄭伯友問道,“太史伯肯定不會緘默不言的,怎麽說大王的?”

“這就是娘娘今日宴請在下的原因?”鄭伯看着褒姒問道。

“倒也不是,”褒姒搖了搖頭,“今日是爲鄭伯接風洗塵的,雖然到鎬京城有些時日了,可是我這東宮設宴,三請四催的,你總不來,本宮也沒轍!如今總算是補上了,也慶賀你做了司徒一職,當日真是本宮枉做小人了。大殿之上怎麽說,大王想說、自然會說,大王若是不想說,本宮便是問了你,也隻得當做沒聽過,倒也頗爲麻煩。”

“今日……”鄭伯盯着褒姒問道,“隻是爲了給我接風洗塵,慶祝官拜司徒?”

“隻此二事,你我之間若是談些别的,隻怕是不多時就要吵起來了!”褒姒看着鄭伯友笑着說道,“不如看看這些個舞姬跳舞,也算是賞心悅目。你今日官拜司徒上卿,負責土地同百姓,可宮中的樂禮二事,也在你的職責範疇,今日用此來設宴,也不算怠慢了鄭伯吧?”

“多謝娘娘費心了!”鄭伯友說道,看着歎了口氣,他們之間果然已經無話可說了。

“本宮敬鄭伯這杯酒,”褒姒短期酒水從自己的椅榻上朝着鄭伯友走了去,這叫鄭伯友受寵若驚的慌了神,倉皇的迎了上去,跪在地上,“娘娘有禮了!”

“是鄭伯有禮了,”褒姒跪坐在鄭伯友的身側,一手托着酒杯的底兒,一手用袖袍掩着這酒杯,然後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這一幕叫遠處的悉人長長的松了口氣,朝後靠在了門框之上,可是很快的又緊張了起來,眼神一刻不敢離開褒姒,不知道她親口将酒水喝下去之後會不會毒發生亡。

褒姒放下袖袍,看着鄭伯友的表情原本還帶着些笑意,準備再開口說話的時候笑意卻忽然凝住了,整個人面色蒼白,眉頭緊鎖。

“娘娘?”鄭伯友感到有些不敢,趕緊喚着褒姒,“怎麽了?”

“胸口……”褒姒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濺了出來,然後全身虛弱無力的朝着地上到了去,鄭伯友眼疾手快一手将褒姒扶穩了,将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中,“娘娘?你怎麽了?你别吓我!”他感到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失去理智了,“快……快去叫醫官,叫醫官來看看娘娘!”鄭伯友歇斯底裏的吩咐着面前的秀秀,秀秀趕緊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搖搖頭,“娘娘是中毒了?”

“中毒?”鄭伯友眉頭緊鎖,看着秀秀。

“是,”秀秀點了點頭,看着在場的衆人,“将整個東宮封鎖起來,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東宮之内的侍衛應了秀秀的話,立刻将這裏封鎖了起來,可先前的那位悉人卻因爲走得快,已經先一步溜出了東宮之内,快步的朝着華辰殿的方向去了,走了幾步覺得面前一黑,有一道龐大的陰影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低着頭朝左挪了一步、面前的身影就朝左跟了一步,她又朝右挪了一步,面前的身影就朝右跟了一步。

“誰呀?沒長眼睛呐?”悉人不滿的大喝了一聲,擡起頭看着面前到底是誰擋着自己的去路,這不看還不要緊,一看,當真是三魂丢了七魄的,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駭,面色蒼白的“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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