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正值冬季,原陽駐守的官兵并不算多,可是北狄的狄主卻不知爲何,忽然調來了一路守軍盯死了原陽,原陽不破,想要直取新城就更加是難上加難了,掘突向文朔禀明自己的看法,“如今原陽的北狄士兵對我等戒備森嚴,但凡是發現了附近有周人的身影便要盡數聚攏攻打,然而北狄、犬戎都是常年生活在塞外的一支,擅長野外作戰,實則并不擅長守城!如今,你我将兵馬分成兩路,你以常規姿态正面攻城,将北狄的将士引出城外,我帶大兵伏擊!”
文朔聽到掘突的想法不斷的點頭,“你需要多少人?”
“我們還有多少兵馬?”掘突問道。
“清點過後,還有一百二十乘!”文朔說道,此刻兩人的位置倒是有點互換的意思了,掘突仔細的思忖了一番,“我帶五十乘伏擊,你帶二十乘攻城!”
“餘下的兵馬呢?”文朔問道。
“殺出去!與褒洪德的大軍會師,請褒洪德前往這裏做我們的援軍,一旦将北狄的人引出城外,褒洪德便可以奪城了!”掘突說道,文朔點點頭,“如此甚好,便依你的法子來!”
文朔清點了自己的兵馬之後,點了将。五十乘盡數歸掘突所有,此事還令有些士兵并不服氣,掘突隻不過是剛剛入得兵營而已,憑什麽就平步青雲的成了他們的将領。掘突好生尴尬,試圖立下軍令狀或者是在軍内以比武定勝負,文朔拉了他一把,“掘突将軍乃娘娘欽點的将,你們誰不服?”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的士兵盡數都沉默了。連掘突本人都沒有想到褒姒竟然會做出如此的安排,這是将自己的生死交在了他的身上,掘突握了握手中的劍,異常的沉默。文朔大吼一聲,“還有誰不服,出來比試?若是赢了,我立刻就換将!”
軍中一陣陣的沉默,文朔強行點了五十乘的兵力跟随掘突本人,“你們記住,此戰若是不勝,咱們就都得馬革裹屍還故土了!”
“是!将軍!”衆将士齊聲應道,這聲音響徹了雲霄。
餘下的七十乘則兵分兩路,五十乘原地帶兵,一旦文朔的大軍發來的信号,這五十乘就乘亂突破重圍往原陽的方向與褒洪德的大軍會合。而另外二十乘則是正面與北狄的大軍對戰,城外叫陣,一旦北狄的大軍湧出,這二十乘便佯裝自己的敗退,北狄與犬戎都是好戰之師,必定一路追趕,此刻掘突便帶着五十乘的兵馬從道路的兩旁殺出,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這條計謀的重中之重,就在于掘突帶的這五十乘兵馬,稍有疏忽,可能會全軍覆沒!文朔給了大軍三日的準備時間,掘突前兩日都十分沉默,甚至沒有露面去鼓舞士氣,這叫士兵憂心忡忡的,文朔不得不去找掘突說領兵知道,掘突也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怎麽了?”文朔看着掘突笑道,“壓力大?”
“此戰……”掘突沉默了良久,看着文朔說道,“必須要赢。”
“勝負乃兵家常事,這世上沒有什麽必須不必須的,你要看開些!”文朔企圖寬慰道,掘突卻搖了搖頭,“不,此戰必勝,若是不勝,娘娘的性命就……”他說着有些難過的深深的吸了口氣,“當日本以爲褒洪德大軍可以指望,如今看來,我等必須突圍!至于褒洪德那二百乘……”他說着哼了一聲,“權當做沒有來迎戰,以做最壞的打算!”
“你也不必如此悲觀,褒大夫隻怕是個文臣,做不了武将,當務之急是将兩隻人馬合爲一路!”文朔說道,“褒大夫能夠出謀,我們能夠帶兵,如此一來,所向披靡!”
掘突看着文朔笑了笑,心中登時也輕松了很多,“放心吧,安撫軍心的事情我會去做的,隻是……不能空口說白話啊!”他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再研究研究!”
“也好!”文朔點了點頭起身告辭了。
掘突展開了原陽附近的地形圖,這裏地勢平坦,想要埋伏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唯有起伏的丘陵能夠算是依托,掘突的兵力不能太近,他們需要伏在地面聽遠處的動靜,這五十乘,一乘、一乘的都有用處,掘突在一處、一處的謀劃,在這張用布帛繪制的地形圖上一一标了顔色。
他用了整整兩日的時間來做這件事情,這個軍隊中十分的安靜,就像是被一種極爲緊張的氣氛所壓制,這叫将士們對掘突也頗有微詞,以往的作戰中不管這是一場怎樣艱難的戰事,作爲将領的通常都要鼓舞士氣,讓士兵們奮勇殺敵,便是知道對方是個龍潭虎穴,也要說的好像是彈指一揮這麽輕松。
可是這次,全然沒有發生想象中站前輕松氛圍的事情。
到了第三日的大清早,還爲點卯,掘突就急匆匆的将五十乘中各自的首領叫來了自己的軍帳之中,将地形圖拿了出來,每一組都編了号,請這一乘中的一百人牢記自己的編号,按照編号的不同,人員分布在了不同的位置,所發揮的功能自然也不同,譬如說編号最爲末尾的那一路負責的則是等到陷入混戰之後,将整個北狄的援軍斬斷,拼死也要将援軍斬斷,這是任務最爲艱巨的一支分隊,是整個戰役中以少勝多比例作爲懸殊的一個對峙,但是卻關乎陳整場戰局的勝敗。
一旦能夠将援軍斬斷,這一隊又足夠幸運等得到褒洪德大軍的話,原陽就能一舉奪下了!
而這一路有去無回的隊伍就由掘突親自帶領,請眼下這五十乘的兵馬各出三人,組成一支一百五十人的小隊跟随掘突前往迎戰。這一日的大軍當中,沉浸的是一股悲戚的氣氛,如果這一仗敗了,誰都别想從這裏再返回家鄉去!所以這一百五十人并不難湊,反倒是多出了不少,最終隻得将五十乘中最爲精良的一百五十人交給了掘突,踏上一條不歸的死路。
第二日,整個原陽城的天氣都十分的陰沉,壓着整座城、壓着整座城裏每個人的心,文朔帶領兩百乘正面與北狄叫陣,幾次偷襲失敗之後,北狄對文朔這一支軍已經不以爲意了,所以他前來叫陣,北狄将士的自滿之情瞬間爆發,自以爲今日就能将文朔大軍徹底拿下了。
文朔這番叫陣也是下了力氣的,爲了徹底的欺騙北狄,文朔真的是直到自己徹底的體力不支才下令撤軍的,而且來之前軍旗也多做了數把,看起來浩浩蕩蕩的,當真像是一路大軍。文朔的英勇打動了這支隊伍中的大多數人,大家搖旗呐喊,奮勇殺敵,各個都是以一當百的神将。
北狄人多勢衆,一上幾萬兵馬,文朔的兩千餘人迅速體力不支,文朔揮旗發出信号,大軍回撤,看似異常慌亂實則是按部就班的。此刻埋伏在遠處的掘突等人,盡數趴在地面上聽着遠處的動靜,起先是雜亂不堪的車馬聲和腳步聲,之後變成了整齊的軍隊的聲音,伏軍便知道當是動手的時候了!
五十路是前後各有不同殺出自己埋伏的地方的,針對的也是北狄前後不同的将士,有的速戰速決,立刻撤退;有的則是長期作戰,牽制主力;有的是将對方擊散,打破陣型;有的則是将對方圍住,盡數殲滅!
掘突的大軍最後出現,數到人數差不多的時候,攔腰折斷了北狄這一支兵馬,切斷的北狄一線前後失去了聯系,掘突是帶領的一百五十餘人是要正面與援軍交戰的,掘突将一百五十餘人分成幾路,縱觀直插入對方的腹地當中,然後再奮勇厮殺。
此刻的餘下五十乘得到了消息則即刻啓程前往新城方向與褒洪德的大軍會和,此時此刻,因爲北狄的主力全部被牽制住了,文朔與掘突都在拼死殺敵,北狄大軍爲周朝軍隊的銳氣所傷,已經自顧不暇了,也未有人注意到這五十乘來去的異動。
最壞的打算就是,七十乘完全犧牲,而五十乘成功與褒洪德會師。
隻是如此一來,這勝利的希望就更加的渺茫了。
大戰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兩軍相交,殺紅了眼,大周的軍隊死了不少人,而北狄則死的更多。掘突幾次突圍、幾次又被包圍,五天下來手中隻餘下十餘人,仍然要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這尚有數萬人的北狄之軍。
掘突已經力不能支,手中劍撐在了地上,喘着粗氣,汗水順着前額留下抵在了土地之上,一旁的将士也是如此疲憊不堪,嘴唇已經幹裂了,身上的傷口湧出血、又結了痂,“将軍,咱們賺了!咱們以數百人殺了對方幾千人,賺回來了!”
“是!”掘突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面,北狄的數萬人之師此刻的行動也頗爲緩慢了,到底都是尋常人,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征戰,讓每個人的體力都已經透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