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姬宮湦在觀望,還有人也在觀望。楚侯得知了褒洪德的首戰被重創之中,心中則十分高興,如此一來他也就省的對褒洪德下殺手了,一旦真的戰敗,那麽褒洪德也就得受到審問,褒家的罪就是實打實的坐下了,褒姒屆時也難逃一劫。
楚侯敲着桌面微微的笑道,“褒洪德啊,褒洪德,直到你沒什麽用,卻不知道你這麽沒用!哼……”他說完冷笑一聲。
“報!”楚兵有人前來,楚侯熊儀轉而看着來者問道,“何事?”
“宛城的守城官兵來報,有大軍壓在了我楚國與鄭國的邊境上。”來人說道,這話叫楚侯微微有所動容,“何人?”
“鄭啓之,鄭将軍率領的鄭國兵馬!”來人報道。
“鄭啓之?”楚侯拖着自己的下巴思忖,鄭啓之壓境到底是要防還是不要防?此事實難決策,到底是姬宮湦差遣他前來的,還是鄭啓之與鄭伯友在内鬥,思忖前後得不出一個定論來,楚侯熊儀決定親自走這一遭,前往宛城看看情況。
“傳我令,調撥十乘的兵馬。”楚侯說道。
“是!”前來彙報的士卒領了話,前往軍隊中調撥是一千人給楚侯佐行,若是鄭啓之真的有意要針對楚國,隻怕是楚侯此行有些危險,隻得調撥這楚軍當中最爲勇猛的千人交給楚侯,隔了二日,楚侯便翻身上馬了。
褒洪德的大軍被北狄擊潰,節節退敗,無法與文朔的大軍會和,此事長此以往的沒有一個解決辦法,隻怕是自己的一百多乘與文朔的一百多乘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爲今之計應該是想辦法,将兩支隊伍混合起來,而且在帶兵數次之後,褒洪德也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奮勇殺敵,必須得退居幕後,他看見金戈鐵甲的有些腿軟。
但是一時之間想不出一個好計策來,自己又不擅長帶兵,這就……陷入了死局當中。
戰事膠着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來遲遲沒有好消息送來,唯一能叫宮裏的人平靜一些的便是秦國的時局進展,百裏将軍自接到褒姒的親筆書信之後,将整封信讀了兩遍,褒姒在信中交代了秦候赢開的下落,和當今朝中的動向,請百裏成将軍令尋他人接管這一支常年駐守邊關的死士,還望百裏将軍能前往朝中一聚。
褒姒是誰,百裏成心中十分清楚,當年秦世子爲求娶褒姒也算是盡了全力。可是秦世子的死别人縱然沒有懷疑,百裏成卻有所猜測,姬宮湦擔心秦世子的強硬手腕會威脅到自己的統治,便在對抗犬戎之時對秦世子下了狠手,因爲這手法同當年齊伯之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才叫百裏成懷疑秦世子是爲姬宮湦所殺的。
百裏成縱然有這個想法,卻不敢和任何人提及,因爲這個殺人兇手是個沒有辦法動的人。此刻的褒姒也并非當日世子未來的夫人了,而是一國之後,她請百裏成入京,這是命令,于公于私,他都拒絕不了。更何況,此番入京爲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候赢開,世子的唯一子嗣,而朝中赢德死後、褒洪德掌權,如今褒洪德出征,連連敗退,加上褒洪德又得罪了楚國與鄭将軍,眼下朝中已經沒有人在支持褒洪德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朝着孫尚大夫靠攏,形成了一波以立公子無庸爲言論者的朝臣。
百裏成這趟鎬京城必須得走,他皺着眉頭,這一趟又走的不是那麽情願,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搖搖頭,“好,如今我就和你走這一遭!”
“百裏将軍如今若是要入京,隻怕是還欠缺一樣東西!”送信的人前來說道。
百裏成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看着這送信的人問道,“還缺什麽?”
“百裏将軍畢竟是秦國的人,當日先候曾經将秦國的狼子野心鬧得天下皆知,大王沒有重懲乃是心存仁慈!可是畢竟還是心存芥蒂的,百裏将軍乃是輔佐秦候的不二人選,如今當以大局爲重,取信于大王才是!”使臣如此說道,叫百裏成看着使臣頗爲不解的“咦”了一聲,“如何取信?”
“百裏将軍以爲大王爲何要将秦候接入宮中?”使臣問道。
“自然是爲了叫秦國不能輕舉妄動!”百裏成說道,想起此事也覺得心煩意亂。
使臣笑了出來,“若是大王真的拿秦候要挾秦軍不能妄動,隻怕是……将秦候接入宮中反倒是如了這幫野心勃勃的朝臣的心意了吧?眼下朝中,何人當權?”
“公子無庸一派,”百裏成說道,猛然間回過這個味來。
“公子無庸一派此刻最想的應該是秦候死,而不是生吧?”使臣問道,百裏成點了點頭,“這個自然。”
“大王既然将秦候接入了宮中,自然是能保他性命的,他日若是褒大夫有幸殺出重圍,則可以帶着秦候返回秦國國都,如此說來,這秦候也就有人照應了!可是若……褒大夫殺不出呢?”使臣說道。
百裏成皺了皺眉頭,“是以,娘娘才邀我宮中相見的?隻是……若是褒大夫殺不出重圍,隻怕是娘娘也……”
“不錯,”使臣點了點頭,“如今褒娘娘命懸一線,褒大夫曾經出征之時要娘娘調度百裏将軍這一支兵馬,娘娘拒絕了!”
“爲何?”百裏成有些不明白,若是調用自己這一路,那麽勝算就大大的加大了,褒姒也就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動的,頻頻聽着邊關傳來的戰敗消息而被打臉了。
“你這一支若是走了,一旦犬戎進犯,如何抵禦?”使臣問道,“當日褒洪德投誠隻怕是已經看出了秦候無法戰勝大王,是以才不得已而爲之的,就如同是當年秦世子與先候争奪嫡傳之位,這老秦候可是死的不明不白呀!”
百裏成眉頭一攢,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誤會大王了什麽,隻怕這秦世子之死還是和赢德的關系最大,再加上姬宮湦如此費心的保護秦世子的這一路血脈,百裏成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成見,“大人以爲爲今之計該當如何?”
“殺孫尚!表忠心。”使臣小聲的說道,這叫百裏成心中一凜,“此事隻怕是……不太好辦。”
“百裏将軍不是一般人,此事……隻怕倒也不難!”使臣微微的笑了笑。
“微臣隻能竭力而爲了!”百裏将軍長歎一口氣,心中打起了小鼓,這一狠手一旦下了,就與公子無庸勢不兩立了,從此以後必須竭誠效忠秦候赢開與姬宮湦,他的心中十分煎熬,使臣拍了拍百裏成的肩膀,“将秦國若是交給其他人,百裏将軍可放心?”
“在下明白!”百裏成作揖說道,“還請大人容在下數日!”
“不急……”使臣微微的搖搖頭,轉身朝着驿站走去了,百裏成用了數日将秦國的事情打理妥當,這數日來對姬宮湦和褒姒來說唯一傳來的好消息就是孫尚大夫的死訊,公子無庸聽聞此事,心中驚慌,隻怕是秦候的人下的狠手,當夜就收拾了包袱連夜逃跑了。
而大夫呂章自晉國逃亡秦國以來,一直不受器重,眼下孫尚既死,衆人都将目光投給了剛剛出山的百裏将軍,而百裏将軍則身受王命必須前往鎬京城複命,擔心孫尚一派的死灰複燃,将朝中大權交給了呂章,呂章拜謝之後,點兵前往秦國都城外,親自送百裏成數百裏地。
褒姒得到了回傳的消息,立刻就差人去将秦候赢開叫來,赢開心中一驚,不知道褒姒此刻傳喚是有何事?立刻低着頭朝着大殿走去,走到殿前拜谒行禮,“參見娘娘!”
“在自己宮中,就不必如此繁多的禮節了!”褒姒站起身從椅塌上邁步而下,走到了赢開的面前,“剛剛從秦國傳來的消息,孫尚大夫不行殒命,而公子無庸眼下又逃亡申國尋求庇佑了!”
赢開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的揣測着褒姒的情緒,不知道該接什麽話才合适。
“本宮命百裏将軍來鎬京城中一趟,數日之後便到,你見見他!”褒姒說道,“百裏将軍乃是你父親的手下,忠心不二,将你托付給他,你父親也會放心的!”
“娘娘!”赢開雙手作揖,下跪在地。
“何事?”褒姒問道,俯瞰着赢開。
“孫尚大夫是如何死的?”赢開問道,覺得此事未免太過蹊跷。
“大王若要立誰爲諸侯,就容不得他人說廢就廢!”褒姒答道,轉過身去,“你好生準備吧,畢竟你已經是秦候了,和百裏将軍該說些什麽,要好生斟酌才是!”
“謝娘娘大恩!”赢開俯身,叩謝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