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趙叔帶見褒洪德這番模樣,心中有些懼怕,今日的早朝之上鄭啓之與楚侯熊儀二人聯手,咄咄逼人的将褒姒推到了斷頭上,如今這鍘刀是落下還是被撤掉隻看褒洪德在晉北的這場仗打的是不是漂亮了,隻怕楚侯熊儀與楚夫人熊甯聯手,肯定是不會叫褒洪德有任何好果子吃,褒姒的命已經一半都走在黃泉路上了,連趙叔帶都替姬宮湦趕到了一絲絕望。
楚夫人并非是一個聰明智慧的女人,她若是得了什麽好,就會将其他人一個不剩的逼死,所以若是她有拿走褒姒性命的機會,就絕不會容忍褒姒再繼續活下去。根本也想不到叫姬宮湦拿褒姒的性命來換自己的後位。
她想不到,總有無數的人能夠替她想到。
此刻的申後從褒姒的房中出來,就直直的朝着魏夫人的房中替褒姒跑這一趟了,褒姒決不能死,褒姒若是死了,她再将伯服托付給了自己,隻怕是自己也就命不久矣了,楚夫人下一步要對付的就一定是自己了。在别人的眼中,楚夫人的危險性顯然是要大過褒姒的,褒姒至少是個明刀明槍,會讓你死的明明白白的人,楚夫人卻并非這樣的女人,她要你死,你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在對付褒姒這件事情上,已經耗掉了楚夫人太多的耐性,若是事到臨頭發現自己面前還有個申後,隻怕是分分鍾都用不到,申後就上黃泉尋褒姒去了。所以此刻申後必須得爲自己再留一手,便來了魏夫人的房中,與她商議一番。
而在太宰宮中,褒洪德不敢有所耽誤,聽到了悉人傳話就立刻随着悉人前往太宰宮中拜谒大王,“參見大王。”
“來了?”姬宮湦背着手看着面前已經放好的地圖,問道,“與北狄之師這一戰,你有幾成的把握。”
“若是能夠得到秦候父親的那一支死士,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褒洪德說道。
“少說廢話!”姬宮湦瞪着褒洪德呵斥道,這一支死士是絕對不會允許褒洪德的調遣的,莫說是褒洪德了,就算是秦候赢開能不能指揮的動也是另說的事情,此刻褒洪德入宮觐見大王,帶了秦候赢開一并前來,秦候也向姬宮湦行禮拜谒,姬宮湦揮了揮手,示意叫小孩子去一邊坐着去!
“在下所說并非絕無可能!”褒洪德說道,
“那一路死士,你以爲寡人不知道嗎?連赢德都調動不了,難道能憑借你一句話就調兵遣将?”姬宮湦冷笑一聲,看來褒洪德是想讓自己這個大王去做這個說客,便是姬宮湦肯,未免也出力不讨好。
“大王可曾知道,秦候父親曾鍾情于褒後?”褒洪德開口問道,這個話題比起剛才那個就更加不讨喜了,姬宮湦幾乎是目眦欲裂的等着褒洪德,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男人給咬死了,尤其是再想起這個男人還曾經淩辱過褒姒,姬宮湦黑沉着面色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才微微的露出了點笑意,“知道!你要說的最好是和這次出征有關系!”
“秦候的父親害怕我娘對舍妹不利,曾經下令過,舍妹的命令便是秦候父親的命令,換言之,如今天下除卻過世的秦候父親之外,就隻剩下娘娘可以調動這一支死士了,若是娘娘肯幫在下,在下必定能夠穩赢這次與北狄的對抗!”褒洪德出言說道,這話叫姬宮湦在腦海中深思熟慮了好一陣,“褒後真的能夠調動這支兵馬?”
“褒洪德不敢拿舍妹與自己的性命來和大王開這個玩笑!”褒洪德向姬宮湦說道,“還請大王能夠允許舍妹與在下前往秦國走這一趟,請出這一支久經沙場的死士!”
“你說什麽?”姬宮湦壓低了嗓音問了褒洪德一遍,手緊緊的攥成拳,免得一會控制不住情緒上去就将褒洪德打一頓了,褒洪德還未意識到褒姒真的敢和姬宮湦說他曾經淩辱過她的事實,因而又真的重複了一遍,“還請大王允許微臣帶娘娘前往秦地,調兵禦敵!”
“此事就不牢褒大夫操心了,”姬宮湦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臉看着褒洪德還能笑得出來,用手猛地拍了拍挂在地圖上,“這是北狄的軍事布防,寡人已經爲你準備好了如何攻打的布防圖,如今北狄之師已經攻克了原陽與新城兩座城池,原陽在晉北與北狄的交接之處,是北狄之師駐紮的大本營,而新城的軍事力量相對薄弱,也離晉國國都更近,若是你,你打算從哪裏下手?”他陰測測的看着褒洪德問道,心中必須對褒洪德的軍事謀略有所認識。
“自然是從原陽下手,若是從新城下手,原陽則可以彙集無窮無盡的北狄之師前往支援,我與文朔将軍的四百乘隻怕是就顯得勢單力薄了。”褒洪德回應道,這番說辭倒是頗得姬宮湦的心得,他的原意也正是如此,直接出兵原陽,一旦攻下原陽,新城則必定要去救,屆時以遊擊著稱的文朔一直,便可以趁虛而入,将新城占領,兩路夾擊中間的北狄之師,取回晉北指日可待。
姬宮湦對着褒洪德點了點頭,“然後呢?”
“文朔将軍以遊擊騷擾在原陽駐守的大軍,我則率領其他士兵從正面與原陽教會,此番原陽的北狄之師腹背受敵,自顧不暇,我大軍則素來訓練有素,必定能夠功課原陽!一旦收回原陽,則駐守在原陽的邊境,關門守城,以防止大軍來犯!而新城的北狄之師則此刻必定會去救原陽,我們隻需要以逸待勞即刻!”褒洪德分析的頭頭是道,叫姬宮湦不能不服,也愈發的覺得此人必須的除掉!
姬宮湦到底還是不了解褒洪德。
兩人就如何出兵的問題商議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月色初上,籠罩着整座鎬京城,這場長談才到了尾聲。姬宮湦不得不承認,若非褒洪德與褒姒心存不軌,或許他們二人是可以合作或者聯手的,至少他是可以容得下他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免談了。
在結束之時,褒洪德又問了一遍,“那麽秦國的那支死士,大王以爲如何是好?”
“此事就不勞煩褒大夫操心了,如今文朔已經抵達了原陽的附近,偵探地形,并且埋伏了下來,隻等着你前往與之會和,兩路同時開戰了!”姬宮湦說道。
“此刻?”褒洪德吃了一驚,沒想到姬宮湦早就做出了部署,如今北狄休戰,他以爲至少會到來年的春暖花開之時才真正宣戰,沒想到事件進展的如此之快,不得不佩服姬宮湦的執行能力,簡直如風馳電掣一般。
“不錯,所以褒大夫就不必再耽誤下去了,還是盡快前往吧!”姬宮湦淡淡的說道,褒洪德再次詢問道,“那麽秦兵……大王打算如何安排?”
“寡人自由安排,就不牢褒大夫費心了!”姬宮湦冷冰冰的說道,手再次攥成拳以壓制住心中的怒火,褒洪德隻得作揖告辭離開,心中免不了長長的怅然,若是姬宮湦能應允自己和褒姒一通前往秦地迎接這般死士,這一路上發生些什麽,隻怕也并非不可能。
褒洪德以爲,既然褒姒能夠委身鄭伯友,又能夠在姬宮湦的身下苟延殘喘,那麽便是叫他輕薄一二隻怕是也無不可的!更何況,他自诩愛她愛的夠深,深到其他人都比不上。他的野心不僅僅在于諸侯而已,更大的,則是想要逐鹿中原,眼下不過是這漫漫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姬宮湦從太宰宮離開,便差人給文朔寫了一封密令,此戰便是全軍覆沒也必須得赢。同時,這件事情也迅速的傳到了鄭伯友的耳中,姬宮湦命令鄭伯友,不動聲色的調遣軍隊,以随時準備助褒洪德一臂之力!
鄭伯友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心都是冷的。褒姒能爲姬宮湦做到如此地步,不但是和褒洪德一笑泯恩仇,甚至拿她的命爲姬宮湦未來的天下鋪平了路。鄭伯友的手在微風中不住的顫抖,這張薄薄的信紙便如此随風吹落,被恰巧路過此地的廿七拾了去。
廿七将信紙上的句子一一浏覽了一番,心中一驚,擡眼看着鄭伯友問道,“大王這話是什麽意思?少爺立下了什麽軍令狀,爲何娘娘的性命要不保了?爲何要你調兵,偷偷的支援晉北?”
“此事,你别管了,和你無關!”鄭伯友走到面前的面前将她手中的那封信燒掉了。
……
而此刻回到東宮之中的姬宮湦還沒能按捺住自己心頭的那腔怒火,幾次就差拔劍相向了,又奇迹般的冷靜了下來,褒姒聽見悉人們問安的聲音便迎了出去,看見姬宮湦面色黑沉的走進來,上前兩步問道,“大王?”
姬宮湦掃視了褒姒一圈,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朝着寝宮之内拽了去。褒姒心頭一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跟着姬宮湦的步子在後面用小碎步小跑着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