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褒姒不敢去看姬宮湦的臉和眼。
姬宮湦長歎一口氣,将褒姒攬在自己的懷中,“差人去把東宮晨谒一事推了吧,今日不早朝、東宮也不必晨谒了。”
褒姒驚詫的轉向姬宮湦,不得不面對着他的眉眼,看見他漆黑眸子的那一瞬,她又猛地将自己的目光調轉,低頭看着床褥,手緊緊的抓在床單之上,發出一道道長長的褶皺,她點了點頭,用被子掩着自己的身體,貼在姬宮湦的身側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她光滑的*貼在他的肌膚之上,讓早晨還未完全從睡意中離開的姬宮湦心底砰然一動,翻身将褒姒壓在了身下。
褒姒猛地一驚,深吸了一口氣,呆呆的看着姬宮湦,忘記了自己剛才是要做什麽。
姬宮湦的手輕撫着褒姒的面頰,愛不釋手的眼神裏充滿着寵溺與疼愛,他炙熱的手貼在她冰涼的臉頰上,他俯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還是寡人去吧!”他輕笑了一聲,翻過身從床上滑了下來,他早些時候趁着褒姒還在睡就已經把兩人的衣物從大殿之中取了回來,差人去過太宰宮向趙叔帶啓禀今日不上朝一事,諸侯都已經返回了各自的封地,大王不上朝問題也不算太大,隻是最近繁雜的事務叫趙叔帶、虢石父這些權臣心裏都惶惶不安。
當日姬宮湦追逐東夷的殘兵直至荒原一帶,他在亂石陣中迷了路,若非褒姒派出去的援軍及時抵達,隻怕是要葬身在那片亂地。因此東夷的殘兵舊部在夷主的帶領之下居然成功的逃脫了,繞道晉北抵達北狄之幫,請求狄主爲自己報滅國之仇。
自黃帝以下,九州建序,中原腹地就一直備受北狄、西戎、東夷、南蠻四族之困。如今東夷擊滅,其他三族惶惶不安,西戎進犯給北狄壯了膽,蠢蠢欲動、企圖攻打晉北地區,借此長驅直入直抵鄭國,再取道鄭地進軍鎬京。此一行,戰線太長,狄主不得不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恰逢此事,褒洪德大敗犬戎部隊,犬戎繞過秦嶺經太行抵北狄,與狄主商議兩國合并攻打鎬京城。北狄、東夷、西戎三軍交彙,而晉國則缺乏能行軍運兵的大将,晉北之地駐守的将軍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節節後退,已經退出了數裏城池,若是再如此下去,隻怕是晉國不保、鄭國則唇亡齒寒、最終威脅的便是鎬京城。
這隻是一件小事兒,畢竟周朝中善用兵之人并不乏,姬宮湦準備安排文朔做左先鋒支援晉北,現在的問題難在了讓誰來做這個右先鋒和文朔兩面夾攻?楚侯野心不小,此刻雖然偃旗息鼓,但是叫楚兵橫穿中原腹地,隻怕是引狼入室;若是叫鄭啓之帶兵前往晉北支援,那麽等于是叫鄭啓之拿穩了軍權,日後想再扶鄭伯友坐穩鄭伯之位,難上加難;若是叫褒洪德去,戰勝倒在其次,若是戰敗,此事隻怕是極爲不妥。
畢竟褒洪德是文臣,非武将,能讓犬戎節節潰敗,很大程度上是秦候父親的舊部骁勇善戰,若是将幾百乘的大部隊交到褒洪德手中,姬宮湦隻怕他唯有一輸了。
趙叔帶進言,不妨引齊軍至晉北,叫文朔做右将軍、齊軍做左路,加上晉軍自中路出擊,三路合并必取之。
姬宮湦對此隻能是搖搖頭,“此事不妥,齊軍剛剛休整又占了大片的東夷之地,正在引百姓前往東夷重建城邦,此刻叫齊國征戰,勞民傷财,隻怕是伺候數年将一蹶不振了!”
趙叔帶閉上了嘴,往後退了一步。
虢石父上前進言,“大王不妨将此事一退再退,先讓晉北自行抵禦。自古以來,君主雖居中,卻以行調遣之事爲多,若是每個諸侯有難,大王就要調兵遣将前往禦敵,那麽鎬京城一年到頭就什麽都不必做了,要這些諸侯又有何用?”
“如今北狄與西戎合路,加上東夷殘存的舊部死士,這支部隊的力量不容小觑!”趙叔帶轉向虢石父駁斥道,“若是人人都像虢上卿這般明哲保身,可是要讓這三路縱貫之下,攻入鎬京城?”
“趙上卿,此事何必急于一時呢?”虢石父看着趙叔帶笑道,“若是等晉兵大敗再出擊,那是恩德,天下都會頌揚大王骁勇善戰、心系天下;可若是此刻出兵,那麽大王赢了就是應該,輸了就是無能!”他說完這話,立刻看着姬宮湦跪了下來,“大王請恕老臣無理。”
“說下去……”姬宮湦擡了擡手看着虢石父說道。
“是,”虢石父點了點頭,“依微臣愚見,晉北與北狄常年毗鄰,邊關互有動亂,此事北狄雖合了西戎、東夷兩路,但是一旦晉北士兵适應了新的作戰方法,則很快能夠反攻,戰事必定陷入膠着,從眼下短期失守,成爲長期的拉鋸戰,兩軍對壘、互有勝負,晉國有我大周在後庇佑、充當援軍,将士們心中必定有恃無恐,而北狄一路一旦短期無法拿下晉北,長期則會陷入惶恐……一軍軍心定,一軍軍心亂,屆時,兩軍相抗勝負未知,既然引兵助晉如此困難,倒不如坐山……觀虎鬥。”
“好!”姬宮湦雙手一拍,虢石父這話正中他的心窩,“就依虢上卿此言,按兵不動,眼下還是先将文朔召回,将秦候帶來!”
“是,臣等這就去傳大王旨意!”虢石父彎腰說道,擡起頭向趙叔帶微微一笑,趙叔帶眉頭緊鎖,“可是大王……”
“寡人明白,趙上卿乃晉國庶子,在晉國有分封的土地,如今晉北開戰,趙公心系母國,不如……寡人差人将你妻子兒女接來,也免了趙公的後顧之憂。”姬宮湦看着趙叔帶問道,趙叔帶爲人厚重,鮮少以陰謀行事,居于太宰宮上卿之位倒是合适,可是處理其他事務,卻又顯得捉襟見肘,力不從心了。
虢石父其人陽謀稍欠、陰謀不乏,二人同朝爲官,同爲上卿之位,倒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隻可惜虢石父明白這朝中權臣的分别局面,趙叔帶心中卻一無所知。姬宮湦給他倒得這杯苦水,他咬了咬牙也隻得硬生生的咽下去,“此事無需大王記挂,生死有命。”
處理此事一連數日拿不下注意,姬宮湦出入酉陽宮從旁試探楚軍行程,同時向楚夫人熊甯讨了一劑猛藥,俯下去便是神農在世也是無濟于事了。這些紛紛雜雜的事情塵埃落定,姬宮湦才前往東宮,想去看看褒姒,一入門便先看見了環莺,他始終覺得褒姒将環莺放在自己身邊到底多有不妥,環莺太過多嘴。
本來兩人的話,可以好好說,偏偏趕上褒姒與楚夫人發生過争執,女人的心再堅強也是軟的,難免自怨自憐,心中惶恐,又得不到大王親口證言,褒姒也就難免火氣上來和姬宮湦擡杠了幾句。姬宮湦貴爲一朝君主,萬人之上,人人聽他的号令莫敢不從,偏偏自己的姬妾們亂作一團,此事叫他好生懊惱,根本沒有要讓着褒姒的意思,和她居然真的吵了起來。
姬宮湦本想一走了之,走到門口卻又悔了,褒姒沒拿最惡毒的句子戳他的痛處,可是偏偏他卻拿最狠的話戳在了她的心窩,想到這裏姬宮湦就覺得心裏難受,他看着褒姒爲他難過,他又何嘗能不心痛?轉過身,他緊緊的擁住她,生怕抱不緊,她就走了。
而此時此刻,一番*之後,褒姒對昨日自己的态度也十分懊惱,作爲東宮女人,就要有忍别人不能忍的度量,受别人不能受的痛楚,偏偏她還是女兒姿态了一回。看着姬宮湦出門去,差環莺向各宮去告假,今日無需晨谒一事,褒姒的臉上挂上了些許的笑意,又躺在了床上腦海中放空一片,偷得浮生半日閑,也是人間一美事。
待姬宮湦回來,褒姒才問道,“爲何叫環莺去?”
“有何不妥?”姬宮湦問道。
“臣妾隻怕她又多嘴饒舌,”褒姒看着姬宮湦說道,“和後宮的夫人們不知道又要說些什麽事情!”
“能說什麽,”姬宮湦大笑了出來,“無非是說,寡人昨夜寵幸王後,王後是個黏人的小妖精,一夜纏着寡人不肯停下來。”
褒姒的面色瞬間漲得通紅,看着姬宮湦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反駁,羞得将自己的臉掩在他的胸口,姬宮湦抱着褒姒,手指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這個環莺一向是這個性子,寡人當日将她放在顯德殿便是因爲寡人鮮少回顯德殿,鄭夫人在世時也常常同她置氣,寡人又不能殺了這個悉人,若是殺了,别人就會遷怒于鄭夫人身上,說她氣量狹小。如今她在你殿裏,還是同一個道理,是以……寡人昨日才會那般問你。”
“臣妾知道,”褒姒在姬宮湦的懷中答道,“臣妾昨日……”
“是在同寡人置氣,”姬宮湦笑了,“寡人知道你說的話再狠、再毒,心對寡人卻冷不起來,寡人何嘗不是以同理待你?也是如此,才能傷到你,你也才能激怒寡人吧?”他将她的下巴擡了起來,吻着她的唇,就像是品嘗着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