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宮湦放下了手中的竹簡,拉着褒姒的手腕,将她拉進自己懷中,雙臂将她圈住,“寡人可是給自己找個了善妒的王後?”
“大王可是後悔了?”褒姒眉眼盈盈的看着姬宮湦問道,整個人都充滿了誘惑之态。
“還真是有一點,這樣寡人日後是不是就不能再請虢大人從各地網羅美人送入宮中了?”姬宮湦問道,褒姒躺在姬宮湦的懷中仰頭看着他,“那就要看大王是不是憐憫這些美人了,若是送進來一個死一個,怕是這後宮裏不日就要陰魂不散了,倒也怪滲人的!”
“你下的去這狠手?”姬宮湦問道。
“臣妾下不去,”褒姒搖了搖頭,“那要看楚夫人的意思,”她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指了指桌上的餐盒,“楚夫人送來的,臣妾差遣她去侍奉先祖的牌位了,爲天下祈福,這日子雖然短了些,總歸是祖上定下的規矩不能廢了。”
“後宮的事情你來安排,”姬宮湦點了點頭,“不過和楚夫人最好不要正面起什麽争執。”
“知道了,”褒姒點了點頭,“今晚臣妾搬回東宮,明日一早重開朝谒之禮,剛才叫宋妃吩咐了下去。顯德殿爲大王騰了出來,今晚若是沒什麽重要的政務,便吩咐悉人們将大王的東西都搬回去吧?”
“怎麽?擔心寡人寵幸蔡妃?”姬宮湦問道。
“大王也說了,臣妾是個善妒的王後。”褒姒說道,話雖這麽說,可也是盡量少爲華辰殿引入不必要的争端,宋妃和蔡妃的明争暗鬥已經是不争的事實了,畢竟當初鄭夫人一人獨寵,在華辰殿的時日裏将兩位嫔妃打壓了下去,如今總算是盼到了出頭之日,便使盡渾身解數想要得到大王的一親芳澤,女人的事情姬宮湦擺不平,隻能叫褒姒出面做這個壞人了。
所以皇後必須善妒,不然後宮必亂。
姬宮湦捏了捏褒姒的鼻子,“祭天大典結束之後,待諸侯盡數折返,我們就去一趟鄭國。寡人剛剛看了虢石父從秦國得到的軍情,如今秦候父親的舊部正在抵抗犬戎之師,待文朔大軍抵達,隻怕是犬戎已被擊退,雖然傷亡慘重倒也是支鐵軍!”
褒姒輕聲說道,“他的舊部都是随他出生入死的死士,便是全體陣亡也一定會力保秦國疆域不受犬戎鐵蹄踐踏的,這些年若非這些人竭力保護,隻怕那秦候也沒命活到現在了。秦候與赢德之間素有恩怨,如今大王殺了赢德,對秦候來說便是莫大的恩德,質子一事日後對周朝應該是百利而無一害。”
“你與秦候的父親相熟,日後便由你帶大這秦候可好?”姬宮湦問道。
褒姒這才回過神來明白了姬宮湦此舉的目的,“大王是要爲伯服争取盡可能多的諸侯支持?”
“不錯!”姬宮湦點了點頭。
褒姒抿唇,微微颔首,“臣妾明白了。”
“祭天大典之後,我們就得前往鄭國去接伯服了,”姬宮湦說道。
“臣妾還有一事,與大王商議,”褒姒說道,“如今既然要迎娶齊伯之女,不妨讓齊伯待大典結束之後,先行回齊國,送齊姬前往鄭國,請鄭伯證婚,大王就在鄭國迎娶齊姬,以打消齊伯心中顧慮,與齊國重新結好。”
“齊伯倒也是個有野心的人,”姬宮湦說道,“前些日子鄭啓之來和寡人說這齊伯曾上門向鄭啓之說門親事,看來是想和鄭國也結爲婚姻!隻怕是過幾日便去登門向楚國也說門親事了。”他說罷冷哼一聲,“楚侯熊儀與鄭啓之都到了适婚年齡,還沒有正室,你若是尋到了合适的女子,寡人便賜婚于這二人!”
“兩位上卿的女兒也都到了婚配的年紀,尚未婚配,大王不妨賜這門婚事?”褒姒問道。
“不妥,”姬宮湦搖了搖頭,“既然是婚配諸侯,則要諸侯之女。”
“臣妾知道了,此事會留意一番的!”褒姒說道,若是想要平衡諸侯的權利,此事還要三思而後行,雖說女人不幹政,可是從曆史來看,女人們的話往往也占着三分的重量,非成就霸業之人不能駕馭,放眼如今天下,能有雄霸天下決心的,除卻姬宮湦到也真是沒有第二個人了!
所以決不能叫這些諸侯強強聯姻,否則周朝将爲之掣肘。
祭天大典之日,褒姒身着金線黑衣,金線幾乎覆滿了整件長裙,長裙之上繡的是百鳥朝鳳——意喻褒姒乃後宮之主。高高站在祭天天壇之上,與姬宮湦并肩而立,手執香火行王後之禮。她的封位從這一日起算是落實了,從此以後這後宮之主變從姜氏申後成爲了褒姒,她看似丹鳳朝陽、異常風光,實則身上的擔子卻愈發的重了。
在場的所有諸侯、士大夫……盡數躬身行禮,黑壓壓的一片俯身在褒姒的腳下,她面上神情威嚴,舉手投足之間一派大氣、雍容華貴,嚴肅的表情則叫人敬而遠之,不能不對這位王後心生敬意。
大典結束,當夜是姬宮湦設宴款待群臣,群臣諸侯紛紛向褒姒道賀,褒姒再一一回禮,她隻是輕抿一口酒水,姬宮湦卻好像特别高興的樣子,與幾位諸侯推杯換盞,不肖片刻功夫已經是數杯酒水下肚了。
先來向褒姒道賀的是鄭啓之,他輕佻的打量了一遍褒姒,卻并不以爲然。能叫姬宮湦和鄭伯友這兩個男人一見傾心的女子,鄭啓之對這樣一個虛拟的形象注入了太多的想象。見到了褒姒其人,心中自然是十分失望,總覺得她還少了些作爲王後的素質,“恭喜娘娘。”
“本宮聽大王說起,鄭将軍如今到了婚配的年紀,卻還沒有正室妻子。齊伯上門說親,卻被鄭将軍拒絕了,說是不願高攀大國,卻不知鄭将軍可是看上了哪家女子?”褒姒看着鄭啓之問道,他的眉宇之中有股不同于鄭伯友的戾氣,而眼中的傲慢則看得出他并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除了看着姬宮湦時候的敬意、看着自己哥哥時候的親切之外,看任何人的眸子都是冷若冰霜的。
“如今天下動蕩,戰事頻仍,在下何以爲家?此事便不牢娘娘記挂了!”鄭啓之說罷舉起手中酒水,一飲而盡。褒姒則用長袖遮擋,輕抿了一口水酒,“鄭将軍如此心系天下倒也是大王的福分,若是他日有鍾情之人不妨與本宮直說,本宮願爲将軍說門親事。”
“多謝娘娘!”鄭啓之應聲道,他退下之後迫不及待而來的自然是齊伯,齊伯恭喜了褒姒之後,褒姒則反觀齊伯說道,“應該是本宮恭喜齊伯了!”
齊伯的面色立刻緊張了起來,“小女嫁入宮中,定與娘娘同出同入,聽從娘娘吩咐。”
“如此甚好,本宮打算親自與大王去接親,”褒姒看着齊伯說道,“常常聽大王提起齊姬,美貌異常、生性乖巧伶俐,本宮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她了!”
“承蒙娘娘厚愛,小女絕不敢怠慢娘娘吩咐。”齊伯說道。
“本宮與楚夫人多有不對付之處,也不想給自己再招攬個麻煩,”褒姒看着齊伯說道,這話中的意思就十分清楚了,齊伯也立刻心領神會,“微臣明白,微臣家中還有一女,就快到了婚配的年紀,還請娘娘做主,說一門親事!”
“哦?齊伯真是好福氣,”褒姒說道,“卻不知齊姬芳齡?”
“尚有三年及笄,”齊伯答道。
褒姒掩了掩嘴,齊姬尚有三年才到及笄,才是婚配的年齡,卻早作打算,此刻就張羅起了婚事,倒也真是爲人父母之心,“齊伯倒也真是……深謀遠慮!”
“娘娘見笑了,隻因小女頑劣,生性頑皮,隻想着說門親事,她便能收斂收斂自己的性子,”齊伯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褒姒思忖片刻,“三年……倒也不久,這婚事便交給本宮操心吧?”
“多謝娘娘,”齊伯說道,心中卻甚爲惶恐,總覺得褒姒既然貴爲王後又忌憚大王寵幸别的女人,隻怕是齊姬入宮之後日子不會好過,再萬一齊姬行爲舉止得罪了褒姒,隻怕是自己的小女兒未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褒姒此舉爲的就是這個目的,要齊姬在這宮裏收斂一番自己的性子,也叫遠在北海邊上的齊伯能有所忌憚。
齊伯拜谒之後便退了下去。
楚侯熊儀遠遠的看了看坐在高台之上的褒姒,和周圍的諸侯喝了一番酒水之後,猶豫了一番不知道該不該前往褒姒處拜谒,如今楚夫人與褒姒的不對付已經是滿朝皆知了,在别人眼中,楚夫人的供奉先祖牌位乃是褒姒的挾私洩恨,猶豫再三,楚侯還是邁開了這個步子,走到了褒姒的面前向她恭喜道賀,褒姒端着酒水看着楚侯,“是本宮該向楚侯道謝了,楚侯不負當日本宮所托,總算是等到了大王的得勝還朝。”
這句話一說,熊儀身上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曾經官拜上卿乃是宜臼所封,如今大王還朝重提此事,他便顯得十分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