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侍衛很爲難的看着鄭夫人說道,“隻怕是不妥,大王吩咐了要保護您的安全,萬一這瘋女人發起狂來……”
“這裏不是還有我嗎?”秀秀看着幾位侍衛說道,“你們幾個在這裏也不是不行,隻是萬一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不要叫我們主子爲難!”她橫豎掃過幾位侍衛的臉,幾個人俱是一驚後退了一步,“娘娘您請,我們幾個就在外面,有任何情況随時通傳。”
鄭夫人點了點頭,看着幾位侍衛出去,将火盆中的炭火點燃,把火鉗放在了炭火上灼燒,她圍繞着桑珠來回的轉着圈,然後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個巴掌扇到了桑珠的臉上,“賤人!”
“呸!”桑珠将血水含在嘴裏猛地吐了出來看着對面站着的鄭夫人,“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上無話可說,你要殺便殺,我若做鬼,便天天纏着你和那褒姒,讓你們永無甯日!哈哈哈哈……”她尖刻的笑聲充斥在牢獄之中,像是從地獄傳來,十分可怖。
“死到臨頭還嘴硬!”鄭夫人看着桑珠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妄圖和我在後宮争寵,你活該自尋死路!”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做過什麽,人在做,天在看!”桑珠看着鄭夫人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拿自己的孩子來做賭注,日後一定都會報應在你自己身上!”
鄭夫人反手又是一個巴掌,“我就要讓你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說話,秀秀!”
“娘娘,”秀秀将燒熱的火鉗遞給了鄭夫人,鄭夫人捏住桑珠的嘴就将火鉗塞進了她的口中,發出“滋滋”的聲音,整個地牢之中迅速彌漫着一股人肉烤熟的味道,桑珠饒是想歇斯底裏的大叫卻也做不到了,隻能拼命的搖頭,企圖将面前這位滅絕人性的女人甩開,隻是她的身體被緊緊的牽制住,最終也拿鄭夫人無可奈何,反而被疼痛麻痹了神經,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鄭夫人将火鉗遞給秀秀,秀秀再次将之加熱又遞了回來,鄭夫人拉開桑珠的衣襟在她右肩上烙下一個紅色的烙印,然後迅速上了燙傷的藥物,再将衣服合上,将火鉗丢進了火爐之中,“咱們走!”
“是!”秀秀應聲道,出門之時塞給了侍衛的頭領一包毒藥。
幾日後,傳來了桑珠在獄中服毒自殺的消息。
又過了三日,傳來了在爲桑珠驗屍之時發現了她右肩之上的紅色胎記,至此整個後宮的妖妃之說徹底的落下了帷幕,連先王的遺诏都不知去向了。而鎬京城中傳唱那首童謠的人也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發生過此事一般,宮廷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仿佛是天下太平。
而在這甯靜之中最爲不安的人便是秦夫人。
她沒有想到鄭夫人如此心狠手辣,在對待桑珠一事之時絲毫不曾留情,倘若他日讓鄭夫人将矛頭對準了自己,隻怕是不知道要産生什麽後果?此人不除,必定永留後患。
當然,還令人費解的則是瓊台殿中的動靜,褒姒居然沉寂了整整半個月沒有音信。
姬宮湦擔心鄭夫人留在華辰殿中會發生新的狀況,距離待産隻剩下不足五個月的時間了,便差人将鄭夫人移至自己的顯德殿中,鄭夫人除了秀秀之外一個女悉都沒有帶在身邊,她此刻也有些草木皆兵,鄭夫人一事落下了帷幕她才忽然想起有些時日不見自己的哥哥鄭伯友了,便拉住姬宮湦問道,“臣妾幾日以來都不曾見哥哥出入宮廷,可是大王将哥哥的職位複又貶了?”
姬宮湦看着鄭夫人這才想起他與鄭伯友二人均未将鄭伯去世的消息告知于她,而鄭伯寵溺鄭夫人則是出了名的,姬宮湦擔心鄭夫人受不了此事,便搖了搖頭,“鄭司徒隻是折返鄭國爲寡人處理些事務,這一走得要些時日才能回來。”
“回鄭國?”鄭夫人看着姬宮湦狐疑的問道。
姬宮湦點了點頭,沒有解釋更多,此事卻給鄭夫人留下了遐想的空間,她看着姬宮湦閃爍的神情,心中揣測莫非是褒姒向他說了些什麽,“大王今日怎的也不見去瓊台殿了?”
“寡人陪着你要緊。”姬宮湦摸着鄭夫人的頭發說道,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
“啓禀大王,”一位悉人匆匆而入,打斷了姬宮湦與鄭夫人的*,這叫姬宮湦十分不悅的冷哼道,“何事?”
“門外廿七姑娘請求見大王一面!”悉人說道,廿七性子一向爽朗,加上褒姒給下人的打賞也一向大方,除卻那些諸侯一派的官員并不喜歡褒姒之外,其餘的人事實上都十分偏幫于瓊台殿,也因此,這些個摸準了姬宮湦性子的悉人才願意幫廿七傳些話。
“不見!”姬宮湦說道。
“瓊台殿來的人,便是見見也無妨啊!”鄭夫人看着姬宮湦勸道,以爲姬宮湦會因爲自己的幫腔軟和下來,見一見廿七,這樣她也好知道廿七找姬宮湦所爲何事?可沒想到的是,姬宮湦冷冰冰的說了句,“寡人說了不見!”
“可是……”悉人看着姬宮湦很猶豫的說道。
“可是什麽?”姬宮湦問道。
“可是廿七姑娘已經來了三日了,今日奴才不忍打發她離去,才來通報大王的。”悉人說道,姬宮湦揮了揮衣袖看着悉人說道,“寡人的事要你來做主了嗎?”
“奴才不敢!”悉人立刻跪地說道。
“你若是同情那主仆二人,你搬去瓊台殿住着!”姬宮湦大聲的吼道,吓的這位悉人連連叩頭告饒,最終姬宮湦才不耐煩的擺擺手,叫他趕緊滾出去将廿七打發了,這位悉人出門哭喪着臉,廿七就知道又見不到姬宮湦了,隻得歎了口氣,“謝謝大人。”
“大王這次脾氣發的緊,”悉人好言相勸道,“過一兩年,等這口怒氣淡下去了,你們主子再來求大王原諒,也是有些效用的。”
“那隻怕大人就得幫大王準備些菊花了,”廿七看了看這位悉人,輕飄飄的說道,她早就知道姬宮湦一定會将自己拒之門外,可就是想僥幸再來試一試,她的眼淚溢滿了眼眶就是不肯掉落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勉強的抿了抿唇,看着這位悉人問道,“大人可不可以替廿七轉達句話。”
“什麽?”悉人問道。
“就說,大王若是不來瓊台殿,他日隻好爲褒娘娘收拾屍體了。”廿七的話音都是顫抖着的,半個月不見,她整個人已經消瘦的慘不忍睹了,每個人都自以爲他們可以預見沒有了大王寵幸的妃子下場何其慘淡,可是事實上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褒姒的傷口每天都在不斷的惡化,而廿七卻沒有處理傷口的經驗,她起先還遮着掩着不敢告訴任何人,最後卻已經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了,跑遍了整個周朝皇宮的太醫院,請過每一位醫官,可是人人都知道褒姒觸怒了周王,誰也不願意接這個病人。
“這隻怕是……”悉人十分爲難,看着廿七說道,“姑娘也莫難爲老奴,此話隻怕是不宜說出,大王隻當是娘娘在威脅他咧。”
廿七的表情十分苦楚,看的這位悉人于心不忍,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廿七告退說了句,“還是多謝大人了。”她匆匆的趕回瓊台殿中,不敢耽擱太久,生怕回去的不及時就錯過了見褒姒最後一面的時刻。
看着姬宮湦如此觸怒的表情,再聯想着自己的哥哥此刻竟然被削去了司徒一職,鄭夫人有些狐疑的轉了轉自己的眼睛,“大王爲何不肯去瓊台殿?”
“挫挫那褒姒的銳氣,叫她知道知道這後宮之中誰說了算!”姬宮湦猛地站了起來,時至今日隻要一想起那日即将痛失愛子的痛,他就不由的因爲憤怒而戰栗,可事實上此事和褒姒的關系并不大,而是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所以才越發的觸怒。
若非褒姒自作主張,不要姬宮湦插手此事,也決計不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
姬宮湦以爲褒姒無非是要彰顯自己的手腕和聰慧罷了,卻不知她隻是不想他夾在群臣與她之間爲難,這一片苦心孤詣,兩個人竟然無法心意相通。
而鄭夫人從秀秀口中得知,自己小産那日暈厥之後,說姬宮湦去了一趟瓊台殿,二人不知說了些什麽,再回來局面就成了今日這般。思忖前後,她覺得褒姒一定是說了鄭伯友的壞話,卻不想此事沒有說圓,将自己也拉下了水。
如今褒姒失寵,此刻若不趁機踩死她,日後她若翻身,隻怕是自己遲早要交代在她手中。
一連七日,廿七日日在姬宮湦退朝之時在顯德殿門外攔截,企圖将褒姒的情況說之于他,直到最後一日,姬宮湦叫人将廿七拉下去,杖責二十,這一頓打之後連廿七都是趴着回到了瓊台殿,所到之處無不是鮮血淋漓。
鄭夫人捂着嘴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讓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來,否則今日他們主仆所承受的,必定就是他日他們母子所遭受的,看着姬宮湦回來,鄭夫人又換上了一幅笑顔,挽住了姬宮湦的胳膊,“大王今日上朝也是辛苦了?”
“罷了,過幾日趙公從齊國回來,太宰宮有了上卿,便能替寡人分憂了。”姬宮湦說道,這句話就像是個危險的信号,趙叔帶與褒姒的關系後宮皆知,鄭夫人臉上挂着尴尬的笑意,“祭公呢?”
“暫代司徒!”姬宮湦說道。
鄭夫人這下确定了,褒姒複寵是遲早的事情,她的表情隻是凝固了一個瞬間,便又繼續說道,“大王,我小産一事,思前想後總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