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折煞了,”鄭伯友不鹹不淡的說道,聽不出他句子中藏匿的語氣。
“不知鄭司徒莅臨,有何指教?”褒姒看着鄭伯友問道,伸了伸手,示意鄭伯友這裏是寝宮不便相談,不如前往瓊台殿上有事容後再議?鄭伯友作揖行禮,點了點頭,躬身跟在褒姒的身後移步朝着大殿走去。
“剛才見大殿空無一人,是以失禮……”鄭伯友解釋道,褒姒卻揮了揮手,讓他無需再說下去了,此事隻有他們二人知曉便不必在此越描越黑了,這話褒姒并未說出,鄭伯友卻已經心領神會了,“在下此番前來是替趙公傳一句話。”
“若是解釋上奏參我一本之罪,便不必了。”褒姒搖了搖頭,“既然奏折途徑申後之手,必爲她所用,我是死是活命數天定,如若上天要亡我大周,想必我也不會死得這麽快。”她說着語氣有些無奈,對于加諸她身上的那些罪名似乎已經不打算再辯駁了。
“還有一事。”鄭伯友又說道。
“何事?”褒姒轉向鄭伯友問道,此刻她臉上的淚痕已經幹透,沒有人再能從眼前的畫面揣測道剛才那般脆弱孤苦的女人就是此刻這位高高在上的後宮嫔妃,褒姒雖隻有一人,卻仿佛将整個瓊台殿占據,讓人側目。
而鄭伯友離開華辰殿之時,恰逢周王探望鄭夫人,帶着一班舞樂的悉人由祭公主持,在他的任期内最後一次行司徒之職。鄭伯友識趣兒退下,此刻路過這瓊台殿心中卻有些放不下,不由自主的擡腳便朝着殿内走去。
“趙公要離開鎬京城了,如有機會不妨送送他。”鄭伯友說道。
“舅父要走?”褒姒有些不解,沒有想到還有這重變數,“可是爲何?”
“爲保我,”鄭伯友看着褒姒輕輕的笑了笑,想要減輕這個話題的重量,“昨日我路過瓊台殿,聽你在彈奏鄭國國風,我便已經覺得不妥了,折回遂與趙公商議。想必大王揣測得出我們上奏的目的,必是請大王更換太宰宮上卿一職,而大王也必定猜測的出數位大臣聯名,必定會推舉我,如此,大王則應将我支開。”
“趙公重新檢閱了我等上奏的條目,加之我過往的政績,我們猜測大王首先會提出由我去齊國治理水患,因此趙公便在今日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請纓,要求遠走齊國治理水患,齊國水患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再入鎬京。”鄭伯友向褒姒解釋道,這話不知爲何,出自他的口中,一字一句都顯得十分沉重。
“這就難怪了,”褒姒搖了搖頭,轉過身去來回的踱步。
“什麽?”鄭伯友問道。
褒姒沒有回答鄭伯友,她隻是低下頭去,想不透自己爲何非要忤逆于姬宮湦,原本他就是一位孤軍深入的勇士了,而她又親自爲他斬斷了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