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罪之有?”姬宮湦問道。
“我差廿七出宮去了,因着大王剛才還在就寝,褒姒不敢打擾便私自做了決定。”褒姒看着姬宮湦說道,她的眉頭攢在一起微微隆起,姬宮湦便伸出手去将皺起的眉心又按了下去,溫柔的笑意浮現在唇邊眉眼不曾退去,“爲了你父親的事情?”
“差廿七去一趟趙公府,拜托趙公對父親之事多加查探。”褒姒點了點頭,眼神流轉掩不住她的悲戚之意,姬宮湦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在乎這件事,“我早前就吩咐了虢石父,瓊台殿的人出入不必阻攔。以後……”他斜倚在木桶邊緣,眯着長眼看着水中如白色芙蓉花一般的褒姒說道,“這裏就是你的家,家就該有個家的樣子。”
褒姒一滴眼淚從眼眶之中掙脫,毫無阻攔的掉落在了水中,濺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水花,她眨了眨眼企圖将這種辛酸硬壓下去,心頭那種波瀾不止、五味陳雜的感覺是她此生不曾體會的,就像是受盡委屈後的一聲安撫,往往能動搖鐵打的心。
姬宮湦寬大的手撫在褒姒的臉頰之上,輕輕的擦拭掉她的眼淚,微微的笑着,俯下身子含住她嬌豔欲滴的唇,在口中輕吮,彎腰長探将水中褒姒抱了出來,清水“嘩嘩”而洩,她的手摟住了她的脖頸,緊緊的貼在他的身側。
……
廿七喘着粗氣無法将剛才褒姒交代她的話和盤托出,隻能站在鄭伯友與趙叔帶的棋局前雙手叉腰,拼命的呼吸,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手扇着風試圖讓自己涼快下來。趙叔帶手執黑子,鄭伯友手執白子,棋局仍舊是昨日鄭伯友離開之時擺放的位置,因爲廿七看了太久,所以已經背了下來。
就在她喘息的空擋裏,鄭伯友用了昨日褒姒的棋路,置之死地而後生,将趙叔帶的黑子盡數剿滅,逆轉了頹勢。趙叔帶輸了棋卻像是赢了錢,哈哈大笑的将手中黑子投入了棋盒之中,令鄭伯友十分不解,“敢問趙公,如此大笑所爲何事?”
“無他,可惜了一樁婚事。”趙叔帶笑着說道,話中是可惜,面上卻是大笑,這話鄭伯友聽不懂,廿七卻明白了:若是鄭伯友将褒姒引爲知己,當真是絕好的伉俪。隻可惜,這位鄭大夫已有正妻,而那位褒娘娘也已入宮。
鄭伯友對趙叔帶賣的關子并不敢興趣,看了看已經平複下來的廿七向趙叔帶起身告辭,“鄭某改日再來叨擾。”
“無礙無礙,”趙叔帶擺了擺手,“這小丫頭扔下話便走,你我還要對弈一局!”
“趙公倒是好雅興!”廿七插嘴說道。
“我能如何?”趙叔帶看着廿七輕哼了一聲,雖不想和這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卻也不想被她看扁,不由的抱怨道,“如今虢石父把持太宰宮,幾個宮門皆由他把手,我等想要面見大王數次,卻被他一人擋了回來,若不在這裏下棋消遣,何以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