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跟在褒姒的身後時不時的換成小跑,她的心如同是打雷般的隆隆作響,心中顧慮頗多,怕趙公會不由分說的将褒姒驅逐出門,也害怕姬宮湦遲遲等不到褒姒,會對她起了疑心。
廿七一面小跑,一面仔細的盯着自家主子面上的顔色,蒼白中泛着紅暈,氣息微喘,嘴唇仍舊緊抿,腳下沒有放慢步子。
趙公府上門庭緊閉,安靜的像是一座空無一人的千年古宅,幽靜的門前回廊放大着行人腳步“咚咚”之聲,重重疊疊的餘音讓這裏像是魑魅魍魉的集會之所。
“娘娘,”廿七拉了拉褒姒的衣襟,晦暗的天色讓這裏看起來十分可怖。褒姒伸出手輕叩着門上銅環,笨重的黃色銅環發出撞擊的聲響,穿越空曠的宅邸泛着悠長的音調。
褒姒輕叩三聲,立在門外靜候。
許久之後,笨重的大門“吱呀”一聲拉出了一條縫,門後之人仿佛十分羸弱,費了十足的力氣才将大門拉開,來者面容白皙、文質彬彬,頭發梳理的十分整齊,表情平和有禮,沒有那些朝臣忠義者怒目的容顔也沒有奚人卑躬屈膝的驚恐不安。
“鄭……”廿七脫口而出又立刻閉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現在此處的鄭伯友,對他會出現在這裏充滿了驚歎。
“鄭大夫,”褒姒向鄭伯友輕吐叫道,語氣溫婉,聲調清幽,看着鄭伯友面容柔和,仿若鄰家女子,不似朝堂嫔妃,“煩請通報于趙公,褒姒有要事相商。”
鄭伯友擡眼看了看褒姒,微微點頭,沒有應聲,複又将大門合攏轉身回到了内堂之上,不多時趙叔帶從門内走了出來,冷眼端倪着褒姒的模樣,和兒時一般的不苟言笑,對他來說卻早已不是自己當年的那個外甥女了。
“舅父,”褒姒微微作揖,以示晚輩對長輩的尊敬之意,卸下了那日在瓊台殿上的渾身戾氣,判若兩人。
這讓趙叔帶心中一驚,卻還是繃緊了顔色問道,“不知娘娘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寒舍簡陋,就不請娘娘移步其中了,以免唐突了您。”
“舅父,”褒姒的聲音放得更加緩和,柔弱到讓人無法忽略,甚至帶着一種嬌羞的姿态,像是晚輩對長輩那般的撒嬌,她的面容梨花帶雨,眼中含着淚珠,晶瑩剔透。
“進來吧……”趙叔帶最終還是狠不下這顆心。
褒姒作揖答謝邁出步子踏入了趙公府上,這間府邸幾乎能用小來形容了,庭院中絲毫談不上氣派,僅僅是占據着一二分的地,種些花草植物,若說是寒舍倒也真是不枉。
大堂之上的草棚也僅僅能遮擋暴雨的侵襲,周遭的牆壁根本禁不起狂風的肆虐,雨水的滲入讓屋内潮氣彌漫。
趙家在趙國算是大戶,輔佐趙國諸侯已有百年光景,趙叔帶并非嫡出,亦非趙家宗主,但因爲趙叔帶多年與列位諸侯相交被引爲上賓、在朝中又頗得朝臣支持、爲人耿直不阿,因而在趙國備受禮遇,出入皆受人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