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尴尬了良久,褒姒揮了揮衣袖,目不斜視的說道,“上卿大人。”
“微臣在,”虢石父回話道。
“備馬,送褒大人回封地。”褒姒冷冰冰的句子就像是三尺寒冰,廿七猛地轉向了褒姒,她幾乎不相信這話是從褒姒的嘴中說出來的,她拂袖轉身朝着瓊台殿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無比艱難。仿佛歲月佝偻的不是她父親的脊梁,而是她稚嫩的嬌軀,這一刻,她忍住即将崩塌的情緒,直直的挺立着,越走越遠。
“娘娘……”廿七在褒姒的身邊叫道,褒姒搖了搖頭,廿七便又阖上了半張的嘴,将沒有說出的話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褒姒的母親去世的時候,褒姒年紀還小,隻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了,卻不知道這樣的離開是有别于遠足的。
知道新的母親告訴褒姒,她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因而處處斥責她的行爲,試圖将她身上的一切習慣盡數改掉,抹去那位主母在褒家留有的最後一份氣息,她忍耐不住,便偷偷溜出家去,趴在自己母親的墳前哭鬧。
傍晚時分,晚霞的紅光燒透了半天的天空,溫度漸漸下去,冷了起來,褒姒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墳地之中,舉目望去,一片荒涼。她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遠處一個身影越走越近,那身軀魁梧而高大,擋住了全部的落日餘晖。
走到近前的褒珦手中拿着柳條,站在褒姒的面前厲聲呵斥道,“不許哭!”
粗壯的聲音吓得褒姒猛地止住了哭聲,隻能空喘着粗氣,發出嗚咽的聲響。她越是想讓自己安靜一些,便越是難以止住自己的抽泣,褒姒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期望這樣别人就能看不見自己,她從指縫中看見了父親那張黑沉的臉色,他的眸子閃爍着精光直直的盯着自己。
褒姒撅着粉紅的小嘴,慢慢的把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雙手攤開手心向上伸在自己面前,委屈的擡眼看着高大的父親,不足一米身長的褒姒等待的是父親揮下柳條的鞭笞,卻遲遲沒有等來。
褒珦高舉着手中柳條,終究是沒有打下來,他伸出一隻大手看着褒姒,年幼的褒姒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她将信将疑的将手塞進了褒珦的手中,他握住了她,牽着她朝家裏走去,“要哭,就不要讓别人知道。如果哭的沒有價值,就不用讓眼淚流出來了!”
“是!”褒姒的聲音和蚊子一樣從口中傳了出來,她擦掉了自己的眼淚,高昂的擡着頭跟着褒珦踏入了那個家中,從此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