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候着吧,我就來。”褒姒吩咐道,揮了揮手。
“是,”桑珠作揖行禮退出了門去,廿七轉過身便拍着自己的胸脯,“老爺見到小姐一定歡喜的不得了,”她面露喜色,憧憬着不多時之後的父女重逢,褒姒卻滿面愁容的在銅鏡之前坐了下來,“幫我梳頭。”
“是,”廿七拿起了桌上的篦子,小心翼翼的幫褒姒梳理着她的頭發,她的發質很軟很柔,常常會緊貼在自己的頭上,很難打理。她要别人替她梳頭的時候便是在抗拒着去做下一件事情,廿七在褒姒身邊太久,早就熟知了自己主子的脾性,“娘娘不想見褒大人嗎?”
“你可還記得父親大人是因爲什麽獲罪入獄?”褒姒問道。
“岐山地震,傳言是不祥之兆,老爺聯合衆臣上朝請大王勤于朝政。”廿七說道,“如此說來,如今大王一門心思都在娘娘身上,老爺必定……”她不敢再說下去,褒姒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了。
褒姒的手緊緊的攥着香粉的盒子,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正在出神,廿七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魂不守舍過,剛剛才感到欣慰的勁兒已經過去了,此刻和褒姒一樣滿心都是擔憂了。褒姒這句“就來”足足讓上卿大人在大殿等候了一個時辰,這叫桑珠面色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必定是有事兒耽擱了,大人莫急。”
“不急,”虢石父語調短促的說道,說是不急其實已經不耐煩了,但是褒姒如今是周王寵妃,他便是再不滿也不能将顔色都寫在臉上。總算是褒姒姗姗來遲,叫桑珠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明快的表情,“大人,娘娘出來了。”
“微臣參見……”虢石父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尴尬了起來,褒姒入宮至今雖然人人都将她看做是嫔妃,但是沒有正式下旨冊封過,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稱呼褒姒,隻好說了句,“參見褒姒娘娘。”
“大人不必多禮,”褒姒伸了伸手,指着門外,柔聲說道,“有勞大人了。”
“應該的,”虢石父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在了前面。褒姒帶着廿七出門,則吩咐桑珠留守在殿内,以備不時之需。褒姒的步子極爲沉重,虢石父走兩步必定要停下來轉過身看看褒姒,開口關心的問道,“娘娘可是身體不适?”
“無礙的,”褒姒很勉強的說道,“大人且帶路便是。”
虢石父點了點頭,轉過身走在了前面,他大概猜測的出來褒姒在害怕什麽,一面帶着陰沉的笑意走着,一面把玩着手中黃玉,原來高傲如褒姒這般的女人,也還是有害怕的事情。
一個人隻要有害怕的事情,就總是有辦法叫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