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中,隻有一種人會死。”褒姒看着廿七說道。
“哪種?”廿七不解的看着褒姒。
“大王要她死的人!”褒姒說道,眼神看着遠方,似乎已經參透了命運一事,逆來順受的度過在塵世間的劫難。
“大王不會要你死的,”廿七立刻反駁道,“大王賞賜給你的東西太宰宮用了整整一夜才運送完畢,大王對您的賞賜又吩咐了尹球大夫撰寫石鼓記錄下來,置于瓊台殿外,他又怎麽舍得讓你去死?”
“如今所有人的矛頭都對準了我,後宮王後、夫人、嫔妃一個個都恨不得我死,大殿之上群臣又恨不得拉我出去鞭笞以振朝綱……大王将我推上了山巅,卻也懸于萬丈深淵之前,隻要他推我一把,我必定粉身碎骨。”褒姒的話一字一頓,讓廿七覺得這比她身上的傷痕還要觸目驚心,她幾次動了動嘴,竟然都接不上話,隻能喃喃道,“不會的。”
褒姒舒展了一番自己的顔色,“是啊,也許不會的,”她從床上下來朝着沐浴更衣的房間走去,長長的袍子拖在地上,松垮垮的挂在褒姒的身上,讓她竟有種說不出來的威嚴,廿七邁着小碎步跟在她的身後,誠惶誠恐。
“知道今日上朝的大人都有誰嗎?”褒姒走在前面問道,申侯辭去朝中官職打算回到自己的封地,姬宮湦已經批複叫他滾了,想必他不會再來,如此一來褒姒并不知曉到底朝中舊臣還會有誰。
廿七不答話,緊咬着下唇。
褒姒猛地頓住了身子,轉過身來看着垂頭的廿七,她沒有注意前面的人已經停下,和褒姒撞了一個滿懷,才擡頭看着自家小姐,“娘娘,我不是故意的!”她使勁兒的咬着自己的唇,表情十分慌張。
“你我二人之時,可以免去這些不必要的禮數。”褒姒說道,又轉過身慢慢的往前走,“是舅舅嗎?”
“是!”廿七惶恐的答道。
褒姒搖了搖頭,不再詢問廿七,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許久之後褒姒才對廿七說了一聲,“把衣服脫掉。”
“啊?”廿七有些迷茫的看着褒姒,她從梳妝的台子上拿下了一瓶藥膏遞給廿七,“擦些藥會好的快一些。”
廿七“咚”的一聲又跪了下來,搖了搖頭,“謝娘娘關心,廿七不用。”
“你若不接,”褒姒看着自己手中的藥盒,“可是要我親自替你上藥?”
廿七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又從褒姒的手中接過了這盒藥膏,捧在手心裏就像是捧着什麽至寶,眼淚在眼眶裏不停的打轉,似乎連日來的委屈都找到了一個發洩的缺口,“謝娘娘。”
“以後這宮裏,”褒姒蹲在了廿七的面前,“就隻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于那套禮數,你與我一同長大,小我幾歲,我待你從來都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你若和我生分了,這宮裏,便隻剩下我一人而已了。”
廿七仰頭看着褒姒想要答話,瓊台殿外侍立的悉人喊着“吾王萬歲”。褒姒應聲站了起來,輕拍廿七的肩膀,“上過藥再出去。”說罷她已經步履匆匆的朝着大堂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