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義軍圍燕京月餘,金人派大軍馳援,野戰統率不力、各部互不統屬,被昭義軍于燕京城下大破之。
而後,昭義軍勢如破竹,攻占燕京,并開始攻略燕雲十六州。
其實此時的燕雲,早就已經習慣了異族的統治,大部分人對于齊朝并無歸化之心。
但昭義軍所到之處,軍紀嚴明,對民衆秋毫無犯,殺富豪、分田地,很快得到民衆擁護。
而齊朝此時,則陷入嚴重的内亂之中。
秦會之将齊英宗軟禁起來之後,并不敢貿然殺死,而是繼續清理朝廷,對所有敢上疏彈劾的官員百般打壓。
各地聽聞秦會之有篡位的打算,紛紛起兵。但秦會之派出大軍鎮壓。
雖然秦會之倒行逆施,但畢竟将朝政大權牢牢掌控,中央禁軍平叛之下,地方叛軍獨木難支,眼瞅着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平複。
如此一來,秦會之面臨的局勢再度穩定下來。
隻等再有一兩年時間,再讓齊英宗慢慢病死,一切便順理成章。
隻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已經占領了燕雲的昭義軍,竟然有了新的動作。
韓甫嶽将軍仍舊留下主力大軍鎮守燕雲,而他自己,則是僅僅帶了三萬精兵,突然以勤王的名義,直撲齊朝京師。
秦會之調集重兵平叛,守衛本就空虛,而這一路上的守軍要麽是望風潰逃,要麽是深感于昭義軍的大義而坐視不理。
僅僅三萬人的騎兵部隊竟然在全然不考慮後勤辎重的情況下深入齊境,直逼京師。
……
“混賬!
“三萬人,僅僅三萬人而已!
“我齊朝還有禁軍數十萬,怎麽會讓三萬人長途奔襲,如入無人之境!
“難道我朝全都是一群亂臣賊子!
“韓甫嶽……韓甫嶽……”
朝堂上,秦會之破口大罵。
隻是說到韓甫嶽的時候,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卻沒能說出後續。
而朝堂上的衆臣,全都是默不作聲。
能說什麽呢?
這些大臣基本上都是經過層層清洗之後留下來的。其中有許多,是與秦會之沆瀣一氣、狼狽爲奸的佞臣,即便不是秦會之的黨羽,也都習慣了明哲保身和緘默。
在這種情況下,确實也隻能不發一言。
秦會之當然有理由如此暴怒,因爲韓甫嶽将軍的突然出兵,讓他本已做好的計劃被全盤打亂。
本來他已經權傾朝野,将大權緊握于手中,而齊英宗比齊高宗更好拿捏,雖有法統,但畢竟一手造成了靖平之變,所以民間的聲望并不算好。
而且,之前的奪位,雖然是秦會之暗中謀劃,但在百姓看來,這明顯是有齊英宗授意的成分,認爲齊英宗勾結秦會之毒殺齊高宗,才是此事的真相。
而秦會之要再除掉這個背鍋俠,本來會比直接廢掉齊高宗要簡單、順利得多。
此時各地雖然叛亂四起,但假以時日,這些叛亂還是要被平定的。
而秦會之雖然此時還不敢公然殺害齊英宗,但越往後拖,時間越是站在他的這一方。
至于韓甫嶽将軍那裏,秦會之覺得問題不大。
一來是因爲韓甫嶽将軍正在打燕雲,燕雲的重要性,不論是對齊朝還是對金人來說都是一目了然的。
若是堅城久攻不克,金人的援兵趕到,昭義軍就有覆滅的危險。當年齊朝太宗皇帝,就是輸在這裏。
雖說後來韓甫嶽将軍在野戰中大敗金人援兵,并趁勢攻下燕雲,但秦會之仍舊覺得北方是安穩的。
因爲燕雲早就已經脫離中原王朝太久了,當地的民心要恢複必須要有數代之功。而金人也不可能就這麽将燕雲拱手讓出,必然還要糾集大軍再度争奪。
所以,昭義軍的主力仍要鎮守燕雲,不太可能南下。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昭義軍夾在齊朝和金人中間,本就是最不利的位置。一旦兩面開戰,首尾不能相顧,是很危險的。
所以秦會之才認爲,韓甫嶽将軍向自己索要淮河到長江的廣大區域,既是爲了牟利,也是爲了安定後方,暗示齊朝自己絕不會主動南下,大家各幹各的。
你秦會之要謀篡,而我韓甫嶽要北伐,大家互不影響。
然而,此時和議還未真的成型,燕雲也沒有穩固,在大部分人都認爲昭義軍絕不可能在此時南下的時候,韓甫嶽将軍卻偏偏南下了!
他竟然将大軍留在燕雲,隻帶三萬騎兵隐秘地來到淮河北岸。
而後渡過淮河、長江,長驅直入!
齊軍猝不及防,一觸即潰。
而等秦會之得到消息的時候,韓甫嶽将軍的兵鋒已經直指齊朝京師。
所以,此時的秦會之無能狂怒。
他一方面是恨韓甫嶽将軍的“背信棄義”,另一方面卻又覺得這些将領爲什麽會如此廢物,區區三萬人馬,竟然無人敢攔,就這麽讓韓甫嶽如入無人之境!
群臣默不作聲,但不少人心中卻暗自冷笑。
你這權奸,竟然也有氣急敗壞的一天?
爲何韓甫嶽将軍僅僅率領三萬昭義軍,便能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還不是因爲你壓制武人,将那些能打的武将紛紛迫害、免官,換上了自己信任的廢物?
還不是因爲伱對底層兵卒苛責,縱容親信吃空饷、虐待士卒,引得軍紀廢弛?
還不是因爲你在朝中倒行逆施,民間都看出來了你是金人的細作,早就已經預定了史書上的遺臭萬年?
你問爲何數十萬禁軍坐視韓甫嶽将軍長驅直入……
倒不如反問自己,你又憑什麽讓數十萬禁軍爲你賣命?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一群亂臣賊子?
你就是最大的亂臣賊子啊……
本來韓甫嶽将軍打到朱仙鎮,已是大好的中興局面,硬生生被你斷送。就你也好意思說别人是亂臣賊子?
當然,這些話也隻能是心裏想想,不可能真的說出來。
因爲這些明哲保身的官員也都知道,此時的秦會之已經處于瘋狂的邊緣。
他已有謀篡之心,而且眼瞅着距離成功就隻有一步之遙,但此時卻突然要功虧一篑,這讓本就沒有什麽城府的他,更是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現在怎麽辦?”秦會之瞪着群臣。
此時皇位上空空如也,齊英宗早已經被秦會之借口生病而軟禁起來,許久都沒有上朝。而秦會之則是堂而皇之地以宰執的身份處理各項政事,隻差換一身衣服,就可以登上高處的皇位了。
百官面面相觑,全都不發一言。
終于,有一名官員說道:“這次韓甫嶽帶的都是昭義軍中的精銳,是他的親兵,便是金人的鐵浮屠,也不敢直面其鋒芒。
“難以久撐,不如早降。否則兵戈一起,恐怕便是要血流成河了……”
另一名官員立刻搖頭:“此言差矣!若是讓韓甫嶽當權,還有我等的活路嗎?不如請聖駕南巡,或是逃于海上,待勤王軍趕到,韓甫嶽的三萬人自然能一舉撲滅。”
又一名官員說道:“讓官家發诏書,斥令韓甫嶽退兵如何?”
秦會之氣得大吼:“蠢材,都是一群蠢材!”
這些顯然都是純粹坑人的馊主意。
投降?
其他官員或許投降了也不會被追究,但秦會之跟他的黨羽就不同了。
韓甫嶽之前還假惺惺地來和談,現在圖窮匕見,還能給秦會之留活路?
誰都能活着,就他秦會之絕對不配活着!
所以,秦會之是絕對不可能投降的。
跑?
這也很難。
此時韓甫嶽将軍采取的行動,有點類似于完顔盛當年搜捕齊高宗的搜山檢海。都是從邊境出發,以騎兵長途奔襲,執行斬首行動。
而韓甫嶽将軍的進度,比完顔盛更快。
畢竟完顔盛深入齊朝腹地還要稍微考慮一下糧草辎重,還要被齊軍阻攔一下。但韓甫嶽将軍走到哪都有百姓給他送糧食,而且齊軍也根本就無視了他。
以這些人逃亡的速度,恐怕還沒離開京師多遠,便已經被韓甫嶽的騎兵給追上了。
而且一旦離開了朝堂,秦會之即便挾持着齊英宗,還能不能号令天下,這就不好說了。
至于說讓皇帝下诏書斥令韓甫嶽退兵,這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真以爲韓甫嶽還是以前那個無條件忠于皇帝的韓将軍呢?
時代早就變了!
他既然敢直撲京師,那就必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被一紙空文勸退?做白日夢也不能這麽想啊。
秦會之氣得暴跳如雷,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手下的這些大臣們。
他們能怎麽辦呢?
上策當然是立刻派兵把韓甫嶽滅了,再北上滅昭義軍殘部,再滅金,你行嗎?
中策是據城死守,等各路勤王軍趕到吃掉韓甫嶽的三萬兵馬,讓他倉皇逃走,不敢再犯,你行嗎?
下策是還政于齊英宗,重用能臣,以輔弼之功重新赢得齊英宗信任,讓韓甫嶽不再有出兵的理由,你行嗎?
你哪個都不行,打又打不過,民心又盡失,你讓我們想什麽辦法?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秦會之一咬牙:“據城死守!我就不信他三萬人馬沒有後勤辎重,還能攻破京師!”
然而,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面有人匆忙趕來奏報。
“秦相,秦相!
“有、有人打開城門,将昭義軍迎進來了!”
秦會之臉色瞬間煞白:“什麽?!”
……
皇宮宮城。
城牆下,昭義軍的騎兵,軍容整齊。
進入城中之後,昭義軍的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
甚至還有許多百姓熱情歡迎。
幾支忠于秦會之的禁軍這一路上倒是嘗試過阻攔,但與昭義軍一碰,全都是一觸即潰。
昭義軍是與金人拼殺中練出來的百戰精兵,這些在京師中養尊處優、兵無戰心的禁軍,又如何能打得過?
就這樣,一路殺到宮城。
隻不過此時宮城的大門已經緊閉,秦會之的黨羽、齊朝的高官以及不少的皇室宗親,全都被關在了城中。
城牆上,秦會之暴跳如雷,而齊英宗雖是天子、站在正位,但此時卻不敢說話。
“韓甫嶽!亂臣賊子!
“你不僅擁兵自重,還要起兵叛亂,弑君奪位!
“你好好看看,當今陛下就在此處,還不速速退兵!難道你要背上千古罵名嗎?”
齊英宗身邊都是秦會之的人,所以此時瑟瑟發抖,卻不敢說話。
他确實很怕秦會之萬一狗急跳牆,直接把他給殺了。
但還是不斷地向韓甫嶽抛去暗示的眼神,讓他取出衣帶诏,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打過來,解救自己。
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趙海平扮演的韓甫嶽将軍卻并沒有拿出衣帶诏,甚至完全沒提這個茬。
顯然,此時的秦會之已經被逼到絕路,他挾持天子據守宮城,若是一般估計名望的人,投鼠忌器之下,還真的沒有太好的辦法。
但趙海平顯然沒有這個時代的人所特有的包袱。
他冷然一笑:“秦會之謀朝篡位,謀害陛下,罪不容誅!聽聞昭義軍前來勤王,将自己所在宮城之中自焚,畏罪自殺!
“可憐我大齊宗室,皆被這亂臣賊子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可歎,可歎!”
城牆上,秦會之和齊英宗瞬間臉色煞白。
“你……”
秦會之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隻見昭義軍的士兵已經紛紛拿出火把點燃。
此時天色已經漸暗,隻見将攻城團團圍住的這些人馬紛紛扔出火把,射出火箭,瞬間将整個宮城引燃!
而後,這些人也沒有再繼續做什麽,就站在原地看着。
有想逃出來的,才格殺勿論。
畢竟韓甫嶽将軍帶出來的隊伍,軍紀是出了名的好。
令行禁止,不是一句空話。
“韓甫嶽,你!你!”
秦會之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徹底錯看了這個人。
原本以爲隻是一紙诏令便能騙回來、輕飄飄地殺掉,可是……
建昭義軍,北伐金人,分土地,收複燕雲,三萬騎進京……
這每一步,都讓秦會之刷新了對韓甫嶽将軍的認識。而這種誤判,讓他距離謀朝篡位的美夢隻差一步,卻瞬間從雲端墜入了深淵。
而齊英宗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原本心中所存在的僥幸心理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恐懼。
“韓将軍,你不能如此!朕是九五之尊,是天下共主!”
然而,城下的韓甫嶽将軍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陛下,到了下面見到先皇,别忘了替本将帶一句話。
“下次……
“我要親自手刃他!”
在宮城上的痛罵聲中,火勢越來越大。
秦會之等人不得已隻能撤下宮城,向皇宮内跑去。
然而,整個宮城都已經被烈焰所吞噬,又有昭義軍将宮城圍得水洩不通,根本就沒了他們的容身之處。
昭義軍将士們在火光中,靜靜地看着整個宮城被焚爲灰燼。
期間偶爾有沖出大火的,全都被殺死,然後重新投入火中。
整個宮城燒了兩日,才最終熄滅。
隻剩一地瓦礫。
……
趙海平的視野中,霧氣逐漸彌漫。
而後,一行系統提示出現。
【試煉幻境:八千裏路雲和月】
【通關!】
與楚歌、樊存一樣,這次的通關評價也不是評語或詩詞,而是一個人物生平梗概。
【楚太祖韓甫嶽,後楚開國之君,相州湯陰人。軍事家、戰略家、書法家、詩人、民族英雄。】
【自二十歲起,先後四次從軍,參與、指揮大小戰鬥數百次。在齊朝擔任統帥北伐期間,力主抗金,收複舊地,兩河人民奔走相告、各地義軍紛紛響應。】
【屯兵朱仙鎮後,齊高宗與宰執秦會之卻一意求和,以十二道金字牌催令班師,有謀害之意。時金國統帥完顔盛宣稱:必殺韓甫嶽始可和。】
【不受亂命,遣散十萬大軍、僅留三萬餘親衛,留在朱仙鎮繼續抗金。百姓箪食壺漿、赢糧景從,再次大捷。廢豪強、分田地,讨伐僞楚,北地數百年苛政,一朝全清。】
【三年後,興兵北伐,克服燕雲。】
【秦會之扶立齊英宗,毒殺齊高宗,又密謀篡位。韓甫嶽将軍舉兵三萬進京勤王,秦會之走投無路,自焚于宮城,皇室與朝中重臣無一幸免。】
【韓甫嶽承萬民之心稱帝,建立後楚。】
【于外,又三次北伐,滅金、西夏,華夏再次一統。】
【于内,勵精圖治,革除弊政,休養生息,四海晏然。】
【昭平二十四年病逝,享年六十七歲,史稱“昭平之治”。】
【史官曰:楚太祖雄姿偉略,承時應運。齊失其德,乃有靖平之禍。金虜南下,社稷如累卵之危,中原有左衽之患。然齊高宗不修其德,有忠臣良将輔弼而一心偏安,棄北地之臣民,忘蒙塵之父兄,天下怨之。楚太祖乃承運起兵,北伐中原,驅金虜、滅夏賊,燕雲二百餘年之虜腥,爲之盡掃;中原兩百州之辮發,乃得盡除。嗚呼,盛矣哉!】
(此時國号大概率是仿照前朝舊制以節度使所在地地名爲國号。故而韓甫嶽将軍的國号多半會是楚,史稱後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