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興大獄!

第264章 興大獄!

“制曰:朕自即位以來,用仁義以治天下,公賞罰以定幹戈,求賢未嘗少怠,愛民如恐不及,遐迩赤子,鹹知朕心。

“切念武昌郡公、荊湖宣撫使韓甫嶽克複中原,勞苦功高,實乃我朝之柱石,乃朕所倚重。

“朕今特差殿前太尉陳遠善捧诏書親至軍中慰勞,昭義軍拒不受命一事,既往不咎,盡皆赦免。賜金銀财帛等物,以慰将士之勞。

“願卿莫負朕心,切記忠君報國之念,卿其勉之。

“年月日,帝賜書韓甫嶽。”

太尉陳遠善念罷诏書,對趙海平說道:“韓将軍,接旨吧?”

趙海平淡然地站在原地,伸手接過聖旨:“臣接旨。”

陳遠善一時有些氣結。

因爲此時韓甫嶽将軍的行爲,見到聖旨不跪不拜,實際上已經是大不敬。但考慮到韓将軍更加大不敬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此時這點細枝末節,确實也沒辦法再深究了。

不過此行的任務,還是要嘗試一下的。

陳遠善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韓将軍,官家對你甚是想念,此次本官前來,也是受了官家之托,想請你等北方事了,便找個時間回去樞密院述職。

“官家也會獎勵有功之臣,爲将軍你接風洗塵。”

趙海平不由得想笑,這齊高宗和秦會之可是真有意思,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指望着我會回去?

回去幹什麽?等着被伱們抓起來冤殺嗎?這次可是不愁找借口了。

不過趙海平也知道,陳遠善隻是個傳話的,所以淡然一笑:“陳太尉放心,官家的心意本将已經明了,隻是北地的事務繁雜,無法抽身。

“等北地的事情安頓得差不多了,本将自然會趕赴京師,當面請罪。”

陳遠善将信将疑地看着趙海平,很顯然,他不太相信,可似乎心中又存着一些僥幸心理,覺得韓甫嶽将軍或許還是忠君的。

話已經說到這了,陳太尉也沒什麽别的好說:“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先行告退了。”

陳遠善說完,退出了軍營。

趙海平也沒跟他客套,随手安排了手下的一個副将照拂一下,也就懶得理會了。

此時齊朝的官職,在齊惠宗時期,太尉的實際地位就已經一落千丈。而在齊高宗時期,太尉已經算不上是一個特别重要的官職。

三公多如狗,太尉滿地走,這雖有誇張的成分,但也能表現出這些官職在齊朝的貶值嚴重。

而這位太尉陳遠善,也是在朝中被排擠嚴重的,得看秦會之的臉色行事,這次來跑一趟,也隻是齊高宗和秦會之強行安排給他的苦差事。

所以趙海平既沒必要重視,也沒必要敵視,诏書接下了也就算了。

回到中軍大帳,趙海平又将诏書展開,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不得不說,齊高宗在書法上的造詣,确實不錯。

寫的是行楷,一手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且随意,但意境極爲高妙,章法舒朗,看不出任何的毛病。字體勻稱、墨色統一,飛筆與提筆之間盡顯筆法上的圓潤。

總之,後世齊高宗的真迹常常能拍出天價,足以說明他在書法方面的造詣确實有獨到之處。

隻可惜,再怎麽能寫一手好字,也不意味着能做個好皇帝。

齊惠宗的書法也是一絕,甚至自己還能開創一種新的字體,但那又如何呢?鬧出了靖平之變,搞得齊朝百姓民不聊生,讓整個北地此時還在金人的兵鋒之下哀鳴。

而齊高宗呢?

他的書法能拍出天價,恐怕除了一小部分是因爲他的書法确實好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蹭上了韓甫嶽将軍的人氣。

鄧元敬将軍的虛影就站在趙海平的身旁,自然也見證了整個過程。

當然,在大戰的過程中,趙海平也沒少問鄧元敬将軍的指導意見。第二次朱仙鎮大捷,實際上應該說是趙海平與鄧元敬将軍一起打赢的。

“沒想到,朝廷竟然真的默許了你的行爲。”鄧元敬将軍看到诏書的内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封诏書已經是服軟了,不僅赦免了之前抗命的罪責,還有示好之意。

當然,齊高宗實際上根本沒有賞賜太多的金銀财帛,隻是稍微意思了一下,他畢竟不想再去“資敵”。

但趙海平此時需要的,本來也不是這些錢糧。

诏書中所隐藏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确:韓甫嶽将軍你很牛逼,現在民意洶洶,朕動不了你。但你也别太過分,名義上你還是我齊朝的臣子,給朕個面子不要真的起兵謀反打過來。隻要你安分待着,那朕就默許了你此時的狀态,你要打金人就自己去打吧。

趙海平笑了笑:“凡是廢物都有個特點,就是外強而中幹。

“齊高宗和秦會之這兩個人,之所以能将韓甫嶽将軍和諸多将領随意拿捏,就是因爲這些人不得不遵守規則。而他們本就是規則的制定者,怎麽不能拿捏?

“但是對金人,他們卻百依百順。

“金使敢在大殿上痛罵皇帝和百官,齊高宗唯唯諾諾不敢應聲,而抗金名将本來在客棧中休息,卻被宮中之人要求給金國使者騰房間,等他換到了自己被安置的地方,卻發現住處的院子裏堆滿了畜生糞便和垃圾,被氣得口吐鮮血、暴斃而亡。

“爲何會有這種區别?無非是欺軟怕硬。

“對于能夠随意拿捏的武将,便得寸進尺,而對于不敢惹的金人,就誠惶誠恐。

“而現在,我也從他們能夠随意拿捏的人,變成惹不起的人了!”

顯然,趙海平用這次的大勝,讓朝中對他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之前,他是謀逆之人,是罪無可赦,若是金人赢了,他必然要被齊朝以謀反之名株連全家,還要被打爲反賊,永世不得翻身。

但現在,金人的大軍都被打垮了,齊朝去夾攻的軍隊更是直接嘩變。

偏偏趙海平在強硬之餘,卻又展現出一副還可以談、還有挽回餘地的态度。

這就讓惶恐的齊朝朝廷,瞬間軟了下來。

鄧元敬将軍問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趙海平将诏書扔到一邊:“很簡單,他們忙他們的,我忙我的!

“這次大戰之後,齊朝和金人還是要議和的。

“但他們議和,就與我無關了。

“我要繼續收複北地,這個過程可能不會特别順利,會遇到很多的困難,但卻是勢在必行。

“我要在齊金兩國的夾縫中,爲北地受苦的百姓,找到生存的空間!”

……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和議成了!”

秦會之手捧和議,遞到齊高宗的身前。

齊高宗的臉上露出喜色,伸手接過和議。

之前,齊高宗已經派遣端明殿學士等人向金人進誓表,誓表上内容是:

“臣言,今來畫疆,合以淮水中流爲界,西有唐、鄧州割屬上國。既蒙恩造,許備籓方,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稱賀不絕。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兩、匹,自壬戌年爲首,每春季差人般送至泗州交納。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墜命亡氏,踣其國家。臣今既進誓表,伏望上國蚤降誓诏,庶使弊邑永有憑焉。”

而金人的回複,此時也已經到了。

“皇帝若曰:天降喪于爾邦,亟渎齊盟,自贻颠覆,俾爾越在江表。用勤我師旅,蓋十有八年于茲。朕用震悼,斯民其何罪。今天其悔禍,誕誘爾衷,封奏狎至,願身列于籓輔。今遣光祿大夫、左宣徽使等持節冊命爾爲帝,國号齊,世服臣職,永爲屏翰。嗚呼欽哉,其恭聽朕命!”

這兩方的内容都不難理解。

齊高宗這邊擺出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姿态,自稱臣屬,同時約定以淮水爲界,割讓唐州、鄧州給金人,之前丢掉又收複的北方土地,也一概不要了。并且承諾“世世子孫、謹守臣節”,願意每年在金國皇帝生辰的時候遣使朝拜祝賀,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兩、匹。

并且賭咒發誓,說了如果背盟的後果。

而金人這邊,則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将齊朝痛斥了一番。先是說齊朝喪失天命,而且違背了之前與金國的盟約,所以才招緻兩國交戰。現在金人看在你知道錯了的份上,原諒你了,允許你作爲臣子世代臣服,好好聽話!

這上面的文字,是一點都沒給齊高宗留面子。

但齊高宗還是喜不自勝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管怎麽說,它也是和議啊!

不用打仗了,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地位不穩了,從今日起,便可以睡個安穩覺,再也不用受到搜山檢海的驚吓了!

隻是看了兩遍之後,齊高宗喜悅的表情又漸漸地淡了下來。

秦會之問道:“官家何故不喜?”

齊高宗似是有些回過味來:“此前完顔盛一口咬定,必殺韓甫嶽将軍,才能和談。可此時,金人不還是與我朝和談了嗎?

“朕若是真的殺了韓甫嶽将軍……豈不是平白無故給金人送了一份大禮!”

就算是再怎麽蠢的人,此時也該明白了。

金人的條件,就隻是漫天要價!

現在韓甫嶽将軍殺不成了,完顔盛也大敗而歸,結果再去談和議的時候,金人就不再提殺韓甫嶽将軍這個條件了,因爲韓甫嶽将軍已經沒人能殺了!

而金人此時後方已經大亂,完顔盛必須收攏殘兵敗将回去平叛,所以雙方的和談拉扯了一陣之後,還是大體按照之前的和議定下來了。

此時齊高宗才有點回過味來,似乎,韓甫嶽将軍是可以不死的。

秦會之面色一寒,雙眼轉動。

很顯然,他得說點什麽了。

殺韓甫嶽将軍這件事情,雖是金人提出來的,但卻是他一直在極力慫恿、推動。

此時齊高宗回過味來,覺得不殺韓甫嶽也能和談,那這口鍋,豈不是要結結實實地扣在他秦會之的身上了嗎?

想到這裏,秦會之冷冷地說道:“官家豈能這麽想?

“不殺韓甫嶽,才是大錯!

“此時韓甫嶽已經等同于謀反,不多時便要成爲官家的心腹大患了!

“金人雖然也多次攻伐我朝,但不過是蠻夷而已,豈能動搖官家的皇位?反倒是韓甫嶽,得民心如此,若是讓他黃袍加身,官家才有性命之虞呢!

“若是當初先一步将韓甫嶽殺了,豈會有如今的亂局?和議一成,官家即可高枕無憂了。

“可現在,韓甫嶽一日不死,官家便一日不得安甯啊!”

齊高宗之前的後悔瞬間一掃而空,恍然道:“秦相說的是!朕确實該早殺韓甫嶽的!

“可此時他羽翼已成,就連金人都無可奈何了,我朝又能怎麽辦?”

秦會之見到齊高宗的想法瞬間被自己扭轉了過來,這才說道:“官家莫慌,此人還可以徐徐圖之……

“既然我朝與金人的和議已成,淮河以北已經成了金人的舊地,那麽便讓南歸南,北歸北,北方的事情,由他們自己去處置便是。

“韓甫嶽此時兵鋒正盛,不可直面其鋒芒。不如用驅虎吞狼之計,讓韓甫嶽繼續在北地與金人拼鬥。他既無糧草又無援兵,遲早都要敗亡,到時便不能算是我朝冤殺了他,是他咎由自取!

“此計若行,韓甫嶽與金人鬥得兩敗俱傷,我朝也好在背後漁翁得利。到時,我朝與金人的和議,倒是更加穩固了。”

齊高宗不由得大喜:“好!便如秦相所言!”

……

齊金和議已成,約定以淮河爲線,北屬金,南屬齊。

這對于齊朝百姓而言,實際上是一個并不能接受的條款。

畢竟韓甫嶽将軍都已經打到黃河南岸了,朱仙鎮大捷之後,馬上就可以收複舊都,然後就是渡過黃河,将河北、河東諸郡全都收回。

然而,皇帝卻決定不打了?

但此等軍國大事,升鬥小民卻是沒有任何的決定權。

按照原本的曆史發展,韓甫嶽将軍身死、齊金和議達成之後,兩朝保持了大約二十年的和平。

在這二十年中,齊朝的秦會之日漸權傾朝野,他不僅迫害武官,也迫害士大夫,不僅讓朝中變得烏煙瘴氣,也讓軍備廢弛得不成樣子。

而金人則是無一日不準備着再度攻滅齊朝。先是平定後方叛亂,将河北、河東等地的義軍紛紛剿滅,而後又在這些地方布置軍屯,加強了統治。

如此二十年,完顔海陵再度舉兵南侵。

曆史上對此或許沒有太多的記載,但其實可以想見,和議簽訂之後的那些北地百姓,将會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

他們在金人的統治下過着如同奴隸一般的生活,眼見着韓甫嶽将軍的北伐節節勝利,各路義軍紛紛起兵響應。

他們也知道,義軍起兵若是失敗,必然要遭到金人的血腥屠殺;

他們也知道,齊朝内部也是亂成一團,朝堂不見得清明、賦稅不見得輕巧。

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舉兵反抗。

爲什麽?

固然是因爲他們都曾是齊朝人,對齊朝還抱有幻想,更重要的則是,金人的統治實在太過殘暴,他們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們組建義軍,甚至給韓甫嶽将軍送軍糧,日夜期盼。

而最終,就隻得到了秦會之的一句“南歸南,北歸北”。

意思是,你們北方人自生自滅吧。

連自己跑到齊朝的義軍,秦會之都要送回北方去,更何況是這些北方受苦的百姓?

齊朝的衮衮諸公,早就将他們棄之如草芥了。

但在這個試煉幻境中,這一切的情況有了變化。

在淮河以北、燕雲以南的這片廣大的區域,多了一股勢力。

原本金人對這片地區的統治就并不穩固,隻能通過建立僞政權的方式來達成間接統治。

而現在,趙海平将會用他建立的昭義軍,在這片廣大的區域上,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事業!

……

……

此時,樊存所在的試煉幻境中。

已經登基成爲皇帝的他,每日埋頭于政事。

當然,他看不太懂群臣的奏章,對于如何處理這些政事,也不算特别擅長。

但他有盛太祖這個官方外挂。

此時,盛太祖正看着其中的一份奏折,表情冷峻。

“俱是媚上欺下之詞。”

樊存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奏章上的内容,在他看來,這都是一些空話、套話,似乎是給剛登基地郓王歌功頌德之餘,又表彰了一下自己的功績。

以他并不紮實的古文功底,看完這片奏章可是死了一片腦細胞。

盛太祖是怎麽從中看出這是媚上欺下之詞的?

盛太祖冷哼一聲:“這種奏折,朕見得多了!此人爲自己表功,卻連所轄州縣的田産與賦稅都算不清楚!朕雖然不知當地的情況,但從他上奏的這幾個數字上就能輕易看出這是虛報了不少。

“隻要派人去查,便一定能查出此人貪贓枉法的證據!”

說罷,盛太祖似是還有些不過瘾:“像這樣的貪贓枉法之徒,朝中還不知有多少!

“也難怪當年齊朝積弊日重,不堪一擊!

“文官愛财,武官惜死,能好才是咄咄怪事!”

在樊存看來,這些奏折似乎都是一些歌功頌德之詞,充滿了套話空話,但在盛太祖看來,卻是慧眼如炬一般,瞬間就看出整個齊朝已經爛成了篩子。

畢竟盛太祖是起于草莽,從基層一步步幹起來的,什麽樣的花樣沒見過?

這些文官想在數字上做做文章,糊弄糊弄齊惠宗這樣隻知道寫書法、踢球的皇帝那很簡單,可要糊弄盛太祖,可真是廁所裏點燈籠,找死了。

樊存有些好奇:“咦,我不是聽說齊朝乃是一個高薪養廉的朝代嗎?齊朝的官員工資乃是曆朝最高,而且靖平之變對齊朝而言隻是猝死,壽數未盡,怎麽此時的朝政就已經呈現土崩魚爛的趨勢了?”

盛太祖哂笑一聲:“高薪養廉?這倒是個有趣的說法。

“高薪便能養廉?朕一直不信!

“後生,你自己想想,若你是一個平頭百姓,要找胥吏辦事,若是胥吏一個月的薪俸隻有二兩銀子,你花多少錢能平事?反之,若是一個胥吏一個月的薪俸便有十兩銀子,你又要花多少銀子才能平事?

“若是所謂的高薪養廉,專門拿出一筆錢來養廉,那麽這些底層官員和胥吏有了錢,完全可以雇人幹活!以前即便是盤剝,也是偷偷摸摸地,但現在可以雇人攤派,層層加碼,平白多了許多程序,最下層的小民,受到的盤剝卻更甚!”

樊存恍然:“如此說來,反而是低薪更能養廉?”

盛太祖搖頭:“那自然也不是。高薪不能養廉,低薪也一定不能養廉!說到底,官吏是否廉潔,與薪俸的多少本來也沒多大的關系。

“官吏乃是國家的統治階層,本身是掌握着特權的!你想用銀子來填滿他們的胃口,多少銀子能填的滿?

“你給十兩,他們就敢想三十兩;你給三十兩,他們就敢想三百兩!

“不論你給多少銀子養廉,都會被他們習以爲常,而後私欲膨脹,總還是要在這個數字上翻個幾倍的。”

樊存點頭:“确實如此。那如何才能養廉?”

盛太祖正色道:“很簡單,屠刀可以養廉!凡是作奸犯科、貪贓枉法的官員和胥吏,一概拉出來處以極刑便是了!

“此舉雖然不能治本,但卻能治标。

“代代整治,便能代代清明;若是一朝荒廢,積習日久,那便是土崩魚爛、無可挽回之局了。”

樊存點頭,對此時的局勢有了新的認識。

當然,盛太祖所說也不能說全對,若是官員的俸祿真的低到無法維持日常生活,甚至買菜買肉都成問題,那他們也會铤而走險地去貪污腐敗了。

所以,高薪養廉實際上是種種措施中的一環,先要有嚴刑峻法、分權監管,讓貪腐更容易被發現、更嚴厲地被整治,然後才能有高薪養廉來确保這些官員的基本生活。

隻有這三方面全都做到,高薪養廉才會有一定的成效。

這在現代社會或許有希望,但在古代社會,希望是很渺茫的。

盛太祖是一個底層出身的皇帝,對這些胥吏本就懷着刻骨的仇恨,所以才在這方面有一些矯枉過正之嫌。

但不管怎麽說,盛太祖一朝的吏治是最爲清明的。

很多人用盛太祖殺了貪官依舊有貪官出現來論證殺貪官無用,這顯然是錯了。事實上,貪官确實殺不盡,但殺總比不殺好。

後來也有類似于“養廉銀”的嘗試,最終的結果就是官吏都不幹活了,層層雇人加碼攤牌,自己當起了純粹的剝削者。越是養廉,官吏手下雇的人就越多,甚至一個小小的縣裏胥吏人數都能達到兩千人,而這些人因爲高薪,生活水平上去了,對下面的盤剝也明顯增加了。

不管剛開始設計得多好的制度,到了後期,都完全變了樣。

而齊朝此時的情況,其實是更爲嚴重的。

因爲齊朝有個神奇的制度,叫做“恩蔭”,官員子弟可以直接恩蔭進入官場,不需要經過層層遴選或者參加科舉。這确實是一種籠絡士大夫階層的好辦法,讓朝中官員全都對齊朝天子歌功頌德,但結果就是大量人浮于事的官員不幹正事,冗官的情況愈演愈烈。

王文川變法時倒是想過去解決這個問題,但最後卻根本無法解決。

畢竟要改這一點,便是與朝中的所有文官集團作對,很容易受到文君實“爲與士大夫共天下”類似的怼臉。

樊存陷入沉思:“官員貪腐的情況很嚴重,而且冗官、人浮于事的問題也已經非常緊迫。

“甚至……這麽多官員,一個個查起來都覺得有些頭疼。太多了!

“這怎麽辦?”

盛太祖冷然一笑:“這還不簡單麽?興大獄!

“找個大一點的由頭,将朝中的官員全都卷進來!然後徹查!

“查出人浮于事的,便找個理由株連,奪官去職;查出貪腐的,便斬首;若是位置緊要、暫時動不得的,就恩威并施,讓他繼續幹一段時間!

“興幾場大獄,殺個人頭滾滾!

“等殺得差不多了,再改革官制,将冗餘的職位全都裁撤掉。然後興科舉,從平民中大批選拔官員,填上這些空缺,用于制衡這些舊黨官員!”

樊存想了想:“這件事情恐怕急不得,畢竟金人還在城外虎視眈眈。若是殺得官員太多,引發朝局動蕩,是不是會有危險?”

盛太祖冷笑一聲:“有什麽危險!一群腐儒而已,若他們真能辦成事,怎麽還會有靖平之變?

“那些有才能的,自然是要重用,撥亂反正以正朝綱。但那些跳的歡的,一定是最爲色厲内荏的!

“到時候你一邊讓西軍去打金人,一邊順理成章地以戰時狀态将整個京師管控起來,以武德司刺探城中情報,順便也可查到這些官員貪腐的情況。

“不服的,殺無赦!

“等在京師中殺個人頭滾滾,百姓們反而要拍手叫好,齊呼吾皇聖明。

“說白了,隻要你手中有刀,便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快刀斬亂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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