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罰

男人的情緒,基本左右了女人的行事。

比如從前,武梁剛走時候,程府後宅自然也有人暗爽不已。但男人那麽陰森個臉,誰敢那時候撒歡兒啊。

象侯夫人小唐氏,畢竟武梁走之前才受的罰,怕程向騰把窩着的火噴向她,那陣子相當提心吊膽。

不過麽,得意也是真得意。那個狐媚子走了,她縱使挨些挂落也情願。反正以後長長久久的日子,她陪在身邊小意溫存着,還怕抹不去男人心頭那點兒不痛快?

小唐氏對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

于是很是夾着尾巴過了些日子。不隻她,另外兩個姨娘也是,大家都陪着小心過日子。

然後慢慢的,程向騰的神色越來越平靜,漸趨無礙了,大夥兒也就松了口氣。是開心的還是小唐氏,她預備好要受的責一直沒挨着啊。

這不隻讓人得意,簡直讓人欣喜了。

這樣都沒事?!!

看來男人所謂寵,果然就那回事兒嘛,害她白擔心那麽久。

女人一得意,大概閑着就蛋痛。小唐氏就覺得她是主母嘛,她是侯夫人嘛,這麽因爲個小妾過了這麽久謹小慎微的日子,吃虧,委屈。

她費勁八拉在府裏大開宴席是爲嘛的?是爲了揚眉吐氣诏告天下讓八方來賀她這個侯夫人的。

結果好了,沒抖起來不說,還外間說什麽的都有,對她善不善妒容不容人什麽的各種各樣負面風評不斷,硬是白蹭一臉SHI的感覺。

也沒人支持她替她辯解開脫,娘家兄長們也責怪她,侯爺更對她冷着臉。上次進宮去訴原委,結果太後一臉冷鄙……

這叫什麽事兒啊。

反正連着這麽幾個月過去了,如今男人緩和了,事态平息了,她得想法找補回來她的面子。

當然她可是侯夫人啊,臉那麽大,想找回面子也得撲騰點兒大浪花兒才行。自從她成了侯夫人,可還沒經手決斷過什麽大事項呢,她也得露一手給裏外那些亂嚼舌的人瞧瞧不是。

小唐氏想來想去,就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把洛音苑給拆了去!——這事兒雖然也是府第私事兒,但話題性強啊,可做多重文章啊。

于是小唐氏給程老夫人提議,說洛音苑和曼影苑那兩處,過于偏僻無用,閑置荒蕪着也不好,府裏就這麽些人口,就是再多出些來,現有的其他院子也盡夠了。

把那兩處院子推了,和旁邊的水塘,葉林等處一起,建成個蘇景花園子,大夥兒閑時過去逛逛解個悶兒也好啊。

還說反正五姨娘走了,空留着洛音苑,沒準侯爺還睹物思人一回呢。何必呢,既然那人冷心冷腸的走了,就幹脆連她存在的痕迹都一并抹幹淨了多好。——免得侯爺傷神啊。

她覺得隻要着眼點是爲侯爺好,想必老太太都會同意的。

——到時候修好了,便又可以開大宴啊,請親戚朋友上門來觀新景聽新戲,五姨娘那一出兒也就過去了,她借這事兒該豎的威風再豎起來嘛。

并且她心裏總覺得不甚踏實,五姨娘那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别看現在高調的走了,誰知道會不會一抹臉又高調的回來呢,反正也不是什麽要臉的東西。

她曾想讓兄長們在外面給她制造些事端讓人沒了才好,結果卻挨了訓。現在她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前腳走後腳窩被掀了,這顯然不是男人對她尚有餘情的表現啊,她得多厚的臉還回來呀?

反正最好能讓她徹底死了心,哪怕不能,至少也能給她平白添份堵……小唐氏覺得總是值的,好過這院子天天杵在那兒鬧心。

誰知程老夫人卻不贊成翻修。她覺得程熙小時候在洛音苑養的時間不短,那又是他親姨娘,這般急着動做什麽?再說那邊偏僻,正好将來給少爺們做院落也好,做書房也好,還防打擾呢。

但老太太也沒明确表示不同意,隻說看程向騰的意思吧,反正若兒子同意,她就同意。想起小少爺們,不知怎麽就拐到小唐氏身上卻了。“侯爺回京這麽長時間了,你身子有動靜沒有啊。”

小唐氏讪讪而退,很不死心,就想找個槍使使。便唆使着燕姨娘上,想讓燕姨娘直接找程向騰說去。

她當然不會直接指派這活兒,女人家嘛,要玩婉轉。

那天請完安,幾個女人聚着說話,小唐氏便一副含酸帶醋的語氣對燕姨娘說,侯爺這段時間常在我面前誇你呢,喲,這是五姨娘走了,如今剩你最貼心了吧?

燕姨娘聽說程向騰在小唐氏面前誇她,自然心下自在神采飛揚,卻隻對小唐氏笑而不語。

然後小唐氏又捎上蘇姨娘做同盟,說我們兩個都是沒人疼的呢,侯爺至今在我屋裏還總是面寒如冰的,讓人心都生涼啊……

燕姨娘聽了這話心中越發歡欣。因爲如今侯爺在她屋裏時,早已經不冷着臉了,人表現得很平靜啊。心想以爲侯爺對誰都這樣了,原來對小唐氏還冷着呀。呃原來在侯爺眼裏,她果然還是不同的吧。

——當初,五姨娘可也是這麽說的啊。

燕姨娘臉上有了喜色,小唐氏瞧着有門兒,便越發起勁兒在那兒說東說西的抱怨起來。說如今我算個什麽呀,别說逆着侯爺行事了,便是對侯爺好的話兒也不敢多說一句了呀。你們就得意吧,看你們能得意多久呀……

是連蘇姨娘又一塊兒罵上了。

當然她不是爲了罵人,她就想以這種方式漏露事情真相:侯爺有天說話漏了嘴,對五姨娘這般出府,惹得他徒成笑柄十分氣惱,便想将洛音苑曼影苑那邊那兩處院子拆了去,眼不見心淨。隻是擔心外間又傳出些他薄情無義的話來,才忍着沒動……

小唐氏說,她聽了這話就很爲侯爺不值,想着直管把那兩處院子拆了修苑子去便是,何須這般想前想後的?隻是這話到底不好她說,畢竟五姨娘走前與她交惡來着,沒準侯爺還當她仍對那五姨娘着惱至今呢……

反正扯來扯去吧,這遞出的話透露的信息很明顯:拆園子是侯爺的主意,誰能找個理由提到侯爺面前,侯爺肯定覺得誰懂他心意……

燕姨娘和五姨娘又沒有矛盾,去侯爺面前提一提,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讨男人歡心啊。

所以,得了這消息,不要大意的趕緊去吧。

反正小唐氏覺得拆院子這事兒吧,隻要有人提到明面上,程向騰肯定就會同意的。

爲啥呢?因爲大男人抹不開面子呀,自己被女人棄之而去,還舍不得人家的舊居,傳出去笑壞人的。所以他哪怕是咬着牙呢,也會同意拆的。

當然至于他心裏的不痛快,那就沒她什麽事了,要集火隻管對着燕姨娘去啊……

反正後宅兒女人們就這奏性,經手點兒大事小非的,就總愛琢磨出各種道道來,七曲八折九道彎兒的,很費唾沫和腦細胞。

但燕姨娘能讓她說動?那也是個心竅不知道能通到哪兒去的主兒呢。

侯爺對五姨娘啥态度,她比小唐氏還經曆得多還看得清呢。侯爺想拆洛音苑?就算侯爺真這麽說了,那可能也隻是一時之氣,以後保不齊什麽時候又後悔呢。

何況還有小少爺,他以後大了沒準就會由這件事兒想多了去。

并且五姨娘走了,誰知道在外面有些什麽際遇呢?反正到目前爲止,人家的目标都能達成,人生赢家不是麽,去招惹她,何必呢?

反正這種缺筋少量的事兒,她是不會去幹的。

實際上燕姨娘也早就在琢磨院子問題。以前吧,她看大唐氏不容,所以不敢懷。但如今大唐氏沒了這麽長時間了,爲什麽她們肚子還是沒動靜呢?

燕姨娘想來想去,忽一日心下一驚,莫非問題出在住處上?

從前在宮裏,她聽到過一種說法,說是某宮裏太醫查出因爲擺着什麽花草,并且宮室地下被埋上了什麽東東,總之兩種東西氣味互蹿着,緻使長期在院子裏呆着的貴人不孕。

那時不過聽來一言半語,具體都是些啥東西她也弄不清楚,也從不敢去弄清楚。但如今卻是細思恐極,大唐氏家世高貴當初還廣尋良醫,沒準就得了什麽偏方詭道的類似技能,都招呼到她們身上也不一定。

想想看,所有姨娘,包括有子的五姨娘在内,那些生的死的走掉的,都是大唐氏想讓懷孕的時候就懷上,不讓懷的時候要麽懷不上,要麽懷上滑掉,個個如此,無一例外。

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的,哪怕隻是揣測,甯信其有不信其無啊,她該搬地方住才是。

搬哪兒呢?從前雲姨娘的院子。

那院子在她們這一溜院兒的最東邊兒,大唐氏那時想讓雲姨娘懷上,所以她的院子應該是安全的。

于是燕姨娘就說自己的院子被東邊的高牆擋着,光線不好,說羨慕當初雲姨娘住的那個空院子陽光能照滿院,想搬到哪院兒去。

小唐氏駁了。她才不管你光線不光線的,一輩子住老鼠洞裏她才高興呢。

于是燕姨娘便隐諱地開條件,話裏話外都是說等她搬了院子,就跟侯爺提提拆洛音苑那事兒去。

小唐氏當然哪能聽她的,也話裏話外表示等洛音苑推倒了,侯爺一高興,你想住那處空院子還不是随你挑。

于是燕姨娘明白了,上次七七八八真真假假說那麽多,原來奏是想讓她出頭勸侯爺拆洛音苑呢。燕姨娘就呵呵了。

沒少拿此事戲弄小唐氏。

好幾次表示要去給侯爺說了,讓小唐氏空盼着,卻到臨了又變卦,還朝小唐氏變相的提這要求那條件的。小唐氏便隐約覺得自己的目的被這女人查覺了,于是少不了羞惱。

自從她成爲侯夫人,還沒敢張揚過呢,比如對妾室來出兒老娘是主母更是诰命夫人,不聽老娘的就要捏到你軟啥的,雖然心裏演練過無數遍。

她隻等一個好機會,好把燕姨娘這賤人狠狠整治一番。

程向騰去燕家村回來這天,她便覺得遇到了好機會……

···

話說武梁走了,小程熙剛開始并不覺得有何不妥,這結果就象說好的那樣,現在出府去讓人罰不着她,等他長大再回來……很圓滿嘛。

但是就象小唐氏身邊的人,總會有意無意說幾句武梁難聽的話一樣,小程熙身邊的人,也總有那麽幾個愛有意無意的提起她,歎息幾句“五姨娘就這麽走了,多好的一個人啊”之類的。

自己身邊親近的人這麽感傷,小程熙還忙于勸解,“姨娘又不是不回來,等我長大了姨娘就回來了……”

感歎那人就繼續感歎,“少爺到底小,說孩子話呢。就算你長大了,姨娘又哪能說回來就回得來?她是侯爺姨娘,得侯爺做主才行……”

小程熙繼續不以爲然。

那不就更簡單了?爹爹還舍不得讓姨娘走呢,以後讓姨娘回來,爹爹隻會很高興啊。

然後就繼續被人感歎“沒那麽簡單,姨娘這般走法,侯爺顔面掃地……少爺長到再大,也還得聽侯爺的呢,哪能自己作主……”

大人們說話愛語蔫不詳,小程熙聽得不甚明白,于是招呼身邊的所有人單獨問話,然後再去問老夫人及老夫人身邊的各人……

每個人對這件事兒都有不同的見解,便總有共通點兒的。反正問得多了,他就懂了:侯府既不是誰想走就走的,更不是誰想回就回的。關系着府第、男人面子問題等等高深學問呢。

程熙聽得心煩,覺得哪那麽多事兒啊?他去求他爹就行了呀,隻要他爹答應了,什麽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反正他在和程向騰的長期對抗中,那種恭謹順從之類的覺悟相當薄弱,所以他爹若不答應怎麽辦?好辦,劃下道道PK他!輸了就得答應。

于是小程熙就找程向騰,表示自己生辰快到了,爹爹你準備好我想要的禮物沒有啊。

程向騰說給他選了匹馬,已經養在馬場了,讓馴馬師馴些天就騎回來給他,然後說那馬毛色如何光滑,看上去如何神駿……

小程熙卻打斷他表示他不要馬,他要媽,“爹爹,你把姨娘帶回來做禮物吧,我想姨娘了,我就要姨娘……”

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武梁了,可是不提也并不代表就過去了。程向騰這段時間至少臉色已經平靜下來了,卻忽然就被兒子說得一陣心酸。

心裏少不了惡罵一回這個狠心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兒子這麽惦念,你一個人出去自在你心安麽?

默然了許久,最後終于做了個決定:既然兒子想她,那他,就替兒子去看看她吧,這個壞女人,看她心不心虛汗不汗顔。

所以在武梁離開幾個月後,程向騰終于得了個好借口,一路給自己催眠着這不是他想她這是孩子想她,這不是爲了自己這是爲了熙哥兒……

哼,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有沒有悔不當初呢?

呃,如果哭着喊着要回來,他就勉力接受了吧。

然後,空空寂寂的破落院子接待了他。

……

小唐氏當然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程向騰最近心情相當的不錯啊,之前說出去散散心打打獵,走時哄熙哥兒說要給他獵隻小兔子回來呢,說話時臉上明明還帶着笑意呢。

所以她也可以舒展舒展,做一兩件大快她心的事兒了吧……

···

那天程向騰從燕家村回來,晚上回緻莊院的時候,到了院門口卻止了步。他站在那裏擡頭北望,目光落在不知道什麽地方,默默站着沒有動靜。

說他在看洛音苑吧,方向上是對的,但他目光絕對穿透不過去是真的。

心裏對武梁的近況一遍遍的揣摩着。也不知道人怎麽樣了呀,吃些苦都活該她,就怕萬一有個什麽不測……

反正程向騰越想就越多,心裏焦燥得什麽似的。

在緻莊院門口值班的婆子丫頭,看到侯爺回來,當然少不了恭聲招呼。

而小唐氏,正倚在窗邊,沐着晚風,自然将外面的動靜便看了個清楚。那時正好兩個姨娘也在,小唐氏便假裝不知道程向騰回來了,而是忽然捏着帕子就幽幽傷感起來。

她開始控訴。

說這陣子侯爺不見展歡顔,她心痛心焦得什麽似的,所以府裏倒疏于打理了。她知道如今府裏下人們松散很多,還有人連當面頂撞都敢了呀,對她不恭不敬的……然後她舉例子列人物,其中燕姨娘就赫然在列,被提及二三事……

當然她是故意說給程向騰聽的,并且說的都是實事兒。

隻不過從她嘴裏說起來,由于側重點不同,再用些語言技巧加重某些部分淡化某些部分,于是幾件事兒聽起來,就真跟燕姨娘完全不服管教不尊主母似的。

燕姨娘既然在場,當然是要對那幾件事兒一一辯解的。

若是以前,她大約就老實低頭認了錯了,但現在,她不想那樣。忍氣吞聲有什麽用啊,五姨娘那麽得寵,也是遇事兒該說說該辯辯,哪是因爲委屈求全得侯爺眼的?

再者說,小唐氏和大唐氏真不一樣。從前隻要她照規矩行事,大唐氏就不屑于找她麻煩。但大唐氏若鐵了心要找誰麻煩,你越辯自然是會越完蛋的。所以從前老實從命,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小唐氏不同。五姨娘走了,剩下的兩個姨娘裏不管她是真出挑還是瘸子裏面挑将軍也好,反正小唐氏最看不順眼的目前是她。便是她縮頭不出,小唐氏也能找茬把她揪出來。既然躲不過,她便不再躲,對小唐氏迎頭直擊就好,遇事就一番撕扯。

當然她心裏明白,縱使小唐氏不招惹她,她也不見得就肯放過她去。武梁走時的諄諄忠言她反複想過很多遍,心裏那隻獅子一直醒着。這段時間特殊大家都隐忍,她也不敢亂伸黑爪罷了……啊,扯遠了。

總之什麽叫辯,那就是不服主母的一種嘛。主母這般說,她那般說,不是不服是什麽。

燕姨娘争辯完了還總結,說二奶奶你行事兒和從前的二奶奶大不同啊,讓人心生惴惴無所适從,所以才可能某些時候言語失當了或純粹是二奶奶你誤會了。

也列舉了大唐氏的種種做法來對比,說若是先頭二奶奶,就會是這樣,就會是那樣……反正就是現在在新領導帶領下,日子越過越苦逼啊。

燕姨娘稱小唐氏是奶奶而不稱夫人,當面給她下眼藥尊卑不分,跟大唐氏做比較損她不如人……反正燕姨娘連犯小唐氏多重雷,于是小唐氏就怒了。

她本來是在扮可憐的,讓程向騰看看,你的小妾姨娘們哪有把我放在眼裏,你說一句,她十句等着你呢,主母威嚴在哪兒呢,還不快管管……

結果這會兒也顧不得了,一怒之下就耍起了主母威風,例數一遍燕姨娘種種過錯,就讓她蹲黑屋餓肚子抄經書種種領罰去。

于是便有粗壯婆子進屋來押人。當然小唐氏是爲了讓程向騰看的嘛,如今戲也算演完了,雖然劇本稍有跑偏,但總歸她沒甚大錯就是了,也不必再裝作不知道男人回來了。

燕姨娘一聽婆子禀說侯爺回來了,在院門口呢,立馬就扯嗓子哭将起來,一邊喊冤說侯爺呀,二奶奶最近處處給她穿小鞋看她不順眼,蓋因她不願去勸侯爺你拆洛音苑曼影苑罷了。

“洛音苑是五姨娘住過的,曼影苑妾身也住過啊,往日的情形還曆曆在目,怎麽忍心勸着侯爺拆掉呢?妾身做不到呀……”

小唐氏身爲主母,處罰妾室是正當正份的事兒,于這方面來說,她并不怯程向騰。

本來麽,多大點兒事兒啊,想理會的話不管是禀公還是看心情,誰也不敢就結果多說什麽。不想理就還象之前一樣,眼一掃臉一寒這兩位也就噤聲了。卻沒想到程向騰忽然就發作了起來。

他是直奔主題喝罵小唐氏的。問她身爲一個主母,到底知不知道怎麽當家主事怎麽寬和待人?罰這個罰那個,你得意得很哪……然後這樣那樣,舊帳翻得嘩嘩響。

然後責令小唐氏自省,去餓肚子跪祖宗抄經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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