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進門

台下一陣驚呼:“水雲舞!!是水雲舞!!”

“好!!”叫好聲響起,掌聲雷動。

雲德社旦角台柱柳水雲,擅舞水袖,被稱水雲舞。

柳水雲的有名,不隻是他唱得好舞得好扮相好,還因爲他的“靠山”。

雲德社曾進皇城内唱戲,然後太後娘娘見到柳水雲後驚爲天人。自此,宮中但有慶典活動,必有雲德社水雲舞這一固定節目。

當然,太後一極至高端,自然什麽時候想見了,就将人召進宮去那麽一回。什麽時候想賞了,也就打發太監送些賞出來。不需符帶什麽理由。

所以這位柳水雲雖然色藝雙全名聲大燥,引得不知多少人心癢癢的,但京城裏再大的權貴,也沒有人肯去招惹雲德社,去招惹柳水雲。柳水雲在戲園界,算是一個超然的存在。

所以說,剛才那一幫婆子雖是奴才,卻也是得臉的奴才,一般随便打個領了主子命的旗号,想進戲班後台去探探,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她們,被拒了,蓋因雲德社不一般。

武梁不知道這些,她還以爲水袖舞在這個時代叫水雲舞呢。她也不知道美人師弟有這麽特殊的光環加持,否則一定好好巴結。

她躲在幕後,還擔心着那位鄧紫宸會不會就這樣蹿上來。

鄧紫宸沒有動作。一大堆人都在叫好,他也不能去沖撞惹衆怒吧,再說雲大家出場,他也要看呢。便隻悄聲吩咐着自己的小厮,看好了台子,不讓那丫頭給跑了。

武梁也不動,不過心裏卻有些緊張。因爲不隻這位鄧紫宸少爺站在台前看,還有别的人也圍了上來,竟然有五六個之多。

這些人都是在鄧紫宸到台邊站着後先後跟到的。武梁也不明白他們都是被刻意安排的幫兇呢,還是純沖過來看美人舞的。

台子除了幕後,前台側台都沒有可遮掩的東西讓她可以繞道避行什麽的。所以等下還是窩後台好了。

她警惕着,邊看着美人兒的表演。然後才明白,什麽才叫真正的水袖舞

柳水雲爲着替她解局,一上來便先從舞曲中間部分開舞的,直接跳了快節奏的急舞部分,然後這才逐漸轉緩。

武梁看着,隻覺得那舞姿果然唯翩若驚鴻可形容啊。那動靜,急時如疾風懸瀑,緩時又如流水清泓。哪怕最普通的投袖、拂袖、抖袖的動作,人家做出來也是種種别樣風情。

再然後卻又漸行漸急,水袖不斷翻轉飛揚,流暢飄逸,而舞者頰含淺笑,纖腰靈動,曼妙身姿搖曳其間,顧盼回轉間千嬌百媚出盡。

武梁沒想到一個水袖舞能舞得這般好看,原來這位才是真的水神啊,那袖子,那還是袖子嗎?

想想自己剛才那水袖舞,中等水平?……好吧,她其實不會跳水袖舞。

柳水雲這段兒屬于臨時串場,并不太久就結束了。武梁驚訝地發現,竟然也有人把身上佩的帶的物件解下來往台上扔,或者有些直接丢金丢銀的。男人們,也這般狂熱?

武梁好想上去撿呀。一面又疑惑,這美人兒師弟這般的身價,從地上撿撿就不老少了,幹嘛還繼續唱戲趕場啊?自己去當大地主去多好。

這個想法,在後來的後來,武梁真的有機會問了。那時候,她已見到美人的素顔,也是一樣的俊美無俦,雌雄難辯。沒有象她以爲的那樣,不過是因爲戲妝濃,又用些勒頭吊眉貼片子等妝法,才讓眉眼顯得有精氣神的。

那時候柳水雲微微笑,對她道:“原來,你也是這麽想的。”

然後,有了一場風花雪月的事。

此是後話,且說當下,柳水雲退到幕後,見武梁還站在那裏呆呆的,不由淺笑問道:“如何?”

武梁知道他是讓自己評價他的舞姿,想起自己說句你是男的,他就愣半天的,覺得人家可能對這方面比較敏感,隻是不知道敏感的點兒在哪兒,便有點糾結到底是該用形容女子的詞彙好呢還是形容男子的好些。

最後便隻是直白道:“你的袖子真的真的很好看……”

沒想到美人兒聽了,又是愣了半天,然後以袖掩口,望着她無聲的大笑起來。直笑得兩眼潋滟波光泛起,十分的美豔。

···

武梁在後台呆着,看别人或對台詞或對練什麽的忙乎着,準備着接下來馬上要演的全折戲。想着自己要不要真真兒的抹個戲妝臉兒,穿件大戲服,那樣别人會不會就認不出來?

到午初時分,外間的賓客已經聚得相當多了。按原來的時間表,戲班第一場正式的大戲也開鑼了。

然後武生上了台,旦角上了台,龍套君們上了台……然後這個下了台,那個下了台……然後又該誰上台……

趁着那人來人往上場下場的混亂功夫,有人蹿進了後台。

武梁被堵在裏面,逃無可逃。

鄧紫宸領着幾個小厮進來,衆小厮攔着那看場之人,把人圍在門外站着,道:“咱們不會破壞這裏的行頭和任何東西的,咱們少爺跟這位姑娘說幾句話就走。”

前場正在演出呢,所有班子裏的人或是參演,或是圍觀,大家都過去了。這時代的表演,都是一過性藝術,沒有個錄像什麽的叫你複盤再看的。

所以不管是欣賞還是總結經驗教訓什麽的,做爲行内人,就隻能看現場版。

剩下看場的隻有兩個人,也是不願惹事兒的,何況他們也還得顧着前頭萬一臨時要個什麽道具了之類的,可沒功夫鬧騰理論,一時沒人吱聲。

鄧紫宸早已快步往裏面走來,交待了聲“沒叫不準進來,”也不知是給自家小厮交待還是給人家守場的。

反正他揪住躲在化妝台隔闆位置的武梁,道:“你不就是個唱小曲兒的嗎?你不就是個專門給人陪酒的嗎,爺讓你侍侯你就敢跑?”

他剛才被人嗤笑,心下惱火,也顧不得要有證人什麽的了,隻想先給武梁個羞辱教訓,說着就當胸抓了過來。

武梁急忙閃過,幅度太大差點摔倒,也因爲地下有這樣那樣的東西絆着,鄧紫宸行動也不貪便利,所以才未能得逞。

武梁心下惱怒異常,這個人才是見鬼了哩,忽然就那麽冒出來,然後就纏上她不放。就算是唐氏安排的,要不要這麽敬業啊?

口中就忙軟聲道:“大爺,少爺,奴婢不敢。奴婢這就給你敬酒。”

說着閃開兩步,抓了旁邊堆着的酒壇,拍開封口,谄媚道:“爺要怎麽喝,整壇喝還是取杯子來?要奴婢一口一口喂你嗎?”

說得鄧紫宸倒有些發愣,她不驚慌害怕,反而那樣子,帶着點兒疑似口笑,跟鸨娘調戲小鮮肉似的是怎麽回事?瞬間感覺自己很吃虧啊。

鄧紫宸本來就不是急色之人,何況武梁那樣子,也讓他覺得無色可急。如今見她這般,忽然就不想在這兒理會她了。

要折辱,也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讓大家看着他解氣才爽,也不容那唐端慎賴帳。

鄧紫宸怒喝到:“閉嘴,跟我出來。”說着轉身往外走。

他想着這後台臨水,出路那是相當的唯一。他也不擔心她出夭蛾子。

誰知武梁忽然一下把那酒壇裏的酒潑了他一身。

一邊玩笑似的笑道:“公子這般吃酒滿不滿意呢,要不要再嘗兩壇子?”

鄧紫宸惱極,轉身就要朝武梁撲過來。

後台這裏面光線較暗,大家翻找東西什麽的不便,因些隔一段就擺放着一燭台。

武梁執燭在手,作勢往他身上丢,笑道:“聽說酒遇火就燃,公子要不要試試。”

鄧紫宸隐約也聽聞過這說法。心裏不由有些驚慌,他止步掂量着武梁的話,威脅道:“你敢傷害本少爺?”

多新鮮哪,你欺負到人頭上來了不是麽。武梁挑眉。

于是鄧紫宸越發遲疑。他不甘心就這樣轉身走開,卻也不敢真的以身試火。隻站在那裏怒瞪着武梁。

武梁好笑道:“我并沒有惹你,是你來惹我的,該我怒才對吧?”

鄧紫宸不說話。

兩人對峙着。

這是誰的地盤?這是程家呀。你一個客人上門,在人家的地盤上面調戲人家丫頭,象話嗎?

程府的那些管事兒們就算不想管武梁這攤事兒,如今不管也不成了。二奶奶發話讓人上台表演,這個他們自然不敢說個不字。但你鄧紫宸是哪一壺啊。

何況人家戲班的人都報到管事兒這兒了,能還不管麽,出了大事兒怎麽辦呢。

說實在的他們怕武梁出事兒,更怕人家小公子出事兒呢,到時候誰扛得住。

于是有管事兒便帶着程府的奴才也過來了,左拉右扯的,卻以人多勢衆絕對強勢的姿态把那幾個奴才先請去遠處打站閑聊去了。這邊廂,一個管事兒陪着笑臉站在那裏勸了一會兒不奏效,那位不肯撤退,武梁也不肯放下燭火。管事兒沒法,便告了聲去請二爺,才提着衣擺走人了。

鄧紫宸就是這般想的,他丢了面子,又遲遲讨不到好處,那就要讓程二郎給個說法。你們程府的下人是這般待客的麽,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兒規矩了呢,現在這事兒怎麽辦吧……

然後他就好好的鬧一場,沒準到時還可以當着程向騰的面兒,摸捏這死丫頭一把呢……

他看着武梁,一臉“就看你等會兒怎麽死”的表情。

武梁知道,這人一定要鬧起來,那程向騰肯定會責罰自己的。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痛快了。

她忽然朝前邁了一大步,作勢要把燭火送過去燃他衣袍。

鄧紫宸吓了一跳,忙跟着退了一大步。還一邊試圖吹滅燭火。不成功。

過了一會兒,武梁又忽然走了一大步,鄧紫宸又退。這麽幾次,鄧紫宸就靠牆站着了。

他不是隻有一條路,他可以走開的,偏他就站在那裏繼續和武梁對峙。

因爲他發現了,這女人其實不敢真的點他衣裳,她隻是吓唬他呢。

于是他便又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撲過來。

然而沒一會兒,他忽然就嗷嗷了一嗓子:“媽呀,救命啊……”

他退呀退呀,靠牆而立,卻不知道,牆邊就放着一個燭台。

衣服真就燒了起來。

鄧紫宸吓尿了,鬼哭狼嚎地亂蹿。他媽可看不見,還得武梁提醒他:“啊呀,怎麽你身後竟有火?啊呀,快跳水裏去跳水裏去……”

于是那鄧紫宸終于反應過來,忙穿窗而過,撲通一聲入了水。

然後是另一種調子的:“救,救命哇……”

武梁站在那兒,想着肯定不能把人玩死了,她等着他喝點兒水了,再給他遞根竿子過去。

結果這邊一番動靜,外間早有人聽到趕了過來。沿湖本就備有救護人員,預防着有人意外落水的。

這下可好,竿子也不用給他遞了。

···

客人中,有鄧紫宸這樣的莫名其妙的怪咖,有唐端慎那樣的胳膊朝外的本親,當然也有一些熱心幫襯相挺的兄弟。

親近的朋友,遇事兒都會早早的到,好搭手幫忙出點力什麽的。就算什麽也沒幫上,也可以給主家暖暖場子啊。而不象泛泛之交的那種,趕着點兒來吃一頓完事兒了。

毛六、申建、彭飛揚幾位,都是京城高門大戶裏的公子,要麽走個陰恩挂個虛職不用去蹲班,要麽雖有實職也非要職,反正日常點卯應名,說走給上鋒說一聲告個假也就閃人了。

程家富貴也才幾代而已,如今在京城裏也沒有什麽旁枝近親,程侯爺又是要職外官,便是老媽壽誕也不可能随便請個假就回來一趟。府裏老三程向骞還是個少年學子,沒經過什麽事兒,隻程向騰一個人裏外支應,難免會有時兜轉不開。

于是這幾位哥兒們便約好早早的來了。雖然外院肯定有妥當管事兒料理,可萬一遇上些混來的主兒,這些管事兒到底是奴才,怕壓服不住。再者萬一這些奴才們自己辦事兒有個錯漏的,他們也好幫個手應個急啥的。

那時候席間的賓客還稀稀拉拉沒多少,三五成群零零散散坐在各處。

毛六兒他們幾個也湊堆玩笑着,直到武梁她們在這院裏出來。

因爲有心照應,幾人自然是眼觀六路的。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武梁她們那撥人。

當初暢韻閣消遣,然後武梁最終被程向騰帶回,他們這些人都是在現場的,也都是跟着起哄的,所以都見過武梁。

單說毛六,他對武梁長什麽樣早沒有多少印象了,畢竟隻那麽一面而已。隻是這種時候從内宅裏出來這麽個人來,他想想都猜得到是她。

毛六,毛國公爺嫡孫,行六,乃唐氏嫡親姨媽家的表弟,跟唐氏算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那是相當的了解。

說是表弟,其實兩人同年,不過差着月份罷了。但就因爲唐氏得了表姐名份,又會哭會生病,便每每使喚得他團團轉,或者搶他的希罕東西。不應她不是哭就是告黑狀,十分的人憎狗厭。

毛六一旦得罪了她,少不得因爲不敬長姐了,或者因爲男孩子不讓着女孩子了之類的理由被痛斥痛扁一頓,沒有占到過一回便宜。所以幼時的毛六兒長歎息:獨生子女就是好啊,會生病就是好啊。象他毛六兒,身體倍兒棒,又排行到六,于是便根草似的受盡欺淩啊。

後來七八歲的時候,有次毛六兒得了一柄木劍,喜歡得不得了,便日日象模象樣的拿劍比劃起來,一刻也不願撒手。沒想到唐氏因爲他不陪她玩生氣,就偷偷剪了他的劍穗子。他發現了要她賠,她幹脆又用剪刀戳壞了劍上雕刻的猛虎下山圖的虎眼。那是毛六兒的屬相。毛六兒很生氣,也真不理這位表姐了,然後轉天,發現她趁他睡覺時,把劍給毀成了幾段……

從此母親再要帶他去唐府他就裝病,唐表姐來了他也裝病,再不跟她玩了。

後來年長些,大人們還曾開玩笑說要将他們送作堆兒,可把毛六兒給吓壞了。親自求了祖父,說要晚些年才成親,男兒要先曆練一番什麽的,準備要離家出走抗争呢。結果祖父大喜,轉眼就把他給扔進西山大營曆練去了。

軍營裏面,拳頭是老大。再者打熬過的老兵欺負新兵蛋子,那都是尋常事兒。

而他們同進大營的那一撥人中,程向騰不但親自上過戰場,而且身手也好。最後拳頭赢過資曆,老兵頭們慢慢便不找他挑事兒了。象彭飛揚,就是老兵中被反操馴服後心服口服跟過來的。而申建,雖也早進營,但他是幹文書的,跟他們這些武漢子本來不搭,隻是大家聊得來,于是也成了他們一隊的了。

隻有毛六兒和程向騰是同期的,剛進去時,他這種細皮嫩肉的小纨绔就被得很慘。那些老粗們大字兒不識,人家才不管你爹是誰爺爺是誰呢。家裏放他去吃苦的,也沒人肯護着他,後來毛六兒便隻好開始抱程向騰大腿了。

得了程向騰庇護幫襯,毛六兒日子自然好過多了,可是日日校場操練什麽的,卻被程向騰盯着糾正動作了。

反正兩個人就這樣關系越來越好。然後,毛六兒做了件至今心虛的事兒:他把程向騰向姨媽唐夫人大力推介……

後來,表姐下嫁,程向騰多年沒有子嗣,讓毛六兒越發的内疚。

程哥又不是不具備那能力,人家沒成親前,就有丫頭懷上過好吧。如今表姐不孕,弄了好幾個姨娘,可憐這程哥睡女人跟開工趕場似的,弄得他們一路出去玩,見到女人都提不起勁兒來。

結果呢,還是四年沒有子嗣……

當初,他勸他老媽打消親上親的借口就是:唐家表姐羸弱,于子嗣上十分不利。

唉,結果卻砸兄弟手裏了。

毛六兒覺得自己十分該負責。

所以當初在暢韻閣,他難得看到程向騰對個女子多看那麽幾眼,便帶頭起哄上了。

當然後來他也很得意,那女子領回來,不就給程哥生了一位庶子嘛。

程府裏沒養歌藝姬,程向騰院子裏,也就這麽一位是從外面領回來的伶人。所以武梁一出現,毛六便猜到是她了。

示意身邊兄弟們看,大家比照着長相,也都認出了人來。

确認了身份,毛六皺着眉。讓孩子媽出來待客,這不是程哥的作派啊,他定然不知情。

毛六想着,就不時看一眼唐端慎那邊。

他總覺得,表姐出手,不會是讓人上台表演一番就完了的。這回,他得幫着程哥一點兒,不能讓他的女人被别人折辱了去。

武梁不知道,有位叫毛六的好孩子,曾經幫過她的忙。在鄧紫宸沖到戲台前的時候,他帶着兄弟們也忙跟了過去。——話說,武梁那時候還以爲他們可能也是壞人來着。

可惜後來大戲開場,大家都被請回了座上。

然後他們一時隻顧看名家演出而忘了盯人,才被鄧紫宸那厮鑽了空子。但是發現鄧紫宸不見人後,他們迅速就找了過來。

就發現一位落水,而這位,正跟一年輕人說着話。

年輕人很嚴肅問道:“剛才怎麽回事?”

武梁:“……是啊,怎麽回事?好吓人呀,那公子忽然就跳湖了,他怎麽這麽想不開?”

年輕人開始遲疑:“……你是?”跟他講話這般随意,莫非不是府裏人?

“啊,哈哈,我就是龍套君阿良啊,你知道的對吧?班主還賞我紅披帛呢你看……呃,還有好多呢,你要不要也來一條?”

年輕人:……

毛六摸鼻子,這丫頭裝傻充愣的本事強啊,又言辭爽利,遇危不亂,隻怕程哥真的會喜歡。怪不得表姐會這麽緊張啊哈哈。

而另一位叫申建的好朋友,則非常的淡定。

他本就是個文人,在外人面前愛裝個深沉臉,一向兄弟中出個謀劃個策啥的。

最初人出來時,他覺得這女人娃都生了,還被指派出來娛樂賓朋,果然是個窩囊不中用的。鄙夷。

到武梁扮醜出來後,他才覺得,呃,莫非剛才想錯了?她這麽自做主張,要麽有信心要麽有所恃,所以才敢那般不配合主子的話吧。再看看再說。

等他發現鄧紫宸落水而她毫發無傷,才真的嘴角勾起。早該想到的啊,能在這府裏的二奶奶眼皮下生下長子又安然活到現在,才不會是一無所能,相反隻怕還很有些手段呢。倒不妄他,費事一番啊。

而武梁,統不知道他們這些人。隻是等她知道那位問她話的年輕人,有個拉風的名字叫程向骞後,她就也摸鼻子了。

……總之,後來,程向騰震怒。

他象個警察叔叔一般,在事情告一段落後才出現。然後檢查完小女人完全沒有少塊兒肉,這才放了心。

然後當晚,他歇在洛音苑,注意,沒翻牆,大大方方走了門。

而且之後,連宿了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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