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 您是皇上同胞親弟弟, 這事您不說句話?”
劉國公這麽一說,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秦王身上。
說真的, 不少人對高皇後獨斷專行讓七皇子監國還是不太贊同, 或者說不太痛快。
一部分人認爲至少應該兩三位皇子監國, 另一部分則認爲就算是隻讓一位皇子監國, 也該朝中大臣投票選出來,怎能獨斷專行。
而且最關鍵的是,劉家在朝中顯赫二三十人了, 雖然如今聲勢不如從前,但是依舊是枝葉繁茂,在朝中關系網可以說根深蒂, 除了鐵杆的大皇子派, 傾向大皇子的朝臣也不少。
這些人一面爲了保大皇子,一面爲了自保甚至圖謀從龍之功, 當然不會贊同蕭顔監國。
因此還沒等秦王想好到底怎麽說, 刑部尚書搶先開口道。“秦王殿下可得去好好勸勸皇後娘娘, 便是皇上身體有些微恙, 皇後娘娘亂了方寸,這監國之事非比尋常, 怎麽能倉促下決定。”
另一個朝臣也道, “臣等不是覺得七殿下人不好, 但是七殿下年紀尚輕,這朝中上下大小事項, 對七殿下也太爲難了些。”
你一言我一語的,圍着秦王說了半天,說的好像秦王如果不去找皇後娘娘好好提提意見,就成了不負責任之人。
秦王本人從來就不是特别能言善辯的人,面對這個局面,頓時犯起愁來了。
要說起來,他當然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希望蕭顔上位。
畢竟如果蕭顔要是成爲太子甚至皇帝的話,那姜氏豈不是要母儀天下,她閨女搶了未來皇後的前夫,别說姜氏日後翻身會不會計較。
就是不計較,這話傳出去了也夠難聽的了,正史裏不好說,野史裏估計是能夠留個名字了。
但是感情歸感情,理智歸理智,秦王知道自己的水平,以前有梁帝罩着,當個安閑富貴的王弟還是很舒服的。
這大皇子和七皇子争起來,這當個馬前卒,被人當槍使,他可沒有這個打算也沒有這個本事。
因此他求救的看向首輔,首輔大人卻正好看向旁邊,和他身邊的豫王說話。
秦王想了想,今兒這個場合若是不表明态度,等回頭還不知道有什麽麻煩事呢,還是得把态度立起來。
因此他想了想道,“諸位大臣說的雖然也有道理,但是隻是暫時監國而已,等皇上過幾日身子好起來了,自然能夠理事,也就不需要七皇子監國了。”
“再說,七皇子性格溫和穩重,文武雙全,便是少了些經驗,還不有各位大人幫扶麽。”秦王說完這話,也不等那幾個朝臣反駁,又道,“眼下這會兒皇嫂心情正不好,本王也不太懂得朝政,就不去裹亂了。”
說完這話,他也不和人打招呼了,擡腳就走,看那步伐速度之快,不知道的還以爲秦王殿下也是個武功高手呢。
真高手劉國公看着秦王遠去的背影,簡直恨不得在他背後補上一巴掌死,拍死這個貨。
他先挑了秦王開口就是笃定秦王應該會反對蕭顔監國,畢竟對于秦王來說,如果蕭顔成了下一任皇帝,絕對不會比大皇子成爲下一任皇子強。
哪裏想到秦王這慫貨,被人說成這樣了,竟然還不松口,說完話就直接溜走了。
劉國公心中暗暗惱火,要是早知道秦王這個表現,他就讓刑部尚書先開口帶節奏了。
眼下這局面,他還是得争取一下,因此劉國公轉頭看向了豫王殿下。
豫王殿下本來正和首輔說話呢,看劉國公看了過來,忙道。
“要我說,我那幾個皇侄兒都不錯,那雖然是誰都行,皇後娘娘既然安排了七皇子,那就是七皇子了,按照規矩說,他也比其他的兄弟名正言順些。”
說完豫王還哈哈笑了兩聲,胖乎乎的臉上是一片真誠。
這個比秦王還無賴!劉國公深恨這幾個人,暗道等日後大皇子上位了,絕對不會放過這幾個人。
他轉頭看向其他幾個說的上話的,承恩公自不用說,他是皇後的同胞親哥哥,隻有支持皇後的份兒,首輔那老狐狸也不可能上鈎,次輔是他的人,但是分量明顯不夠。
若要煽動群臣反對,理由其實也不夠似,畢竟蕭顔都還沒走馬上任,也沒出什麽纰漏,豫王雖然滑不留手,但有一句話說的也沒錯。
蕭顔雖然是半路出家的半個嫡子,但是占了這一個字,就占了大義。
說到底,還是這個嫡字惹得麻煩,也怪不得當年他父親老劉國公想方設法想要把劉德妃扶持上皇後的位置。
事實上,要按照劉國公的計劃,他是想從雲真人那邊慢慢下毒模糊了梁帝的神志,然後忽悠梁帝結合朝堂上推動廢後的。
反正太子都死了,七皇子不是高皇後的親生子不說,還是半路出家的嫡子,如果能夠廢後給大皇子讓位,也不是說不過去。
高家雖然也有點根基,但是和劉家真沒法比。
眼下梁帝突然出事,他的計劃全盤被大亂,還被高皇後給搶占了先機,事情就棘手了。
劉國公雖然不忿,但是眼下這個局面,七皇子本人有沒什麽明顯的黑點,他也沒法把蕭顔拉下來,隻好把一口老血壓下來,暫時認了。
劉國公忍不住想起當年他父親在的時候劉家的權勢,一呼百應不說,皇帝也不能太違背他父親的意思。如今他父親已經去世,往日榮光不在,實在讓他想起來就心中酸澀。
不想今兒憋屈的事情還沒完呢,他憤憤然的剛要離開,門口兩個帶刀侍衛就攔住了他。
“劉國公大人,您還不能走。”
“怎麽的?你們攔着我還要做什麽?”劉國公警惕的道,“難道皇上才病倒了,皇後娘娘就想排除異己,扶持自己的勢力了?”
“您這話說的是什麽話!”承恩公之前一直都沒說話,此時卻不得不替皇後辨别一二了。
承恩公長得身長八尺,高大硬挺,五十歲的年紀看着還是挺硬朗的樣子,相貌倒是比皇後還要更好些,尤其眉宇間一派正氣,看着就讓人十分信賴。
此時他橫豎已經站出來了,說話就沒有那麽在意了,冷笑道。
“我還要說,皇上才病倒,某些人就想給皇後娘娘抹黑,想要扳倒皇後娘娘,好讓自家人上位呢,這事某人幹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劉國公瞪着承恩公,手都快氣的哆嗦了,“你血口噴人!”
“我又沒說是誰,你那麽快承認做什麽!”承恩公冷笑,“這兩位侍衛隻是攔了你一下,還沒說什麽事情呢,你就心急如火的跳出來,估計是真有什麽心虛吧。"
其實劉國公是擔心皇後來個釜底抽薪,一不做二不休,先殺了自己,他雖然自恃武功高強,但這說别人的地盤,也不能不處處小心,時時留意了。
眼下和承恩公吵起來卻是他意料之外的,但是這話也不能不駁斥,那麽多朝臣都在呢。
不過這會兒首輔老頭站出來阻止了,“這畢竟是宮中,不是吵架的地方。”
說完這話,首輔又問那兩個侍衛,“皇後娘娘對劉國公大人有什麽吩咐?”
那侍衛道,“皇上乃是服用金丹中毒病倒的,皇後娘娘查的這金丹乃是雲真人獻上,雲真人乃是劉國公大人找來引薦給大皇子殿下,大皇子又引薦給皇上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劉國公您還是要說清楚啊。”
不少人消息還沒那麽靈通,真不知道梁帝是金丹中毒,隻以爲是中風還是别的病症。
畢竟梁帝的年紀也在五十往上了,這個年紀就算是馬上死了,在曆代帝王裏面都不算是短命的,突然生個重病就更不稀奇了。
大家也沒細究的意思,畢竟皇帝的身體狀況,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打探的,一個不小心,謀反的帽子就頂頭上了。
此時皇後竟然不避諱梁帝病重的原因,又指出送上金丹的雲真人乃是劉國公送上的,不少人雖然沒有直說什麽,卻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方面丹毒可不好解,怪不得皇後和首輔幾位王公商量後急急忙忙的定下來皇子監國,另一方面,如果劉國公的話,的确有理由謀害梁帝。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劉國公的野心也看在眼裏,如果不是老劉國公去世,現任劉國公守孝三年地盤已經被擠掉了不少,便是謀權篡位,想弄個皇帝坐坐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連大皇子黨的人不少人看向劉國公的眼神都有點微妙。
争奪皇位和謀害皇帝那可是兩回事。
皇位争奪戰哪朝哪代都有,如果不是特别的激烈,其實一般的朝臣并不會受到特别大的影響,丢官兒常見,但是性命還是能保住的。
然而這謀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謀逆輕則抄家流放,一般則是男斬首女入籍,嚴重的族誅九族。
上次齊王叛亂,但凡站在齊王那邊的成年男丁都沒有保住性命,女子兒童流放,家産自然不用說,沒入宮中,幾個領頭的更慘,一家上下都沒保住性命,還連累三族全部流放。
雖然京城受的影響少些,也有不少人家故舊受到牽連的,齊地就更不用說了,空了一大半兒,在平叛中表現突出的就地升兩級的都有好幾個。
如之前的東平守備于明遠等更是得了重用,此時就帶着禦林軍,官職也生了三級,還得了小爵位,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但于明遠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少數,倒黴鬼還真不少,誰沒幾個同年和同年的同僚呢,官場就那麽大,拐着彎大家都還是認識的。
不少人就開始看向劉國公,劉國公心中也暗暗叫苦,雲真人的來曆,他還真解釋不過去。
但是眼下若是被扣住了,就證明了這事和他有關系,想要再脫身就難了。
哪怕先跑了之後再想法滅口雲真人也是好。
劉國公打定了主意,便闆起臉來,“皇後娘娘實在誤解了,此事老朽不知情。”
這話一出,别人不說,豫王先看向劉國公,胖胖的臉上小眼睛眯起來,雲真人哪裏來的大家都不知道,劉國公還能說這個話,這臉皮的厚度實在很讓人贊許啊。
劉國公也顧不得周圍人怎麽看他了,說完了這話就往外走,他手上用力,兩個侍衛被他一撥,頓時往旁邊一歪,還真攔不住他。
然而,劉國公今天的運氣大概是真的比較背,他剛把腳邁出門檻,門口一個黑甲将領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劉國公好身手啊,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來的人是于明遠,他現在是禦林軍大統領,高皇後還是比較信得過他的,這次就調動了他。
蕭顔和高皇後說起來劉國公,都認爲劉國公不會乖乖低頭配合調查,便把于明遠派過去了。
不過于明遠也沒想到劉國公竟然是會武的,他見過幾次劉國公都沒察覺,可見這位的武功比起自己高出來不少,如果不是劉國公心急,仗着這朝廷中沒幾個會武的,一時不慎洩露了馬腳,他還真想不到劉國公也是個高手。
此時看着劉國公,于明遠的眼神就黯了一下,按住手中的刀,做好了準備。
于明遠忌憚劉國公,劉國公也比較忌憚此人。東平城當時朝廷都認爲應該守不住的,畢竟東平城人少,于明遠也才到東平沒多久,隻怕環境還沒熟悉呢。
結果固然有姜錦幫忙,蕭顔潛往前線,殷飛虹出手等種種原因,但于明遠本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本來朝中都認爲未來最可以期待的武将應該是定南侯世子陸齊林,雖然朝中有幾個老将覺得陸齊林性格有點浮誇了點,但是大部分人還是這麽認爲的。
結果齊王叛亂,平叛過程中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陸齊林毀在桃色新聞中,而且還不是女色,是男色,差點造成大敗丢城。陸齊林本人的能力如何不好說,這性情的确輕浮,不是爲大将的風範。
于明遠卻脫穎而出,年紀不大,一步步升上來的,性情用兵練兵都很穩重,乃是走明謀正道的大将苗子。梁帝也很喜歡他,便把他提到京中,讓他帶禦林軍,準備好好培養一下。
劉國公本來有心動武,這人就是個極大的阻礙。
偏于明遠和蕭顔同在齊王之亂中脫身而出,兩人還一起守住了東平城,自然是相識的,還有些同袍之情誼。
雖然梁帝用于明遠做禦林軍的頭,說明于明遠沒有站隊,但劉國公心知肚明,于明遠肯定多少會偏向蕭顔一點。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要把人拉攏到自己這邊,難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此時看着于明遠,劉國公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暫退一步,高皇後這個時候絕對不可能殺了自己。
想要七皇子坐穩監國之位,需要服衆,至于眼下,自己最缺的也同樣是時間。
于明遠見劉國公眼裏的殺意冷淡了下來,自己心裏也松了口氣,手雖然還按在刀柄上,臉上也帶了笑。
“國公大人何必太緊張,很沒必要草木皆兵的。”
劉國公冷笑了兩聲沒說話,“有沒有必要的,我比你心裏清楚。”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大堂裏卻一下子炸開了鍋,即使明知道這不是個議論的好地方,不少人還是忍不住和同伴讨論了幾句。
首輔大人這會兒卻開口了,“各位大人,皇上雖然身體有恙,朝上的事情還是要處置的,各位大人該去衙門了,若有急事的便留下來,等會兒七殿下應該會安排地方處理政務,便可過去了。”
首輔都這麽說了,大部分人都散了,當然背後讨論之類的自然免不了,也有三四人确實是有急事,或者要找事便留了下來。
首輔大人命人去禀報了後面,自己和幾位朝臣一起留了下來。
不管如何,他還是要對這個朝廷負責,雖然他也認同七皇子的能力,但是在他看來,七皇子還是太年輕了。
其實是這會兒蕭顔是一點都不消停。
梁帝突然倒下,造成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而皇後扶持他監國,别人不說,大皇子是一定要跳起來的。
蕭顔本來還是想做點面子工程的,但是最後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辦法了,還是變相軟禁了大皇子。
好在因爲梁帝是服用了雲真人送上的金丹,而雲真人又是大皇子引薦給梁帝的,大皇子難免還是有些嫌疑。
三皇子倒是出乎他意料,沒有怎麽跳起來,反而做出一副孝子賢孫的養在守在梁帝身邊。
蕭顔見他這樣反而提醒了自己,這處理政務的地方索性就選在梁帝現在修養的偏殿。
一方面還能博個好名聲,對外号稱方便照顧陪伴梁帝,另一方面,也免得梁帝這裏出什麽幺蛾子,他也能及時得知。
這一切安排好了,蕭顔這才松了口氣,又讓人送信給姜錦,告知姜錦已經安然無事。
他心裏也有點擔心姜錦那邊的情況,雖然說他請了殷飛虹過去坐鎮,且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今天這個中秋節,是徹徹底底的過不好了,眼下這個情況,蕭顔是不可能離開宮裏的。
然而姜錦他也不希望她住到宮裏,一方面固然是宮裏畢竟不是自己家,而且人來人往,十分不方便,另一方面,這宮中陰暗之處,還不知道有多少暗暗潛伏的危機,絕對不會比王府更安全。萬一的萬一,他輸給了大皇子妃,從王府淘跑也絕對比從宮裏逃跑容易
隻是蕭顔還是有些擔心劉國公那邊不善罷甘休,畢竟之前劉家就派出過殺手來殺姜錦,因此他雖然一晚上沒睡,反而又擔心起來。
這會兒姜錦也正在強撐着不睡呢,殷飛虹處置完了一堆事情,看她困的上下眼皮都快合成一條線了,還是挺心疼的。
“放心就是了,就我收到的消息來看,大事已經定下來了,你莫要太擔心了。”
“話是這麽說,但畢竟沒确切消息,我也睡不安穩。”姜錦把桌上的人參茶一口灌了下去,“我再等一會兒吧。”
殷飛虹看着她這樣,突然輕歎了口氣。
姜錦覺得有點奇怪,便開口問道,“你怎麽突然歎氣?”
殷飛虹輕歎,也沒什麽,“我隻是想着,怪不得男人女人都想要成親,有一個人挂念着的确不錯。”
姜錦笑,“你這是覺得寂寞了?憑你的容貌心情能力,你還能找不到一個人對你噓寒問暖?”
殷飛虹笑道,“找肯定是能找到的,不過未必是自己願意樂意的吧。再說,我這輩子都這樣了,也莫要害了别人。”
姜錦看着殷飛虹美麗驚人的面龐,心下暗暗可惜,這樣的人物要是不留下個後代,基因斷了,那是人類族群的損失啊。
聰敏又美麗身體素質還高,這樣的人不生孩子太可惜了。最關鍵的是,殷飛虹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可憐了,真真是孑然一身,毫無牽挂。
姜錦有時候會想,如果殷飛虹覺得有那麽一天人生無趣了,大概也可能會毫無猶豫的自我了斷,沒什麽牽挂。
隻是如果殷飛虹自己不想要成親結婚有孩子的話,姜錦還是尊重她的意見的,也并不提這樣的事情。
此時殷飛虹自己都說有一點寂寞了,姜錦索性便道,“我成親之後覺得,嫁給一個不錯人,日子的确是要更舒服一點。不過最關鍵的是,你不考慮生個孩子?你成不成親的且放在一邊,生個孩子總能延續你們殷家的血脈吧。”
殷飛虹被她給逗笑了,“你這話說的,不成親生孩子可不像話。”
姜錦癟了癟嘴,沒說話。
不過一說話,姜錦比起剛剛還是要更精神一點的,雖然眼前好像有星星打轉,但是人還是挺清醒的。
他們沒有說話,殷飛虹自己倒是開了口,輕歎氣道,“不過你說的也是,孩子,還是要有一個的。不過孩子的父親,還真是個難事,眼下看來,也沒誰很合适。”
姜錦困得暈頭轉向的,然而聽着殷飛虹這話,她卻心裏一動。
“你這話說的,有門?”
殷飛虹笑,“你這話說的,你自己都說我這樣的人,不愁嫁,自然追求者還是有幾個的。”
姜錦來了精神,“說說”
殷飛虹見她都困成這樣了,還在追着這個問題,也覺得十分好笑。
不過今天她的确被姜錦給說的有點動了心,照眼下這形勢,明年這仇就能報了,到時候做什麽,還真是個難題。
找個相貌不錯的男人生個孩子,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殷飛虹這樣的大美人追求者自然多的不得了,尤其她在江湖中名聲不小,也的确有幾個青年才俊入了她的心。
朝堂上的人殷飛虹是不怎麽考慮的,一方面她已經經營不少了,在朝政中參與的也不少,再找個朝中之人,蕭顔日後必定忌諱,另一方面,朝中勳貴中的才俊都是那個德行,寒門出身想要出人頭地的年紀都未必合适,殷飛虹也不想去問别人權力還是美色更重要。
因此殷飛虹這還真有點考慮想要找個男人生個孩子了,便跟強大精神說話的姜錦聊天。
“你覺得讓你心動嫁給蕭顔的原因是什麽?”
“我能說是臉嗎?”姜錦笑眯眯的道,“他長得好看。”
“認真點兒。”殷飛虹在姜錦面前也不講究那麽多,翻了個白眼。
姜錦笑完了,用自己那快變成漿糊的腦子思考了一下,還真得了個答案,正要說的時候,蕭顔派來送信的人到了。
姜錦聽說宮中無事,蕭顔也暫時身居監國之位,頓時松了口氣,眼皮就真睜不開了。
那送信的暗衛也看見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便忙問道,“殿下問還有什麽話要給他帶的嗎?”
姜錦想了想,從桌上的果盤裏拿了個月餅,然後道,“這就是我想對他說的話了。”
說完,人是真撐不住了,一頭就砸在桌上,如果不是殷飛虹及時伸手攔住,一定會撞在桌上起個大包。
殷飛虹其實早就預料到了宮中無事,所以不是很挂心蕭顔那邊的情況,她心裏有點可惜姜錦要說還沒說出口的話,她現在有點拿不定主意,所以還是想聽聽姜錦的意見。
隻是姜錦又不是自己,昨晚兒一晚上沒睡不說,還差點被劫持被殺,眼下撐到這個時候,估計已經是極限了,這一下子就睡着了,也是讓人服氣。
因此接下來是殷飛虹把事情跟暗衛說了一通,暗衛心中大驚,道,“王府這邊出了事情,郡主怎麽不把消息傳給殿下?”
殷飛虹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事情既然平息了,給你家主子送信,隻會讓他更擔心,這難道是裹亂的時候?”
那暗衛被殷飛虹一通訓斥,也覺得自己問的這個話稍微有點傻的。不過也是平日裏王爺對王妃實在是太好了,真真是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殷飛虹說完這話,又道,“京中現在的情況也不是很安定,你讓你家主子小心點,我聽了于明遠送信說,劉國公貌似武功極高,可不能不在他之下。”
“啊?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殷飛虹看着這個暗衛沒什麽好氣的道,“你是不是傻的?你家主子怎麽派了這麽個人來傳信!”
那暗衛小聲的有點委屈的道,“其他的兄弟都有别的事情要做,而且我也沒那麽差吧。”
殷飛虹撇了撇嘴,“總之,讓你家殿下小心點,我會想法子從那條魚這邊撬開口,找到那個名單的。”
那暗衛聽得似懂非懂,還是記下來了,然後又說了幾句,殷飛虹就讓他走了。
送走了這個暗衛,殷飛虹根據蕭顔那邊反饋來的消息進行了判斷,對自己的計劃也進行了一點調整,然後開始給于明遠寫信。
雖然不甘心,但是爲了大局計,殷飛虹不能把劉國公現在殺了,更别劉國公的武功極高,想要殺他還是有難度的。
所以,最好還是多拖一會兒劉國公。
劉德妃已經在自己手裏,大皇子不足爲慮,劉家子弟更是一代不如一帶,隻要拖住了劉國公,自己這邊做事就更從容了。
至于過幾天,星月樓樓主來了,這兩人能不能殺了劉國公不好說,但是給劉國公找點麻煩還是很容易的。
說起來,梁帝和劉國公預計錯了一點,于明遠的确不是站在某個皇子那邊的,他是殷飛虹的人。
這點蕭顔也是知道的,說真的蕭顔還是挺想挖個牆角的,但是于明遠和殷飛虹認識的時間很早了,殷飛虹對于明遠還有救命之恩,這牆角可不好挖。
這邊姜錦在呼呼大睡,殷飛虹在宮外運籌帷幄,宮内蕭顔也忙的要死。
劉家這邊也是出了損招,爲了想要拖住自己,拼命找一些看着挺急,但其實并不那麽急的事情來找自己。
而且這些事情還多半關系民生,蕭顔要是拖一點或者是忽視一點,想也知道等第二天這些人在外面會怎麽宣揚。
被這些事情拖住了,蕭顔花在另外的時間上就少,至少蕭顔現在就隻能一心二用,考慮接下來朝臣的變動,誰要拉攏,誰要安撫,誰要處置。
正頭疼的時候,他派去給姜錦送信的暗衛回來了,蕭顔便放下朝事,先見了這個暗衛。
暗衛先把姜錦送來的月餅送上,然後道,
“回殿下的話,皇子妃娘娘沒說什麽,隻說一切都安好不用挂念,他想說的話,都在這月餅裏了。”
蕭顔接過來那個小盒子,看了看裏面的月餅,最普通不過的豆沙餡兒月餅,看着就是府裏制作的。
暗衛其實送這個月餅的時候,是有點摸不着頭腦的,一個月餅,到底是什麽話呢。
然而擡頭看到對面自家主子心情好像一下子高漲起來了,他就更迷惑不解了。
蕭顔看着那月餅的那一瞬間确實和姜錦心意相通了,而且他又想了更多,心中更美了。
暗衛心中不解,不過他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便又把昨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蕭顔聽了剛剛心中的甜蜜都沒有了,“這麽要命的事情,怎麽沒有告訴我!”
那暗衛被蕭顔突然提高的聲音給吓了一跳,道,“是皇子妃娘娘和殷郡主商量的,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您在宮中消息不便,知道了也徒增擔憂,沒有什麽好處,所以才暫時壓下來了。”
蕭顔也知道暗衛說的是對的,昨晚上你來我往,多少暗處的刀光劍影,他還真不能分心,但是心裏還是很郁悶。
殷飛虹讓這暗衛傳過來的另一件事也讓他很警惕,他和劉國公打照面的次數不少,竟也沒察覺這老小子武功甚高,固然是有功法以及他們這個水平的高手内功内勁不外洩的緣故,這劉國公的難纏程度也可見一斑了。
這事還真是難辦,人不好殺不說,冒然殺了後遺症太嚴重了。
蕭顔的确是有那麽點個人理想,但這個個人理想絕對不包括把江山社稷弄得一團糟,甚至當個亡國君。
蕭顔想了想,還是要按照自己和殷飛虹商量的法子,引蛇出洞,然後一網打盡。
不過這幾天不行,他得坐的更穩一點。
蕭顔心下拿定了主意,又問了幾句暗衛姜錦的情況,方才讓此人退下。
看看時候也差不多到了午膳時候,蕭顔準備再見一個朝臣就開始吃午飯。他成親這麽久,大部分時候都是和姜錦一起吃午飯,如今還真有點不太适應。
然而還沒等到他叫人傳膳,一個太監領着幾個太監宮女就擡了幾個大食盒來,道。
“皇後娘娘擔心七殿下吃飯不習慣,特特命令小廚房做了幾樣吃食,送過來。”
蕭顔笑道,“還是母後記挂兒臣。”
心下卻有點狐疑,皇後這人不是愛生事張揚的,也不是那種整日挂念着吃吃喝喝的後宮女眷。
的确,皇後有拉攏自己的必要,但是今天這個時候,可不是什麽談感情的時候,這麽做,隻是添了麻煩,沒多少好處。
但是不管如何,皇後的面子是要給的,而且保不齊确實隻是皇後想起來自己還沒吃飯,派人送個飯。皇後一方面是嫡母,一方面今年都死十七歲千秋了,倒也不需要怎麽避諱。
因此蕭顔心下雖然狐疑,還是打賞了那幾個人,然後道,“你們回去替我多謝母後關心,我看完這折子就用膳。”
那太監道,“七殿下也太心急了點兒,等會兒再看折子就是了,奴才先替殿下把飯菜擺上吧。”
說完還沒等拒絕,就把幾個食盒裏的飯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蕭顔最厭惡别人替他做主張,但是這幾個人是皇後的人,領頭的那個他還在皇後身邊見過,的确是個有頭面的。
再說平日就罷了,就今天這情況蕭顔也不好在這會兒不給皇後面子,不然别的不說,傳到外面隻怕又要謠言四起。
因此他還是強忍着脾氣,眼見着那太監放好了飯菜,還站着不走,終于忍不住了。
“母後那邊隻怕比我更心碎,公公莫要在我這裏盤恒了,還是快去伺候母後吧。”
“看殿下說的,娘娘身邊還能少了人伺候?”
聽那公公說完,蕭顔深深看了一眼他,突然笑起來,“好啊,你就留在這裏伺候好了。”
蕭顔這話音不對,那個公公就有點踟蹰了。
蕭顔看着不遠處那一桌子十分豐盛的飯菜,吩咐身邊的太監道。
“入口東西不比尋常,先查一查,别有什麽蹊跷。”
那個公公聞言頓時高聲嚷嚷起來,“七殿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皇後娘娘想要害你?”
蕭顔冷笑,“我可不懷疑皇後娘娘,但是我懷疑小人,再說規矩就是規矩,查!若真有問題,就勞煩公公吃下去了。”
蕭顔身後一個太監站了出來,那太監是蕭顔身邊得用的,幾乎可以說是十項全能,馬上站出來,用銀針驗了一遍。
不過看起來食物都沒什麽問題,銀針也沒什麽異樣。
“回王爺的話,好像是沒有什麽問題。”
那公公這會兒得意了,道,“不是雜家說,殿下這性格可不好,太多疑了,傳出去了皇後娘娘心裏怕要多想。”
“你别跳的太高。”不想蕭顔根本不吃這一套,冷道,“還沒驗完呢,看看器皿。”
那公公頓了頓,“器皿還能動手腳?怎麽查?”
“這就不用你管了。”蕭顔看着自己太監,道,“你隻管查就是。”
蕭顔身邊伺候的太監聽了蕭顔的話,果然飛快的查驗了一遍餐具,他用的是一塊銀絲布,隻要一擦,就能分辨出來不少毒物。
果然蕭顔預料的不錯,在筷子上和調羹上都有□□的痕迹,這還沒驗完。
那太監見事情敗露,馬上轉身想往外跑,結果被蕭顔點住。
看着那桌子飯菜和這幾個太監,蕭顔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是心急啊。”
這才第一天,就想要他和皇後離心互相猜疑了。